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總是我們折江省的一面旗幟,我想他的話可信度還是很高的,最起碼我相信他說的是真話。那麼既然婁總的話可信,房忠彌私自關押王者風同志,就是違法亂紀的行爲了。”
葉頁不說則已,一說起來也是擲地有聲,二號人物的威嚴流露出來,也是讓所有人都爲之一震。
不少人心想。一直以爲葉省長是個蔫好人,沒想到,也是一個打盹的老虎。
不等林森反應過來,刑研點頭說道:“葉省長說得對,房忠彌指使人關押王者風同志,根本就沒有向秦書記彙報。”
“這事我這個市委書記也不知道,這個房忠彌也太過份了。”崔達泉也插了一句。
儘管說起來他不願意幫助王者風,但在許多人同時向林森發難之時,他如果沒哼哼所表示也說不過去,畢竟王者風只是一個小小的副縣長,不足爲慮,何況他的本意不是幫他,而是爲了打擊林森。
林森現在算是徹底明白了過來,肯定有人在背後聯合起來,就是爲了動搖他的根基,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能力,能說動這麼多常委?而且連一向在他面前大氣也不敢出的葉頁,也敢當面頂撞自己,真是翻了天了。
他正想大聲說出房忠彌是他授意去抓王者風一省委書記掌握的證據,難道還要事先給你們打個招呼?還沒等林森開口,刑研卻再一次發言。
“市紀專秦書記就是一個倔頭,二話不說自己整理了一些房忠彌的材料,繞過我們省紀委,直接上報了中紀委一他有一個戰友在中紀委材料上報之後他纔給我打了一聲招呼,你們說說這叫什麼事?不過老秦雖然倔了點。人到是不錯。也是房忠彌這事做得太絕了,身爲副書記,有事不向書記彙報,無組織無紀律”。
林森生生嚥下了嘴中的話。
如果沒有楚進蘇被中紀委突然帶走一事,林森自信就算摘到中紀委,他也有把握壓下來。但卻出人意料地發生了中紀委不打招呼就帶走了楚進蘇的事情,說明上頭已經點了頭,而且恐怕他的後臺也是默認了此事。否則帶走一個副省長可是大事,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動靜?
既然敢直接將楚進蘇帶到京城,就說明已經掌握到了足夠的證據,楚進蘇絕對是有去無回。
林森心中隱隱有一絲擔憂,雖然已經得到了後臺的答覆,不過心中還是有點沒有底氣,尤其是今天的事情格外詭異,本來各自爲政的幾個常委們,忽然之間好象就聯合起來一起向他發難,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肯定走出了什麼重大問題?
林森心中閃過一絲慌亂,不過多年以來養成的不動如鬆的威勢。還是讓他努力保持住平靜,在心中告誡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自己的後臺沒倒。自己甚至還有可能進入中樞,他們充其量算是絆腳石,根本就算不上攔路虎!
但不管如何。房忠彌是不能保了。保不準,還能給自己惹一身臊。沒辦法。誰讓他不會辦事,被人抓到了把柄,就暫時先嚥下這口氣,等摸清情況,再和他們一個個算帳不遲!
林森目光凜凜,朝在座的常委一個。個看去,衆人要麼若無其事,要麼低頭不語,沒人和他目光對視,除了幾個和他一向走近的常委用目光向他徵詢意見之外,其他人還和平常沒有兩樣,看不出任何不對的地方。
個個都是老滑頭,林森憤憤不平地罵道,心想完事之後,一定要好好查查到底是背後使壞,一定要給他一點顏色嚐嚐,在折江省的地界還想翻了天去。沒可能!
他強忍心中惡氣,勉強點了點頭:“既然房忠彌確實有問題,我們也不能姑息養奸。刑書記就看着辦吧,,散會!”
散會後。林森回到辦公室,思來想去總覺的事情有些蹊蹺。難道事情是因爲王者風而起?不可能,他一個副處級的幹部,怎麼可能引起這麼多的人關注?傳了出去,省委常委開會討論一個副縣長的問題,還不讓別人笑掉大牙?不過也確實有古怪之處,事情突然之間集中暴發,肯定有幕後推手。難道是葉頁?
林森對葉頁一向輕視,認爲他既窩囊又沒有擔待,擔任省長以來,一直殊碌無爲,甚至可以用尸位素餐來形容。在常委會上,他的反對意見還不如排名靠後的其他常委多,久而久之,身爲省長的他,發言一向不受常委們重視。
今天他突然露出了強勢的一面,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林森越想越心驚,總覺得好象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卻又想不能哪裡出了錯?他在辦公室轉來轉去,忽然想起要給吳家打一個電話,房忠彌一抓,王者風必須放出來,他理應給吳家一個答覆。
“巨江。我是林森,王者風的事情我暫時無能爲力了,因爲折江省出了大事”林森簡單地將楚進蘇被抓的事情一說。常委會上的事情他當然不會說出來,太丟面子了。
吳巨江他聽了林森的話,沉默一小會兒,說道:“我知道了,那就緩一緩再說”不管如何,感謝林書記。”
吳巨江年紀不大,是吳家最小的一個,今年42歲,白淨的臉上,依稀可見當年的帥氣和英俊。42歲,在官場上可謂正當壯年。
他對邱家傳來的消息大爲震怒,因爲邱家的話不太好聽,說是堂堂吳家的女兒,居然喜歡上了一個窮小子,一沒出身,二沒背景,如果在京城傳開,吳家顏面何在?
吳巨江因爲在家中最又最的老爺子寵愛,再加哥哥姐姐都讓着他,就養成了一向說一不二的性格,所以他一怒之下就打電話給林森,因爲林森在從省長升到省長書記的時候,老爺子幫他說過好話,林森必須承情。而且他滿以爲,一個小小的副縣長,林森身爲省委書記,又一向聽說他在折江省一手遮天,捏死王者風,還不是跟滅掉一隻螞蟻沒有兩樣。
林森電話打來時,他還以爲王者風已經毀了前途,沒想到,一向傳聞強勢霸道的林森,竟然以一種挫敗的口氣,說是對王者風無能爲力!
一個省委書記對一個副縣長無能爲力,在國內,說了出去誰會相信?吳巨江怒急反笑,放在電話的一瞬間,他甚至認爲林森是敷衍了事,故意搪塞他,沒有真心爲他辦事。
他忍住怒火,立刻又給高銘明撥通了電話。
幾分鐘後,吳巨江慢慢平靜下來,一臉凝重,緊皺眉頭。心中怎麼也想不通,林森在折江省經營多年。突然就因爲一個王者風被抓事件,而亂了陣腳,被衆人聯手對付,竟然沒有還手之力,怎麼可能?
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就發生了。
難道走出了什麼重大變故?吳巨江本想親自向老爺子問個清楚,想了一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老爺子讓他的重心放在京城,不讓他關心京城以外的事情,理由是,他現在還不夠成熟,還沒有縱觀天下的眼光,先在京城打好基礎再說。他卻認爲自己早就有了主政一方的能力,可是老爺子就是不讓他外放,讓他在京城中再鍛練幾年再說。
老爺子的話不得不聽,不過他表面上恭敬地答應,暗中還是和地方上吳家的勢力聯繫緊密,也好做到心中有數。
在他看來,以他現在的資歷再加上老爺子的影響,下去當一個常委、副省長也是綽綽有餘,或者再高升一步,省委常委、省委組織部長也沒有問題,可惜的是,老爺子就是不鬆口,還明確地告訴他,兩年之內,不要考慮外放的事情。
老爺子就是頑固,謹慎,還是太謹慎了,從來就不敢步子再大一些,否則在中樞幾人中,少說也能排到前三,吳巨江就有些不服。正好折江省又出了王者風的事情,他就想找王者風狹練練手,先滅一個副縣長玩玩。
不成想,一腳踢到了石頭上。
二伯的女兒雲菡煙已經夠叛逆妖孽了,沒想到,王者風更妖孽,纔是許處級就讓一省大員奈何不了他,簡直是天大的玩笑。
但當他聽了高銘明的話之後,卻知道,玩笑卻是真正地發生過的事實,林書記在常委會上失去了控制權,而且所有抓王者風的人,全部被拿下,恐怕這輩子翻不了身了。
吳巨江就對王者風對震怒變成了好奇加嫉妒,好小子,騙了吳家的女兒不說,沒想到還真有兩下子。驚動了折江省這麼多人物替你說話,了不起。聽高銘明的意思,他一個副縣長影響力,比他一個副省長都大,讓吳巨江哭笑不得的同時,又不得深思,一個。無根無底的年輕人。萬歲混到副縣長,也算了不起。但再了不起,在折江省的地界上,能讓省委書記也無可奈何,這事就值得研究研究了。
他突發奇想,要是把王者風的事情當成一件奇事向老爺子講講,估計他老人家也得大感興趣,到時老爺了問起王者風的來歷,就隨口把雲菡煙的事情說出來,看老爺子是個什麼態度。
吳巨江也知道老爺子對雲菡煙母女,又愛又恨,不願意提她們,但又忍不住想,畢竟雲菡煙是吳家長孫女,又是最漂亮的一個”卻一向和吳家不和,也是老爺子心中最耿耿於懷的一件事情。
吳巨江打定了主意,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雖然他已經40多歲,但不經意流露出的笑容,還有當年紈絝的模樣。
再說林森放了電話,心裡卻還是不踏實。
吳巨江對楚進蘇的事情沒有任何表態,說不定他也知道一些什麼。吳家的勢力範圍在國務院和幾個大部,在中紀委雖然影響力有限,但也不至於聽不到一點風聲,他什麼都沒有說,要麼是知情不說,對他不滿,要麼就是事情保密的級別非常高,他一點也不知道內幕。
林森還是不放心,又給京城打了一個電話。
京城方面的答覆是,楚進蘇的案子,他不便過問,其他事情不用過多操心語氣之中有幾分不小意,林森忙陪着笑,套了套近平,不着痕跡地拍了馬屁,然後才掛斷了電話。
人在中樞,就算說話再輕再慢,也透露着一股天下在手的威嚴,林森離政治局委員還有一段路要走,自然對他要仰視才見。
林森一個人在辦公室呆坐了半晌,才又撥通了陳濟棠的電話:“濟堂,你來省委一趟。”
省裡的常委會一結束,崔達泉就立刻召開了明州的常委會。
崔達泉對林森的兩條用人標準有深刻的認識,一是必須和林書記在政治上高度保持一致,不一致的,不用。二是必須能給林遠帶來經濟利益,有損林遠利益的,不用。對於第一點,崔達泉曾經努力做到過。但後來因爲領先房產事件,他站在林遠的對立面,也因此得罪了林森。
原本他以爲王者風是林森的人,不成想,在省委常委會上,他敏銳地噢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各種跡象表明。紀委書記刑研拋出了房忠彌違法亂紀一事,顯然是針對林森而去。顯而易見,房忠彌是林森的人。而且房忠彌之所以膽大包天不清示市委和市紀委,就敢私自行動,在座的常委中,除了林書記有這種權威,誰還有?
就算有,誰敢這麼做?
崔達泉就心中納悶,林森要整王者風,難道說王者風不是他的人,還是又因爲什麼原因得罪他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崔達泉當即就決定要幫王者風一幫。當然他的本意也並不是對王者風有什麼好感,而是他對林森實在是心中厭惡。一個省委書記,狂妄自大還心胸狹窄,不管你以前和他多保持一致,只要你觸動了一點他的利益,他就會立刻翻臉不認人,這樣的書記,誰敢對他忠心?誰敢緊跟他的步伐?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王者風現在被林森整治,那麼他就和自己一樣站在林森的對立面,就可以當成暫時的朋友來對待。當然崔達泉還有更深層次的考慮,不管王者風是通過誰的關係,或是有什麼強有力的後臺。能讓紀委書記刑研出面,直接整死房忠彌,這一手不但夠狠夠辣。也夠驚人。可見背後幫王者風的人。要麼是鐵了心幫王者風,要麼是恨死了房忠彌,當然還有第三種可能,就是要針對林森。
崔達泉緊急召開常委會有兩件事情要宣佈,一是房忠彌擅自行動,羅織罪名關押桐縣副縣長王者風,其行爲非常惡劣。建議常委會撤銷其紀委副書記職務,爲了避免嫌疑,將其交給省紀委的同志審訊。二是王者風同志擔任桐縣的副縣長以來,兢兢業業。做出了有目共睹的成績,他決定由市委市政府出面,爲王者風同志恢復聲譽,並且予以通報表彰。
崔達泉這麼做的目的當然不走向王者風示好,而是借高調錶彰王者風的機會,給林森難堪。他敏感地發現一個問題,就是省裡的常委們,至少有三五人的態度和以前相比,變了不少。以前對林森是敢怒不敢言。或是一副事不關已的態度,現在則不同,他們隱隱有聯合起來的趨勢。難道是要變天了?
就連一向和他關係密切的葉省長,事先也沒有和他透氣,就在常委會上突然支持王者風,讓他也是大吃一驚。
更不用提楚進蘇被突然抓走,連林森事先也沒有聽到風聲,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楚進蘇被抓,絕對是折江省有人整他,纔會一舉把他扳倒。
這個人是誰?
不管他是誰,最近的風向轉變,和他有脫不了的干係。
崔達泉身爲省委常委,而且即將升任省委副書記,在京城也有後臺。但他也沒有聽到一點關於楚進蘇被抓的內幕,心裡也是着急。在重大事件面前落後一步,就證明有可能被排斥在□□之外,這對任何一個官員來說,都是不小的打擊。
也正走出於這種心理,他對房忠彌不但無視紀委書記秦奮,還無視他這個市委書記而感到大爲惱火,既然省委裡面已經有了決定要對房忠彌下手,崔達泉就有意讓房忠彌翻不了身。也正好順勢賣省紀委書記刑研一個人情。
崔達泉的提議立刻得到了絕大多數常委的贊同,秦奮發言:“我們接到了羣衆舉報,嶽明和包方明有重大經濟問題,根據我們手頭掌握的證據顯示,他們二人還有嚴重的違法亂紀行爲,紀委已經對他們立案。在此向各位常委彙報一下。”
衆人聽了心中一凜,也不知秦奮是痛恨房忠彌越級私自行動,還是爲王者風出頭,非要把嶽明和包方明二人也一起弄下去。
不用說,秦奮口中的熱心羣衆,自然就是柳昌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