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歸不信,當邱衛紅給市裡幾家相熟的開發商打了電話,讓他們來開發度假村時。所有人都以各種藉口推掉,最後一家開發商和邱衛紅關係還算不錯。對他說了實情:“天上城集團高調宣佈暫時停止投資。折江省的房地產商誰還敢再來桐縣?不提冒着得罪天上城集團的巨大的風險,就是大家心裡都沒底,天上城集團都要放上一放的項目,我們這些小開發商去,搞不好會賠個血本無歸。”
邱衛紅明白了。現在的情形時,除了天上城集團,沒有一家再敢接手度假村。
他無比沮喪。
更讓他沮喪的是。由周□□提議的關於在桐縣不能推廣開採石灰石的動議,經常委會舉手表決,在丁亥、蘆軍苗的大力推動下,在組織部長榮旖、紀委書記倪瓚的附議下,最後獲得了通過,也就是說,在短時間內,邱衛紅提出的礦業興縣的目標是被否決了。
當然也不是完全否決。除非他重新提出開採石英砂礦。但強力行既然已經僞造了石英砂含量低的材料,再重提開採石英砂,無疑是自己打自己臉。
邱衛紅精心佈置的局面完全失敗,他忽然之間感到一片茫然,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去做。思來想去,才發現現在桐縣的支柱產業,差不多完全掌握在王者風手中。離開了王者風,除了一個三生石風景區還在按部就班地發展之外,其他方面幾乎陷入了停滯之中。
怎麼會這樣?王者風他就真有這麼重要?真有這麼了不起?
這還不算,有幾次蘆軍苗經過他的身邊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是說一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直氣得他氣急敗壞,卻又沒有辦法,總不能和蘆軍苗理論一番,或者爭吵幾句?斷交不出惡語,再說人家也沒說什麼難聽話。
邱衛紅的鬱悶心情可想而知,諸事不順,然後他又接到京城來的電話,說是吳家願意在其他方面補償一下邱家,但聯姻一事,暫時是沒有可能了。
邱衛紅終於發作了。連摔了幾個茶杯,只可憐了他的秘書劉迎軍,天天提心吊膽。唯恐一句話說錯惹得一頓大罵。
桐縣,因爲王者風的原因,因爲書記和縣長的不和公開化,人人自危。
與外界的風起雲涌相比,王者風反而一個人過得無比逍遙。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該笑笑,該幹什麼幹什麼,問他問題,一問三不知,總之,他完全沒有一個認罪的態度,真的好象把這裡當成了休閒度假村。
嶽明和包方明的心情。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焦慮不安起來。
如果說一開始二人都信心滿滿地認爲,王者風肯定會不打自招,他肯定受不了被關起來的壓力,早晚會自己崩潰,到時就會讓他說什麼他就會說什麼。不想王者風一點也沒有想要低頭的覺悟,每天還樂呵呵的,好象他不是被關住,而是來度假。
嶽明不管如何威逼利誘,王者風就是一句話回敬:“請拿證據說話,沒有證據,我也沒有話要說。”再問得急了,他就是笑嘻嘻地說:“有撲克沒有?大家怪無聊的,一起打牌吧?不過我們三個人,正好三缺一,就各打各的吧!”
嶽明和包方明被王者風氣得不行,包方明甚至想要動粗。王者風卻臉色一變,冷冷地說道:“要是你們好好說話,大家還有後路可走。可是你們敢動手,別怪我不客氣。我敢說,你們兩個人也打不過我一個。”
包方明不服氣,忍了忍,見王者風沒有一點退縮的意思,又想到王者風自始至終從來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儘管他自認有省委書記撐腰,不知爲何,也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後怕。
見從王者風嘴中實在掏不出什麼東西,嶽明和包方明也不會就此罷休,二人研究了半天資料。決定先從樂力超市入手。
二人直接找到了柳昌隆,亮明瞭身份後,要求查帳。
柳昌隆還不知道王者風出了事情,聽對方說要查帳,並且提到了王者風的名字,才意識到出了重大問題。他叫來會計,拿出公司的帳本和股東名單,交給嶽明和包方明,說道:“王縣長在沒有去蘭谷縣之前,和我有過生意上的來往。也不算生意,就是人情交往。他去蘭谷縣以後,我們之間就是友情來往。不涉及金錢。兩位同志可以隨便查帳。”
柳昌隆纔不怕查。上面根本就沒有王者風的帳可查,所有的賬都在他的腦子裡。他交待手下幾句,然後走到外面打了一個電話。
正在辦公室的柳雲易接到柳昌隆的電話,聽說王者風被關了起來,先是吃了一驚,隨後愣了愣,問出了嶽明和包方明的名字,就說了一句:“該怎麼着就怎麼着,不用擔心,我再詳細瞭解一下情況。”
柳昌隆想了一想。又撥通了一個。電話,說道:“老三,幫我查兩個,人,是市紀委的,叫嶽明和包方明,主要看看有沒有經濟和生活作風方面的問題,越快越好,越詳細越好。”
老三的笑聲有點陰森。他笑了幾聲:“老洞,詐好久沒有黑人了,怎麼又突然想起來發壞了”
柳昌隆一改他的嬉笑的形象,一臉陰沉。臉色難看之極,嘿嘿冷笑幾聲。說道:“媽的,有人敢黑我兄弟。還查帳查到我的頭上了,我能讓他有好日子過?,我當好人不是爲了讓壞人欺負的,老三,這事你在行,使勁查,查他個底朝天,不信他們沒有見不得人的內幕。我整死他們!”
“放心吧老柳,兄弟幾個別的本事沒有。查人背後的骯髒事,那是一絕。我會好好善待嶽明和包方明兩位兄弟的。”老三的聲音中有一點興奮。
“小心別露了馬腳,因爲對方畢竟是紀委的工作人員。還有,兄弟們的辛苦費,我給三倍。”
“老柳,錢就別提了,你給兄弟們幾個安排幾個差事做就可以了,行不?”老三說道,“要是說查公安的刑警我不敢說大話,查紀委的人。他們跑不了。我不是沒查過,他們的反偵查水平,還差了一點。”
“好,就這麼說定了。”
回到自公室,柳昌隆發現嶽明和包方明一臉挫敗。早在意料之中。他的帳目清清楚楚,沒有一點漏洞,別說他們,就是專業的審計師也不會發現任何問題。
上面別說有王者風的名字,連林遠的名字也沒有。
柳昌隆雖然不知道林遠在王者風事件中所起的作用,但他也清楚估計林遠沒有幫忙,否則他只要開口,哪裡還會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查王者風?幸好在王者風提醒他之後,他就及時和林遠溝通。而林遠也出人意料的一口答應,將股份兌現。
也就是說,現在的樂力超市和林遠,已經沒有了半毛錢的關係。
當然,和王者風更是一分錢關係也沒有。
習習的名字雖然在,但嶽明和包方明又不是神仙,迄今爲止也沒有幾個人知道王者風和習習之間的關係,柳昌隆也暗暗慶幸王者風的英明,早在他和他一開始接觸,就有這備長遠的打算,真了不起。要是當時王者風一時貪心,非要把股份落到紙面上,現在就不好說清楚了。
嶽明和包方明只好失望而歸。
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查柳昌隆的帳目的同時,柳雲易的桌子上已經擺了一份資料,正是他們的履歷。
柳雲易看了幾眼,又扔到一邊,淡淡地一笑:“兩個棋子罷了,林書記,有時候你的政治手腕確實很高,可惜的是,你當省委書記久了。一向說一不二慣了,就以爲只要你一句話,折江省上下就會全部聽你的話?”
他站起來,沉思了片刻,拿起了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鐵軍,我柳雲易,晚上見個面?好,老地方。”
上一次認親之後不久,柳雲易就在王者風的安排下,和石鐵軍見了一面。二人一見如故,談得十分投機。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算是結成了統一戰線。二人都在京城有後臺。且都是中樞之中的九人之一,二人的後臺也走得比較近,所以他二人就順理成章越走越近。還有一點。二人都一致認爲,照目前的局勢發展下去,林森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被人拉下,跌下塵埃。二是進入中樞,從此一飛沖天。
要是讓林森進入中樞,恐怕所有和他不對的人,都會前途黯淡。不過由於石鐵軍和柳雲易剛剛接觸不久,都對對方還有一絲戒心,石鐵軍並沒有對柳雲易透露他在背後,已經找到了許多強有力的資料,可以給林森迎頭一擊。
王者風事件給所有人制造了一個契機。
柳雲易晚上和石鐵軍見面後,手中拿着厚厚的一疊材料,回到家中靜靜地看了半晌,摸了摸頭頂上稀少的頭髮,感慨說道:“山雨欲來風滿樓王者風,再堅持幾天,你會看到有許多驚喜。”
嶽明和包方明在樂力超市一無所獲。就又到遠大集團去找雲菡煙。雲菡煙避而不見,根本不給二人一點情面。最後還是高老出面接待了二人。
二人說明來意,高老上下打量了二人幾眼:“二位年紀也不了。進入官場也應該有些年頭了,不過行事還這麼草率,有沒有想過如何收場?”
嶽明被高老說得面上無光,就有些不快:“高老,請配合我們的工作,不要談論無關話題。”
“無關話題?呵呵,年輕人,事關你們的前途,怎麼會是無關話題?”二人都有將近的歲,不過在高老面前,還確實算是地道的年輕人。以高老眼界和經歷,就是嶽明和包方明是中紀委的人,他也不會對他們有多少恭敬之心,“既然你們自己都不要前途,我也就不瞎操心了。王者風和遠大集團之間,清清白白,沒有任何內幕交易,這事程市長可以作證,我的兒子也可以證明。”
嶽明和包方明對視一眼,心中一跳,忙問:“您兒子是誰,他做什麼工作?”
“我兒子叫高銘明,他是副省長,至於他具體做一些什麼,我也不清楚。”
嶽明和包方明只覺得腦子瞬間短路。轟的一聲巨響!
人急忙站了起來!“高老。原來您是高省長的…
高老揮揮手:“說王者風的事情。等我說完之後,你們不信,再去問高銘明。”
嶽明和包方明從遠大集團出來後,二人都有一個不祥的預感;這一次扳不倒王者風,恐怕倒黴的將會是他們。
他們絕對會被當成替罨羊!
在王者風被關的第七天。看似平靜的明州終於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
副省長楚進蘇在上班的路上,被中紀委人員直接帶走,事先,折江省省委和省紀委沒有聽到一點風聲。楚進蘇被中紀委直接帶到京城,當天就交待了全部問題。隨後京城方面直接通告折江省省委和省紀委,楚進蘇問題重大,等查清他的所有問題之後,會給折江省一個交待。
林森大爲震驚!
他沒有聽到一點風聲不說,還直接從眼皮底下把人帶走。顯然,他的後臺已經不如以前強硬。而且有可能不再力保他。他震驚之餘,向京城打了好幾個電話,得到了答覆是,不要驚慌小打小鬧而已。
林森又放下心來,認爲對手只是抓住了楚進蘇的把柄,就算楚進蘇能牽涉到他,想必那個人也會保他。
然而讓林森更加沒有想到的是,在常委會上,紀委書記刑端臺突然發難,說是根據羣衆舉報以及省紀委掌握的情況表明,市紀委副書記房忠彌有嚴重的貪污受賄行爲,並且有違法亂紀亂用職權的嫌疑,建議對其立案偵查。
林森大爲頭疼,楚進蘇之事已經讓他提心吊膽,房忠彌又是他的嫡系,嚴查王者風一事又走出自他的授意,也清楚現在是對手反劃一擊。但王者風一個小小的副縣長。到底是誰在暗中幫他出頭?
怎麼辦?
林森要保房忠彌也不難。但必須說出令人信服的話來。他還沒有來得及想好對策,省委秘書長萬保健舉手發言:“我聽到不少人反映建設廳廳長陳濟棠自上任以來。任人唯親,搞一言堂,把建議廳搞得烏煙彝氣,一片怨聲載道,雖然沒有聽到他有什麼不法行爲,但身爲廳局級幹部,要以身作則,要起到表率作用,我建議應該對陳廳長戒談。”
林森大爲不滿地說道:“廳長上仕以米,將建憂廳治理得井井有條,錢秘書長所說的情況我沒有聽到,是不是有人小題大做,對陳廳長打擊報復吧?同志們,不要捕風捉影,聽信一些傳言,要珍惜領導幹部的聲譽。”
“陳廳長的事情就先放一放。房忠彌的問題比較嚴重,我覺得應該查一查。紀委幹都有一定的特權,最容易滋生自滿和驕傲自大的心理,所以出現問題一定要慎重對待。我覺得刑書記的建議很好,敢於嚴查系統內的工作人員,對我們也有一定的警示作用。”柳雲易突然殺了一個回馬槍。
“我同意柳省長的意見。”萬保健立刻表態支持。
不對,有什麼地方不對?林森立刻警醒過來,噢到一絲陰謀的味道,他的目光依次看過每一個在座的常委,似乎所有人和以前沒有兩樣,又似乎都有所不同。
“市紀委出了房忠彌這樣的幹部,我身爲市委書記非常痛心,我贊同刑書記的提議,要查,並且還要一查到底。”明州市委書記崔達泉痛心疾首地說道,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林森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肯定有人串通好了,要聯手對付他。先是拿下了楚進蘇,現在又要動房忠彌。房忠彌正是在他的授意下才查了王者風,如果現在就讓省紀委的人去查房忠彌,不等於直接打了自己一個耳光嗎?
林森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眼中閃過一絲厲光,拿出了省委書記的權威:“房忠彌同志我也有過接觸,是一個不錯的好同志,我相信他不會做出違法亂紀的事情,所有對他的指責都是污衊,都是捕風捉影的流言,不能當真。我不同意查房忠彌同志!”
要是平常,林森絕對一語定音,沒有人敢再提反對意見。
不料他話音剛落,葉頁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水,放下茶杯,笑眯眯地說道:“林書記的話太武斷了吧?我們不能光憑印象去相信一個同志或調查一個同志,我們講究的是證據。房忠彌的事情,證據確鑿,他私自指使嶽明和包方明關押桐縣的副縣長王者風同志,讓王者風同志蒙受不白之冤,結果導致王者風同志爲桐縣拉來的幾千萬元投資項目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