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裡藏針
不過王者風卻是表現出非常恭謹加謹慎的態度:“是。是祁秘書說的對,其實我也走出於好心,您沒來蘭谷縣不瞭解情況,基本上,要走出上九塊錢,你讓一個村民在大街跪上半天都可以。我去草原上跑馬,僱上一人一馬,一天下來,九元錢就足夠了。”
祁建的眉頭皺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演戲給楚書記看?誰這麼大的膽子,敢愚弄上級領導!”
“我沒這麼說,我只是說我在蘭谷縣遇到看到的事情,比我在明州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基層的事情。很複雜也很簡單,不過正是因爲我們想象不到,有時候纔會看不清楚背後的真相。”
祁建看了看王者風,心想他特意提到明州,是不是有意提醒自己,他和丁亥都是來自明州,有後臺?再聯想到今天一早就接到折江省晚報和每日新聞的記者聯合打來的典話,說是對蘭谷縣副縣長兒子強*奸未遂一案非常感興趣,提出要來採訪,氣得楚進蘇差點發火。
祁建也清楚楚書記突然提出來蘭谷縣視察,其實是爲了幫張世平滅火。他對楚書記急着替張世平出頭有點看法,覺得過於熱衷,並且操之過急了。但他只是秘書,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心裡有數。所以他也不敢多說,順從地聽從楚進蘇的安排。
縣委大院門前的一出,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被王者風一說。心裡隱隱明白過來。又想張布的事情已經驚動了省級和國家級媒體。楚書記要是再蹚這趟渾水,說不好也會弄得一身溼,洗不乾淨。他心裡就急速轉了幾轉,見王者風對眼前的一幕一點也不驚惶失措,還好整以暇,一副旁觀看好戲的姿態;心想不妙,說不定丁亥早就想好了對策,將計就計,最後吃虧的張世平,丟面子的是楚書記。
他正要分開人羣,擠到前面去小聲提醒楚書記一下,不想還是晚了一步。楚書記和藹可親地扶起了豁牙老農,親切地問道:“老人家,有話儘管說,沒人敢不讓你說真話。”
豁牙老農顫微微站起來:“你是大官?能做主的大官?”
楚進蘇點點頭。心裡有點後悔沒帶記者隨行,這可是難得的親民開來
“我們是山原鄉的村民,家裡都很窮,多虧了張總讓我們去挖口蘑和蕨菜,按個給我們分錢,我們才能吃飽飯,穿暖衣。大領導呀,最近好長一段時間,我們沒有見到張總。一打聽,原來荒山被人承包走了。張總不讓我們挖野菜,我們就沒飯吃沒衣穿了,你是大官,張總肯定聽你的話,你讓他把荒山承包走,讓他給我們安排活兒幹,讓他給我們一口飯吃。”
楚進蘇緊緊握住老農的手,一臉沉重地說道:“同志們,民情。民意洶涌呀老人家,你說的張總是誰?”
“我只知道張總的大名叫張布。其他的就不清楚了。”老農雖然沒什麼演技,不過他倒是記憶力驚人,能記住這麼多詞也不簡單。
王者風見丁亥一臉平靜地站在一邊,張世平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不過眼神跳躍不定,還走出賣了他患得患失的心理。王者風就想,張世平演的好一齣聲東擊西的好戲。安排老農出面,好象是對滾龍溝的歸屬問題舊事重提,其實還是爲了引出張布,最後讓楚書記以順應民意爲藉口,對張布剛開一面。
滾龍溝的歸屬是蘭谷縣縣委常委會的決定,楚進蘇身爲市委書記,也不可能否定常委會的決議,他真要敢這麼幹,省裡立刻會有常委對他提出罷免動議。一級常委的決議,有着不容置疑的權威性,除非有重大的方針錯誤,否則一旦一級常委會決定的事情,基本上很難更改。
丁亥和王者風都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所以對老農提出的問題,一點也不擔心。
楚進蘇回頭問張世平:“張縣長。張布好象是你的兒子吧?他怎麼不去開發口蘑和蕨菜了?”
張世平臉色一變,以十分沉痛的語氣說道:“楚書記,我對不起您。我沒有教育好我的兒子,他做了錯事,現在正在醫院救治。”
楚進蘇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他喝酒喝多了,和伽的女朋友鄒巧麗發生了一點小矛盾,當時正好鄒巧麗的朋友周丹也在,周丹說話比較刺耳,年輕人發生口角也是正常的,可能也是張布衝動了一點。推拉時撕破了周丹的衣服,結果就被周丹說成強*奸未遂周丹情急之下砍傷了張布的手腕,醫生說。右手可能保不住了!”張世平說話時還有意無意看了王者風一眼,心時恨恨地想,都怪你胡亂插手,非要讓雲菡煙跟着鄒巧麗,要不他早就說服了鄒巧麗的姑媽鄒裡紅。詛說是打架而不是強*奸。只要鄒巧麗改口,他再和周慧萍達成妥協,最後周丹只要再鬆口,張布無罪釋放也有可能。
可惜的毒,事事被王者風搶先了一步。
鄒巧麗和周丹已經錄了筆錄,也簽了名,坐實了張布強*奸未遂的罪名。當然再做些手腳,讓二人翻供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先找到周慧萍想要和談,卻被周慧萍一口回絕。他也就根本沒有機會再說服周丹改口。接下來再找鄒巧麗時,卻又發現雲菡煙陪着鄒巧麗,寸步不離,他是知道雲菡煙是惹不起的人,雖然氣得暴跳如雷,卻又一點辦法也沒有,心裡就恨不得把王者風一刀殺死才解恨。
自始至終,處處有王者風的影子出現,他簡直比丁亥還可怕,就是他張世平的惡夢!
張世平顛到黑白的本領倒是一流,說得面不改色心不跳,要是周丹在場,恐怕會跳起來撲上去和他撕打成一團!丁亥還好一些,眉毛動了動,沒有說話,一向和周丹不和的劉洋洋卻被氣得臉色動容,暗暗握緊了拳頭,差一點就上前當面揭穿張世平的謊話。
不過他見丁亥一臉鎮靜,沒有任何表示,也就努力平靜下來。
楚進蘇惋惜地說道:“怎麼會這樣?年輕人之間鬧點意見很正常,一個說是強*奸,還砍傷了人,到底事情真相是怎樣的?有沒有查清楚?。
丁亥不得不發話了:“楚書記,公安機關正在調查,目前還沒有得出結論。不過根據初步調查取證,張布涉嫌強*奸的嫌疑很大。”
“兩名受害人在哪裡?,楚進蘇問了一句,又看了看眼前的老農,“不要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要冤枉一個好人,對一個人要聽其言觀其行。張布能感動百姓請願,造福一方。可見本質上也不是一個壞人,是不是?治病救人,懲前毖後,既耍申張正義,又要考慮到社會影響,你說呢,丁書記?”
楚進蘇說話時總是語速緩慢,口氣十分溫和,但話裡話外的傾向還是十分明顯,誰都聽得出來。丁亥卻好象聽不明白一樣,他就是不順着楚進蘇的話說:“周丹現在和她姑姑在一起,對了,她姑姑是市委組織部副部長周慧萍鄒巧麗現在有專人陪着,很安全。
周慧萍的名字一說出來,楚進蘇臉色也微微一變,其他陪同楚進蘇來的的人也是都浮現出古怪的神情,看來,周部長的大名還是很管用的。起碼會讓市委的幾名領導多一些考慮。從各人的神情上可以猜到。估計張世平沒有告訴他們,周丹和周慧萍之間的關係。
丁亥不理會衆人的驚訝,接着說:“楚書記,我剛來蘭谷縣時,就到山原鄉考察過,這些百姓中,還有我認識的人,我想親自聽聽他們的意見,也好更好地開展工作,”
楚進蘇點頭表示同意,他倒沒有多想,以爲丁亥是想找個臺階下。張世平卻暗叫不好,正要上前找個理由說動楚進蘇離開,祁建突然一步擋在他的面前,說道:“張縣長。我有幾句話想問你一下。”
祁建審時度勢,知道丁亥準備充分,千萬不能讓張世平再節外生枝,弄不好,最後反而讓楚書記下不來臺。他就故意攔住張世平,不讓他再有機會說話。
丁亥來到老農面前,笑道:“老人家,還認得我不?還有你,黃海。忘了我們一起騎馬上草原了?小丫。你過來,叔叔有話問你。”
老農眯起眼睛,看了丁亥一會兒。咧開嘴笑了:“認出來了,你不是想吃野菜的城裡客嗎?咦,好象你也是個大官,是不是?”
黃海扭捏地拉着小丫走過來:“丁老闆,不,丁書記,我沒想到你是縣委書記。要是早知道你是書記,我說什麼也不敢收你的錢。”
小丫瞪着一雙好奇的大眼睛:“那個王叔叔在哪裡?他最大方了。比張布大有多了。黑心張布只給爸爸煙,不給錢,王叔叔每次都給爸爸錢,爸爸可高興了。”
小孩子可是說不出黑心張布的話來,肯定是經常聽大人說,才張口就來。楚進蘇聽了,臉色變了一變。
丁亥撫摸着小丫的腦袋,感慨地說道:“小丫,你想不想上學?我告訴你,在你們家不遠處建造的食品廠,建成以後,就會在山原鄉招工,到時你爸爸就能進廠當工人。每個月都可以賺許多錢,以後你就有新衣服穿,有學可以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