天堂地獄人間,千萬裡的遠,鏡像中卻恍若如在眼前,那些人面上的油星都清晰可見。他曾經流氓過的一個小學時代美女姐姐也在其中,天空和旁邊的城市景色人影憧憧,只是不見跟他關係更鐵的市委書記和市長等官場中人……
想必自己之前世也是那個德行,與那裡比,地獄實在是從來沒有夢到過的仙境啊,他不想就這麼稀裡糊塗來,再這麼窩囊廢樣的回去。
白雙喜心裡很惱,但見皁衣鬼隸那樣客氣對待自己,他也不好意思太抓狂,想了下只好說道:“我好不容易來到這陰曹地府極樂世界,尚未走馬觀花,觸及皮毛,就打發我回去總是說不過去的吧?電腦出誤是你們管理工作出現的問題,又不是我偷偷摸摸修改的對不對?你們總不能一推六二五,不負一點責任,把搞錯的事情全叫我這個凡人承擔吧?”
皁衣鬼隸未言,只把目光與旁邊尷尬的二鬼隸對視。
白雙喜覺得有門兒,自己這真的不算胡鬧,更不算大鬧地獄界,索性就把這幾天幾夜一直憋悶在心的那些怨氣和自己的心裡話刀逼刀逼全都倒了出來:“再說了,你瞬間打回我的原籍,現我復酒醉之態,不在話下,這在你們這些鬼隸神仙根本不算個事兒,無人疑之。可是你們爲什麼不可以替我想想,既來之,則安之,至少應該讓我在這裡隨便溜達一下,體驗一下極樂世界的空氣、陽光和生活,不算過分要求吧,也好讓我趁此機會管中窺豹,還望大人恩准我魂歸天朝之期稍緩。”
呵呵,裝逼就要裝得大,裝神經鬼大致也如此吧?不怕大,只是白雙喜也暗暗提醒自己別裝得太大反倒弄巧成拙就oK!
不料他的這一招果然見效,地獄審查委員會的鬼隸笑了:“呵呵,倒是應該……算是作爲錯誤的一種補償好了,也不爲過!”鬼隸話裡有話,遲疑不決卻首先點了頭,頗爲尷尬和不好意思自己卻無這個權力。
一鬼隸也是這個意思,就看皁衣鬼隸。
皁衣鬼隸聽白雙喜似乎說得在理,當然也不好一口回絕。又見負責查詢的鬼隸答應了,自然願意順水推舟,送個空頭人情,也算是對得起在小店接受老鬼王伯的一片好意和託付了。
“嗯,我看是應該滴,出誤在咱們地獄界,不在天朝那邊司法部門,可想法補救一二可也!”
“道理倒是不差,我見你小小年紀乃有君子之風,也罷!既然你有此要求,不過體事大我也不敢作主,待我向地獄辦公廳申告、天庭辦備案,爭取讓你在此逗留片刻。”那負責鬼隸沉吟了一會兒道。
“哇噻!”白雙喜大喜,嘴上卻不敢喜得太早,便在心裡小小得意了下,然後道:“這樣太好了,俺在天朝就有病,喜歡那個啥……哈哈,不過呢……甚好!哈哈哈,多謝大人!”
皁衣鬼隸面無表情在鍵盤上噠噠噠敲擊一陣,然後身子往後微微一仰,轉頭對白雙喜道:“地獄辦公廳準你逗留兩個時辰,可自由看看。”
“呃!介個……”白雙喜驚喜交集啊,“介個真是沒想到,太好!我急欲拜見我的祖父、祖父母,可否?”
“準。”
皁衣鬼隸向那二鬼隸道:“兩位公差,可陪白雙喜至110會客廳等候,待會見結束,即送白雙喜速度返天朝那個種豬場家也。重生去吧!”
“多謝大人!”白雙喜喜出望外,喜極而泣了!
萬萬沒有想到,在別人看來萬難的事情,經過他原先家鄉老鬼王伯的一番話指教,裝瘋賣傻居然如此輕而易舉便達到了自己要重生的目的?這麼容易麼?真心有點疑惑和不敢相信了,而且還意外地獲准可以先見一下自己根本就沒有多少印象的那一對幹革命的爺爺奶奶?我靠,這下賺了,賺大了哈哈哈!
由於上述原因,太過激動,雙腿一軟便撲嗵跪下,連連給鬼隸磕了三個響頭,又轉身給押解且多有照顧的兩個小鬼隸磕頭,鼻涕泡都磕出來了,伸手飛快地抹了一把,爬了起來。
這一番真實感受讓白雙喜真切地體會到了地獄界的人情世故和溫暖如春,絕對不是他在世上活着時人們傳說了幾千年的那樣可怕與陰森!反倒是讓人——至少讓他這個在天朝特色之下的罪魁禍首之人,又一身流氓習氣的人感覺到了公正廉明和以人——不,以鬼爲本的正大光明!
不過也難說,負責審查對照人頭的這個皁衣鬼隸只說他的事情電腦病毒出誤,並沒有法定的判斷能力,也沒有真正判決的權力,審判權應該在崔大大和閻王那裡啊,這還僅僅是對於他的一個正常覈對審查啊?
裝神經鬼的白雙喜此時一時精明一時糊塗,自己究竟有罪無罪?最後結果如何?未知數,不知道。
“呃,不管三七二十一吧,先去見見先人我的爺爺奶奶再說了!”
白雙喜隨着二鬼隸離開地獄辦公大廳,轉瞬升至110(非報警電話)高層會客廳剛一坐下,但見毫無印象只在老照片上見過的一對老人——祖父、祖父母依次進來。親人相見,血脈相通,老人憑感覺也知道來者何人,白雙喜更不必說,一見之下分外欣喜若狂。
“爺爺?奶奶?”哇的一聲,三十多歲的人了——不,鬼了,在上面天朝又是那些有身份、金錢流氓權力一大把的傢伙居然哇地一聲痛哭流涕起來!“我可見到你們了,真的是你們啊??”
白雙喜問祖父道:“爺爺!您和奶奶認識我是哪個不?”不等回答又喜極而泣道:“我是四兒您們的孫子啊!”
“孫兒。可好?”老人答說。畢竟紅彤彤的老XX且經歷過太多的事情和風雨如磐的日子,即使是在地獄見到兒孫,面上也堅硬如鐵,不過親情透過眼神可見一二!
“好!好!真是沒想到會見到你們,快請這邊坐。”白雙喜連連點頭道。
落座後,這才相互打量,已然是雙方看得各自淚流滿面。
“爺爺、奶奶,來到極樂世界生活這些年來是不是安順?這裡地獄界跟咱們的天朝特色有什麼不一樣嗎?是不是習慣啊?”白雙喜問祖父。
“此處生活倒是順心,如意,比天朝要好五倍,如今我們既爲幽魂,既無消耗,亦無侈求,每日但尋自家感興趣之事研修之,琴棋書畫,我和你奶奶各有所好,或修百藝,或建新言。不亦快哉。”
“呃……這樣啊,最好,最好。”白雙喜心有所思,兩個時辰太少,他在尋思能否再找個理由多呆幾個時辰呢。
“此外我自從到了地獄界之後,再也不喜歡過去那些打打殺殺的欺騙性勾當,更對曾經的紅色恐怖血腥之罪惡嗤之以鼻。如今我有了新的愛好,好文,詩經楚辭、漢賦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品也皆研賞,再也不是遠年那些地球上那些槍炮硝煙,倒也慢慢變得清雅斯文起來。”
“呃……”聽得白雙喜感慨萬端,“此處聖賢名士多哉,數不勝數,我和你奶奶常常聆聽聖賢名士高論,受惠大矣。我亦好書法,此處書法大師遍地皆是,諸如人稱‘熔百家而無了痕’的王羲之,奇峰兀立的趙之謙,‘變動猶鬼神,不可端倪’的張旭,亦還有顏柳歐趙米、虞世南、孫過庭、懷素、蘇軾、黃庭堅、趙佶、石濤、八大山人……不盡其數,皆我師,時常習之,捉管運墨,其樂可也,呵呵,時光逝於無覺哉。”
白雙喜一時聽得入迷,居然忘記了自己還在裝神經病鬼,雖說他或許非常喜歡並懂得爺爺嘴裡唸叨的都是神馬人物,而且聽起來也跟他在自稱掌握了宇宙真理的天朝牛逼生活太隔皮,不過文學藝術是他曾經的最大喜好之一,當公務員畢竟只是一個大夢而已,其中一些名字倒是他經常跟一些小女生、文學愛好者說過也在書本上見過,對他的精神需求助力極大!
沒想到自己的爺爺奶奶如今也喜歡這些,扼腕之餘,只恨自己馬上還要走人,重新回到天朝去,無論如何,在他心裡還是報考公務員事大,時間不多了,不能拜訪地獄界的諸聖賢名士了。誒!可嘆哪,可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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