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既然白局長謙虛謹慎.那我就不客氣了哈.”衚衕發局長拿過菜單.順口溜出一個：“紅燜大蝦.”
轉頭看了一圈.副手們沒反應.於是就手指頭輕輕朝那個大蝦一點：“好吧.那就先來一個紅燜大蝦.再來一個清蒸猴頭、油燜獅子頭……怎麼樣小白.”
白雙喜馬上笑容可掬點頭道：“不錯.呵呵.馬局喜歡我就喜歡.”
“各位.”
見衚衕發局長的腦袋瓜子又朝圍住大轉桌子的幾個副局長詢問.幾個副局長同時哈哈大笑.“胡局長喜歡.白局長也喜歡.我們敢說不喜歡嘛.上品之菜.平時也難得品嚐哈.好好好、好..”
“嗯.那就再來幾個素菜吧.要清淡一點.不要太油膩.”又點了幾個硬菜之後.衚衕發此時此刻的表現早已不再是市委組織部馬部長在時的那種樣子了.他官職自信、位子自信、權力自信.整個一三個自信.當然了這種自信首先還是取決於第一個官職自信.不要說在這種吃喝玩樂的場面之下.即使是所有處理決定有關市文化局各工作方面的時候.他也從來都是如此自信.
不過是.今天他的表情上看.多少還是有一點叫白雙喜心裡感覺到不太舒服的地方……
靠.我也就是到你這個文化局呆上一呆.走上一走.至於嘛.
他早已在今天早晨一到局裡剛跟衚衕發局長見面之後就敏感地捕捉到了此公..也算是他過去窮逼時愛好文學藝術創作時的一位老師的心裡強烈反應.只不過他一直表面上裝作很歡迎很不在意的樣子.其實他心裡想的啥.琢磨得啥.這麼多年一直在邊做種豬、肥豬、豬仔大生意一邊不斷提升跟官場上大大小小貪官污吏們打交道.交流水平也在不斷大幅度上升的人.白雙喜心裡能看不出來麼.
尤其是在剛纔歡迎會上.衚衕發局長的一些微妙表情.讓白雙喜心裡越來越明白.我草.這老傢伙是擔心我這次來搶奪他的大局長一把手的飯碗啊..
他能十分準確地猜測到衚衕發的心理.衚衕發卻顯然是沒有準確無誤地捕捉到白雙喜此次來文化局當這個副局長的心理……
這樣.一種微妙的東西和表現就在這些生活中的一些瑣碎事情上.包括在這頓文化局長鬍同發親自安排又忍不住親自出馬點菜的細節上暴露無遺..
真他馬的好笑啊..
白雙喜心想.我想當這個破逼文化局的大局長一把手嗎.老師啊.真難爲你當了這麼多年的文化官.又寫出了那麼多燴炙人口的文學作品了..你裡把人能夠寫得活靈活現.甚至於能夠那麼精細準確地揣摩人心.可怎麼一到了現實生活中尤其是到了這個官場上的實際工作中就一時糊塗一時明白了呢.
我想搶你的大局長位子啊.操.你也太有點兒小瞧了我白雙喜的背景和志向了吧.算了……
等有時候得抓緊跟他聊聊.至少要暗示一下.好叫這個好傢伙徹底明白和放心.省得我一到這個地方就好像來了千軍萬馬要跟他拚命似滴.要真他馬的拚命.老子也絕對不在乎.在官場上決鬥更不會手軟.可關鍵在於我這次來文化局當這個破逼副局長並非我的本意.而且我也不過就是到這轉一圈.一走一過而已.至於引起衚衕發局長和他的這些副手們大驚小怪、陰陽怪氣麼..
想到此.白雙喜下意識擡手在臉頰兩側不自然地摩挲了幾下.掩飾這幾秒鐘之內內心世界的複雜感受和情感.也掩飾他這個幾天之前還是發達集團董事長、市人大代表、種豬王的人曾經在同類場合之下說一不二、牛逼晃腚..就跟眼下衚衕發局長愣充老大一模一樣的心理和作派.哈哈哈.誒……
“哦.”這時候又聽胡局長叫道：“再來幾個家常菜.小姐.”
小姐應聲而至.恭恭敬敬立在他的身邊.笑容滿面：“胡局長.您說..”
他抓抓頭皮.拔出掛在西服口袋上的大金星英雄鋼筆.在菜單上尋找了好一會兒.逐一劃下了：“宮保雞丁、炒魷魚卷、糖醋里脊、三鮮鍋巴、爆炒腰花..”
“來個湯吧.這個開洋綠色雞蛋湯如何.”這時白雙喜插了一嘴.他心裡實在是有點兒膩味了.都神馬人啊.這是.
光他馬的知道往肉上釘.就好像幾百輩子沒見過肉兒似的窮光蛋.一看就知道平時這些土著雖然也有屬於他們自己的小金庫.可顯然是還處於一個將將供嘴而沒有達到想什麼就來什麼的共產主義社會水平上去嘛.呵呵.他們號稱今天中午這頓宴會是爲我專門安排滴.可光盯住海鮮和大魚大肉肉.怎麼就是不整點湯往下送飯呃..他忍不住..開口徵詢道.
“嗯.對對對.白局長點的這個好.開洋綠色雞蛋湯.就它了.”
大家一鬨聲地稱讚.衚衕發局長就笑面虎一樣往菜單上加上了最後一道菜.不.湯..開洋綠色雞蛋湯.
“好了.去吧.就這些.不夠咱們再隨時隨地往上添.”
“好.胡局長.我知道了..”
“叫你們經理快點上菜.他幹什麼去了.怎麼沒見過來.”
“我馬上去看看..”
小姐接過菜單微小碎步笑逐顏開轉身走了.呵呵.爆炒腰花.白雙喜依然如故地雙眼下意識盯住了越走越遠一直走進了後廚房不見了婀娜多姿身影的那個大屁股小姐.如醉如癡.擺手讓旁邊的小姐拿幾條煙過來.然後往中間一放.幾位副局長就哈哈大笑.說：“怎麼.這個是白局長您親自送的禮物吧.啊.”
煙.顯然是好煙.平時.白雙喜當他的那個發達集團董事長、市人大代表、種豬王時候一直喜歡和堅持不渝地抽那個所謂的“大中華”牌子.而且必須是軟包裝滴.至少應該是七八年了吧.一直不變.再好的煙他也只是嗅嗅而已.當然了.即使是他辦公室和家裡的好煙好洋酒再多、品種再全.他也並非一律拒絕.不過一般而論他還是習慣了軟包“大中華”這種如今早已不再高貴、更不正宗的牌子和那種味道……
而如今.他想也沒想.幾乎是下意識地讓小姐拿來這個酒店最好的香菸.一看.卻是真龍(盛世)（2000/條 廣西中煙工業公司……）
這個.如今應該是許多官員和富翁基本認可和在抽的另外一種高檔煙了.白雙喜卻沒抽過.只不過聽說過這個牌子而已.
今天一見.拿起一條順着中間偏左的位置扯掉一圈玻璃紙包裝.再扯出幾包來看看.打開一包抽出一支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沒說啥.卻把煙盒朝身邊的一副局長一推：“這個怎麼樣.”
他的這一套動作.讓衚衕發局長心裡很不爽.他那邊突然想起來剛纔心裡有想法想在白雙喜面前裝老大裝裝逼.可一時半會居然光他馬的點菜了.而忘記了點酒.正要補上呢.白雙喜卻讓小姐拿來了七八條好煙.雖然白雙喜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表情.只是跟大家隨意性地說笑着.可還是讓胡局長心裡老大不開心.也打擾了他作爲一把手的整個部署和位子的份量.
“小姐.”
他突然襲擊一般喊叫了一聲.聲音有點兒銳利.好像半空中有人忽然劃在劃破了一隻玻璃瓶子.嚇人一跳.白雙喜和其他人正在高興.也愣忡了一下.小姐趕緊跑過來：
“胡局長.您還要什麼.”
“喝神馬酒啊.白局長.”
衚衕發局長沒有迴應他喊叫過來聽命的漂亮小姐.卻轉頭詢問白雙喜.白雙喜樂了.當然是在心裡偷偷摸摸一樂而已.嘴上卻恭敬不如從命道：“胡局長.您看.您喜歡什麼酒.”
成功地重新將整個宴會上的注意力集中和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之後.衚衕發局長稍勝一籌.故意想了片刻.說道：“你到了.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咱們平時都喝五糧液.今天就..茅臺吧..”
點了菜.叫了茅臺.全局的主要領導成員也都重新圍繞在衚衕發局長的意志上來了.他的精神抖擻.本來白雙喜的意思是真的那些他要的香菸分給在座各位局長副局長..然後由他另算滴.然而衚衕發局長卻是連這點也看穿了.他說：“再上幾條煙吧.大家平時抽菸很雜.這個牌子我也沒抽過.今天藉助歡迎白局長到位.一塊兒.多拿幾條.打在酒菜裡.每人拿兩條回家嚐嚐吧……”
這時熱氣騰騰的十幾道菜已經按照衚衕發局長的吩咐陸陸續續地迅速上來了..
先是那幾樣大菜.然後就是那個讓人浮想聯翩的“爆炒腰花”端了出來.擺放在了一個顯眼的位置.這道菜.高手廚師做出來一個味兒.要是弄不好.吃起來卻似乎總是有一股可疑又可愛騷哄哄的尿液味兒.不過對於它的追求和傳說中的某種奇特功效.卻在這些有文化的男領導們當中一直是十分受歡迎和追捧滴.據說多吃這道菜.它有時候來勁兒了遠比吃美國的偉哥或者抹印度的神油還他馬的管用呢..
呵呵.真假.這個誰也不知道……
反正.只要文化局長鬍同發在場.或者其他幾個副局長請客吃飯.這道爆炒腰花那是一定要點上一點滴.
如今.它在漂亮小姐手上既招搖又熱氣騰騰地上來了.帶來了小姐和豬身上某個神秘部位的特殊氣息香氣撲鼻.也多少有一點騷味兒夾雜地其中一起鑽入了白雙喜的鼻孔.呵呵.他當然跟衚衕發局長和其他副局長一模一樣.他也喜歡這道奇特的菜.在這一點上.至少他們這些官員們在今天這個歡迎會結束之後的公款吃喝玩樂的酒宴上.前所未有地達成了一致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