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興不接陳建設的話,問道,“你也別跟我說其他的了,我只想知道你們要怎麼解決工人的問題。”
“陳市長,解決工人問題的關鍵就是把工資發了,現在廠裡沒多少錢,實在是沒法發工資。”陳建設做出一臉無奈狀。
陳興聽到對方的話,面無表情的盯着陳建設看了一陣,他對江汽的具體財務情況不瞭解,每年市裡給江汽的幾個億補貼,他不知道江汽是怎麼花,而眼下對方擺明了說廠裡沒錢,陳興愣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轉頭重新打量着會議室,看着這裝修得挺豪華的會議室,陳興覺得很是諷刺,轉身就走了出來,走廊上,能夠清晰的看到下面的工人圍在了一起,這時候,工人們暫時也沒鬧了,圍着辦公樓似乎在等待着什麼,陳興看到這副場景,眉頭微皺,意識到自己的到來可能讓工人們興起了希望,等下自己如果沒能解決問題就離開,怕是沒那麼容易走。
“拖欠了工人們兩個月的工資,廠裡的錢,連一個月都給不了了?”陳興站了許久,突然問了一句。
“一個月倒是可以,但要是支付了,廠裡的賬上就沒半點資金了。”陳建設搖頭道。
陳興聽到這話,又不知道該說啥了,這江汽的情況到底是爛到了什麼程度,以至於市裡每年給予鉅額的財政補助,這江汽依然還是一個爛泥潭,簡直就像是個無底洞,給多少都填不滿。
陳興在和陳建設講話時,後頭的一箇中年男子臉上的神色有些掙扎,屢次想要走上來,但似乎又有所猶豫,當男子像是下了什麼決心,想要走上來說話時,旁邊一個男子看到了,卻是微微伸手攔住了對方,朝男子輕輕搖了搖頭,男子本來好不容易下的決心,轉頭看看對方,最終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又悄悄的退了回去。
走廊上,陳興依然站着沒說話,此刻陳興突然覺得剛纔過來之前於致遠建議他不要過來,恐怕還真是對的,到這江汽,委實就是給自己添堵的。
“這樣吧,先給工人們發放半個月的工資。”沉思良久,陳興道。
“陳市長,這……”陳建設有些遲疑,公司賬上沒多少錢了,陳建設顯然不想發這個錢,要不然廠裡連一點流動資金都沒有還得了。
“怎麼,不行?”陳興看着陳建設。
“陳市長,倒不是不行,只是發了半個月工資之後呢?下一次,工人們要求把拖欠的工資都發了,廠裡上哪拿錢來發?所以與其只發那半個月,還不如不發。”
“照你的意思,工人們的工資就無限期拖欠着?”
“我倒不是那個意思,工人的工資,總要想辦法。”
“那你說說,你有什麼辦法?”
陳建設被陳興這話問住,他本意是希望陳興能不能自個說從市裡再給點額外的補貼過來,但陳興這麼問,陳建設反倒不知道怎麼張口了。
“看來你也沒什麼辦法。”陳興嘴角微微撇了一下,看不出是對陳建設不滿,還是對眼前狀況的無奈。
氣氛沉寂着,陳建設在短暫的沉默後,試探性的說了一句,“陳市長,市裡能不能給我們擔保,讓我們從銀行貸點錢出來。”
“市裡給你們擔保?”陳興皺了皺眉,只是稍微一尋思,陳興很快就否決了陳建設的提議,他對江汽的情況不瞭解,不可能輕易答應這種要求,不過心裡雖然不答應,陳興嘴上卻是立刻否定,只是搖了搖頭,“這事以後再商議不遲。”
陳興間接否決了陳建色的提議,而在現場,陳興也沒能拿出什麼解決辦法,即便他是市長,但要沒錢,解決這種事情同樣束手無策。
市財政倒是有錢,但陳興不可能直接張口就批給江汽多少錢,在市裡每年已經補貼江汽幾億的情況下,陳興對此更加謹慎。
沒錢,就解決不了問題,一幫人坐着商量了近一個小時,也商量不出個所以然來,陳興最後離開時,工人們的情緒再次激動了起來,眼看着市長來了,本以爲能夠解決問題,但陳興走時卻是沒有任何承諾,甚至連在工人們面前露一下面都沒有,這下工人可就不幹了,再次鬧了起來,甚至堵住了大門的去路,
不讓陳興離開。
吳金元從市局調來了大量警力,最終在廠裡保安和警察合力下,纔將陳興護送了出來,此時此刻,陳興可算是理解了什麼叫進來容易出去難了。
“小於,看來你之前的建議是對的,這江汽,還真是輕易來不得。”坐在車上,陳興搖頭笑道。
“江汽是市裡的一個老大難問題了,陳市長您剛來不久,對情況瞭解不充分也正常。”於致遠回答道。
“小於,你給我兩樣材料,我下午就要看到,第一樣,是江汽這幾年的詳細資料情況,第二樣,我要看到今年江汽的財務報告,我倒想看看了,這一年幾個億的財政補貼,江汽是怎麼花的,這才過了半年多,錢就花沒了。”陳興眉頭緊擰着。
“市長,第一樣材料倒是容易,第二樣,怕是有點難辦,想要看江汽的財務報告,只能從江汽拿,咱們要是張口要的話,估計江汽的人還以爲市裡要查他們的賬呢,怕是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聯想。”於致遠頗有些爲難。
“呵呵,錢是市裡補貼的,他們花錢如流水,市裡想要看下錢都是怎麼花的,還得怕他們有意見不成。”陳興冷笑。
於致遠聽到陳興的話,撓了撓頭,知道領導這是一定要看了,那他這秘書也只能照辦,江汽那邊……得,於致遠也懶得管那麼多了,這麼大一個廠子,一直要靠市裡輸血才能苟延殘喘,也不知道存在有什麼意義。
於致遠想着自己的心事,陳興的心情更是不輕鬆,剛剛連露面跟工人見面都沒有,這並不符合陳興的作風,一直以來,陳興都是走親民的路線,他也一直都言行如一,對普通老百姓始終盡力去維護,剛纔那樣離開,陳興也是不得已而爲之,一是在對江汽瞭解不充分的情況下,他沒法輕易承諾由市裡介入,第二,江汽的管理層說賬上沒多少錢,陳興也不可能強行讓公司領導將所剩的錢都拿來發給工人,這只是飲鴆止渴的做法。
正是因爲這些原因,陳興才決定了不露面,而他要看江汽的賬,正是說明了他不想對此事就此不聞不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