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省委書記
早上的時候,雲菡煙醒來,纔是愣了半秒鐘,急忙掀開被午一看,裡面的睡衣完好無損。才長出一口氣。房間內沒有王者風的身影,牀頭櫃的便箋上寫着一句話:“雲菡煙同志,我的手機號碼是:……
雲菡煙一醒來就見到一句氣呼呼的留言,氣得哭笑不得,伸手將便箋撕得粉碎:“臭男人,死要面子,還真當我不敢收拾你?你等着”。一揚手將碎紙屑扔得滿地都是,然後又笑了,“還記得給我蓋上被子,咦,還有涼白開、早餐券,沒看出來,還挺細心”
王者風走在清晨的大街上,呼吸着新鮮空氣,一邊散步,一邊給丁亥打電話。他知道丁亥有早起的習慣,果然電話一撥就通。
王者風將他和李陽見面的事情說了一遍,也沒隱瞞介紹張大朔和李陽認識的過程,當然,具體詳情和南方一建的內幕,他是不能說的。
丁亥習慣了王者風向他彙報。不多問,也不多發表意見,他對張大朔和李陽見面的事情不感興趣。因爲另有事情困擾着他:“小王,史潔給我打電話了,非要見我一面,我以沒時間爲由推脫了過來。她從李陽那裡知道你在明州,說什麼也要讓你去一趟家裡本來是我的個人私事,不應該麻煩你的。”
王者風急忙接過話:“丁書記說哪裡去了?在我眼裡,只要是您的事,就沒有公私之分,就都是我的事。史阿姨住在哪裡,您告訴我,還有什麼時候方便過去,我去一趟就走了
丁亥覺得不好意思麻煩王者風,是他不太願意將他最真實最個人的一面完全暴露在王者風面前。王者風想幫丁亥排憂解難,也是認爲丁亥和史潔雖然離婚,但二人這麼多年都沒有再婚,也證明了還有感情存在,而且他也猜測丁亥也是念及舊情之人,況且二人還有一個兒子,但他可能還對婚姻或者說史潔有恐懼心理,所以一直沒有鬆口,心中還在猶豫。
史潔住在省委一號院。是折江省最先建造的省委住宅樓。雖然相比後來的二號院、三號院陳舊了許多,但一號院環境幽雅,紅化最好,而且樓間距最寬,從嘈雜的大街上一步跨入紅樹成蔭的省委一號院,涼風梅里,鳥語花香,王者風有點不真實的感覺,彷彿來到了世外桃源一樣。
門口警衛冷峻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好象他是不懷好意前來惹事生非一樣。登記之後,再通過電話確認,警衛才放行,保護級別不亞於市政府大院。權力帶來的巨大好處在於,不僅可以有人前的風光,在人後,也有相當級別的安全保護。
王者風本來一大早出來。就是想和習習旦上一面。說實話,對於再世爲人之後的第一個女人。他對習習還是有些懷戀,也有些感覺,沒想到在和丁亥通過電話之後,最終還是來到了省委一號院,替丁亥與他的前妻史潔見面。
史潔住在八號樓一單元一樓。王者風按了門鈴之後,門打開,裡面是一個的40多歲、面色黝黑、身材有些走形的中年婦女,她見到王者風,微微一怔:“你是王者風?”
難道她就是丁亥的前妻史潔?
王者風心中微微有點失望。後來一想也就釋然了,他想當然地認爲史潔既然是高官千金,必定也是一個美女,即使現在人到中年,也應該風韻猶存纔對,沒想到,史潔不但在臉上看不到半點漂亮的痕跡,而且長相普通,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姿色。
高幹有很多,高幹千金也不少,但並不一定高幹千金就是美女。如梅里一樣漂亮且聰慧的高幹千金,簡直是少之又少,是可遇再不可求的。
史潔請王者風進來,先是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他片刻,然後不冷不熱地說道:“保姆出去買菜還沒有回來,等如回來,再給你到水,大早上的,也不會口渴。”
王者風對她居高臨下的態度和傲慢的口氣,感到有點不太舒服,就算她的父親曾經是省委書記,也是退下來許多年的前前任書記,也沒聽丁亥說過她現在身居要職。沒想到架子端得倒是挺高。不過她畢竟算是長輩,王者風還是恭敬地說道:“史阿姨不用客氣,我在明州朋友很多,不缺水喝。您有什麼事,方便的話請告訴我,我回去後,一定親自轉告丁書記。”
史潔的傲慢和雲菡煙不同,雲菡煙是清冷,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高,是孤芳自賞,不針對別人的身份高低,不管對方是誰,她都如高高在上的月光,是俯視但不是輕視。史潔卻是輕視,是看不起,她的目光全是審視和疑問,對王者風充滿了不信任。
“丁亥怎麼會看重你。你這麼年輕,辦事能穩妥嗎?。史潔搖了搖頭,一臉惋惜,又嘆了一口氣,“算了,既然你來了,總不能讓你白跑一趟,這樣吧,你替我轉告丁亥一句話:“孩子需要爸爸,他也需要一個家,更需要有人爲他的仕途鋪路。”
王者風暗暗嘆息,他才明白丁亥爲什麼會和史潔離婚。史潔骨子裡的高傲是一根刺,很容易傷人。而且還不懂得收斂,就象刺蝟一樣。不論是言談舉止,處處傷人。
雲菡煙就比她聰明多了。雲菡煙的高傲猶如貓爪,平常縮回,既,不傷人,又不會磨損,只有要需要的時候才亮出來?
史潔和丁亥夫妻多年。竟然還不瞭解丁亥看似平和實則倔強的性格!丁亥當年不從政。現在從政了也不願意主動和老丈人聯繫,原來癥結都在史潔身上。
史潔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以她父親可以爲丁亥的仕途鋪路爲誘餌,想讓丁亥回心轉意,只能讓事情恰得其反!
王者風心裡清楚,卻又不能當面說出來,只好點頭說道:“好的。我一定原封不動地將話帶到不知道史阿姨還有沒有別的交待的?”
史潔不接王者風的話,反問:“丁亥在蘭谷縣過得如何?聽說他這個縣委書記受到了排擠日子過的不太舒坦,是不是?你告訴他,只要他開口,就會有人替他遞話到貝耳市,他不用這麼辛苦的。”
早在初到蘭谷縣,丁亥受到各方面的壓力時,他始終沒有動用他老丈人的關係。對他老丈人的影響力。更是想也沒想過要動先。從想就知道,丁亥骨子裡也是一個驕傲的人。他不是不知道憑藉他老丈人多年的人脈。不可能在貝耳市沒有關係,但他在最困難的時候,都從來沒有流露過要向老丈人開口的意思,可見他不僅僅是想憑藉自己的努力克服困難,也對史潔始終心生提防,不想給她一個他想要複合的錯覺。
史潔的傲慢和自以爲是讓王者風也心中不快,他實話實說:“困難是有,不過現在已經打開了局面,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以後應該會好上許多。”
史潔卻是不信:“不可能,他是空降過去的。在當地沒有根基,在貝耳市也沒得力的後臺,就憑石鐵軍?石鐵軍現在自身難保,還能顧得上他?王者風。你不可信口開河,想當然地認爲丁亥已經掌握了局面!”
“史阿姨言重了,我身爲丁書記的秘書,對蘭谷縣的情況不敢說了如指掌,也是心中有數!”對史潔的一驚一乍王者風暗暗冷笑,世界上自以爲是的人太多了。他索性也放開了,說道,“我說的打開局面其實還是保守的說法。非要大膽一點地形容的話,說是丁書記已經掌控了大局也不爲過。”
“果然是有什麼樣的書記就有什麼樣的秘書!”史潔一陣冷笑,“丁亥就愛誇大其詞,你跟着他,也學會了誇誇其談。話說得輕巧,一沒有根基二沒有後臺,就憑你們二人下去就能打開局面?也就是說說大話而已,說出去誰會相信?”
王者風是幕替丁亥傳話的,不是替他吵架的,他見史潔臉上露出帳恨的神色,心想以她的性格想和丁亥複合,估計可能性不大,感覺和她已經沒什麼好說的,就笑道:“我只是回答史阿姨的問題,並沒有吹噓,事實擺在那裡,您不信也沒有辦法,再說丁書記也不會強求別人相信他的能力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史潔不耐煩的擺擺手:“那你就轉告丁亥。讓他好自爲之吧!”
王者風起身要走,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裡間傳出:“年輕人,請留步!”
史潔一聽急忙起身:“爸,你怎麼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一位滿頭銀髮的老者從裡間出來,他年約七旬,個子不高,但腳步堅定,手中握着一對健身球,不停地轉來轉去。他雙眼直視王者風眼睛,忽然笑着點點頭:“小夥子還不錯,長得挺精神,氣質挺沉穩,是個好茬子。丁亥眼光不錯,你是他的好助力,對了。你叫王者風,是嗎?”
王者風點頭。微微躬身答道:“是的,老人家好,您過獎了。”
史潔不屑的說道:“爸,你別聽他亂說,我覺得他說得不靠譜,肯定是受了丁亥的指使,文過飾非。”
老者瞪了史潔一眼:“保姆買菜怎麼還沒有回來?你出去看看,順便幫我買點我愛吃的菜。”
史潔雖然不情願,但卻不敢違抗父親的意願,只好悻悻地走了,臨走前,還不忘暗示王者風一眼,意思是不讓他胡亂說話。
王者風其實連和老者說話的心思都沒有,但史潔一走,老者就一伸手:“坐下說會兒話,不會嫌我太老,不願意和我聊天吧?”
王者風對如何保持謙虛謹慎的作風,現在差不多已經運用得爐火純青了,他欠了欠身子:“老人家說笑了,能跟您說話是一種榮幸,有多少人做夢都得不到這麼好的機會!我就是無意中撿了珠寶的幸運小子,只有恭敬的份兒,纔不敢多想。”
老者呵呵一笑:“我就不跟你繞彎了,直接說吧,我對丁亥如何在蘭谷縣打開的局面很感興趣,小王,有沒有時間跟我這個老頭子講一講,讓我聽個明白?”
王者風沒有理由也不想拒絕老者的好意,對於這位曾經是一省大員的人物,奇怪的是。他心中沒有一點畏懼和仰視的感覺。反而覺得他和藹可親,渾身上下散發着祥和的氣息,沒有絲毫所謂的官氣和官威。或許一個人只有真正卸下了官職,放下了面具,也或者一個人意識到不管曾經官居到何等高個,等着真正退下來的一天,也只是一個面對歲月流逝而無可奈何的老人罷了。
王者風到酌了一下語句,挑了一些重點部分,將丁亥初入蘭谷縣,先是示弱,然後暗中拉攏分化各個常委,最終慢慢地掌握了主動權,徹底擊敗了張世平,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說了出來,當然其中還重點略去了他所起的關鍵作用。
老者聽完。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淺笑,他伸出三根手指,說了三句話:“第一,開始時有點優柔寡斷。第二,反擊時不夠雷厲風行。第三,張世平必須除去,不可留!”
說完,他又自嘲地一笑:“我是不是對丁亥要求有點嚴了?他初入官場就有如此手段,儘管手腕還是軟了一些,不過心思縝密,步伐穩重,也算難得!”
在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面前,他的話,王者風只有洗耳恭聽的份兒,不敢發表意見。
老看見王者風有些拘謹,就笑:“剛纔你和史潔說話,我聽你說得頭頭是道,怎麼和我說話,就啞口無言了?是不是覺得和我這個老頭有代溝?”
王者風忙態度恭謹地答道:“史老多慮了,史老講的是人生大道理,史阿姨剛纔說的是她的個人看法。人生大道理是人生精華的積累,需要認真領悟。個人看法有時難免有偏差,不對的地方,我覺得有必要提出不同的意見。”
史老哈哈大笑:小王,你說話還挺圓滑,丁亥有你在身邊,也算有福了。那你說說看,史潔和丁亥,有可能復婚沒有?”
王者風爲難地說道:“丁書記是我的領導,又是我的長輩,抽的個人私事,我不好發表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