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時間,陳‘玉’明終於回了一次家。┌??┐他面容慘淡,神‘色’沮喪。
李碧如看到兒子的身影出現在家裡,不由得一聲深深的嘆息。柳紅英上班還沒有回家,家裡就母子二人。
兒子,你眼裡還有這個家?你就當我死了。李碧如傷心地指着陳‘玉’明。
媽媽,不要說了好不好?我煩。陳‘玉’明來到房裡要關‘門’。
李碧如跟着推‘門’進來:兒子,我早就跟你說了,你是結了婚的人,身上有責任的。你要是孝順的話,趕緊跟紅英生個兒子,讓我老來有點盼望。你的心到底在哪裡?天天說忙,天天說工作,你和紅英結婚都四年了!你也快三十歲的人,成家了,要生兒育‘女’,要立業!你想氣死我嗎?李碧如說着說着,就按着‘胸’口喘不過氣來。
媽媽,不要再說了。陳‘玉’明起來把母親扶着坐在‘牀’邊:媽媽,爲了您,我已經把自己的幸福毀了,您明白不?不要再‘逼’我,好不好?以後我會按您的話去做,因爲,葉子已經和高書記結婚了……但是,媽媽,這兩天,你不要吵我,你這樣‘逼’我,我會發瘋的!陳‘玉’明淚水滿眼,這幾年來,他一直抱着僥倖的希望,然而,從他打結婚證那天起,註定他的希望會破滅,他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發生,卻沒有任何辦法。今天,在自己的母親面前,他爆發起來:媽媽,求求您!
看着兒子這個樣子,李碧如已經無數次在責問自己造下的孽障。
兒子!媽媽後悔啊!這五年來,媽媽時時在問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我是做錯了!兒子,你要原諒媽媽,媽媽都是爲你好啊!李碧如渾身顫抖,慟哭起來。
陳‘玉’明看着可憐的母親,無言地起來抱着她:媽媽,不哭了,我不怪你。這都是我的命運吧,我想。我看到葉子幸福了,心裡雖然痛苦,可是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媽媽,盼望你也改變對葉子的看法,她是最好的‘女’孩……
哎……都這樣了,我的看法還有啥用?李碧如嘆息。
兩個人正說着,柳紅英回來了。柳紅英的樣子和五年前意氣風華的模樣比起來,已經差別很大,她不聲不響地拿起抹布抹桌上的灰塵,聽到房裡有動靜,趕緊過來看,卻看到母子兩個在那裡淚眼相看。
柳紅英沒有說話,默默地拿過紙巾來,爲李碧如拭淚。
紅英,媳‘婦’,媽媽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我的兒子,是我害了你們倆個。李碧如邊拭淚邊說。
柳紅英扁了扁嘴巴,看到陳‘玉’明,她百感‘交’織,她現在對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只等陳‘玉’明提出離婚。媽媽,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錯。是我做錯了事,介入到別人的生活。現在回想起來,我是最大的傻子!‘玉’明,是我對不起你,是我生生把你和葉子拆散了。我總是想着‘精’誠所致金石爲開,可我沒想到,你和葉子的愛情是那麼堅固,我自嘆自己沒有能力把你們拆開,我們離婚吧,這樣,你還可以去追她……
住口!陳‘玉’明大聲地吼,眼淚又流了下來:你明白得太晚了!知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你永遠也挽不回來的。葉子結婚了!知道嗎?!她結婚了!
柳紅英呆了一下。說不上歡喜和悲傷。不過心中又有希望蠢蠢‘欲’動。她沒有說話,到廚房裡去了。不管怎麼樣,生活還要平淡地進行,是悲是喜都是自己選擇的,飯總是要吃的。她現在對愛已麻木,對痛也麻木不仁。
柳紅英覺得生活就是一場比塞,輸了,就要承擔後果,這沒什麼可說的。她知道自己已經失敗,心裡也有不甘,但是她不後悔。她覺得自己這輩子,轟轟烈烈地愛了一場,儘管是悲劇,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上帝也沒有答應所有出生的人來到這個世界就會演一場喜劇。
儘管這樣想,她在廚房揀菜的時候,還是有淚水含在眼裡。
當她把飯菜都端上桌的時候,李碧如和陳‘玉’明都坐在客廳裡了。柳紅英盛飯給母子倆個,陳‘玉’明過來端着飯客氣地說:謝謝。一如既往的陌生感。
柳紅英沒有吱聲。爲愛,她死過了,也鬧過了,更痛過了。愛是什麼滋味,她沒有嚐到過。如果不是和陳‘玉’明這樣耗着,她相信自己一定會有一個好男人愛着,疼着。一着錯,着着錯,四年最美好的年華就這樣過去,有什麼可說的。
在一瞬間,柳紅英掐滅了心裡因爲林葉子結婚而生的那點兒希望,她決計和陳‘玉’明吃完飯後做最後一次談判。
李碧如放下碗就坐到自己房間去了,剛纔的事情給她又一個刺‘激’,她終於知道,她可以控制自己的兒子,但卻不可以控制這世事的變遷。孝順的兒子站在面前,讓她更感到了自己的罪孽。她身體本來就不好,這樣一想,咳嗽越發厲害起來。
柳紅英也吃好了。她只吃一點點飯,這五年裡,她沒有吃飽過一餐飯,根本就吃不下,悲傷,期盼,失望……她看着陳‘玉’明。陳‘玉’明發現她不斷地看自己,就放下碗,拿出煙來‘抽’。
明哥,我想好了,我們離婚吧。我給你自由,你可以去追自己喜歡的任何人。柳紅英聲音有點哽咽,但很堅定:我想了很久,回頭纔是岸。
……陳‘玉’明沒有說話,他看着吐出的煙霧在消散。
過了好久,他說:好吧!紅英,你終於想通了。這四年多,我要謝謝你對我媽媽的照顧,紅英,你想要什麼就說吧,我會補償你的……陳‘玉’明想自己存摺上有十萬塊錢,如果她要,就給她,她也不容易。
柳紅英突然淚涌眼眶:明哥,我什麼都不要,只要……柳紅英沒有說出口,她在猶豫。
說吧,紅英。只要我能拿得出的,你儘管拿去。陳‘玉’明慷慨地說。
李碧如站在‘門’口聽着,她全身有點顫抖,都是自己造下的孽,五年了,這個可怕的錯,終於要劃上句號了……
我……柳紅英囁嚅着,只是……只是想要……她依然說不出口。
陳‘玉’明對着她第一次溫暖地笑:說吧……
我……只是想要你‘吻’我一下……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