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不等張櫻籍說完,古向國就一陣激烈的咳嗽,似乎是被嗆了一下,然後就忙伸手打斷張櫻籍的話,“櫻籍和智捷兩位同志的提議很不錯,經過認真考慮,我覺得立交橋項目現在上馬確實太倉促了,我決定暫緩。至於油漆廠項目,回頭我會再好好研究一下,然後再做決定。”
差不多包括艾成文在內,許多人都大跌眼鏡,古向國出爾反爾,直接在常委會上否決了自己的提議,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太驚人了
古向國也意識到了衆人的目光中的質疑,他沒法解釋,有苦說不出來,但心裡明白王者風在幕後,陳智捷和張櫻籍在臺前,對他前後夾擊,如果他再不讓步,肯定會遭受更加猛烈的攻擊。
以王者風的手段,以張櫻籍的陰柔,以陳智捷的強攻,三人聯合,非把他批得體無完膚不可。就算他死不承認,也肯定要壞了名聲。
有些事情就算人人都知道,但也不能說到明面上。以張櫻籍剛纔的架勢,顯然是想擺到明處,古向國不緊張纔怪
所以他必須及時收手,有時候,妥協也是政治生活中的一種常態。
古向國以爲他退讓一步,王者風就會放過他,不料他的話剛一出口,王者風就說:“古市長,立交橋項目可以暫時擱置,油漆廠的投資還有必要繼續討論,因爲投資商提出的投資額是2個億。”
常委會上頓時一片議論之聲,2個億不是一筆小數目,郎市規模不大,輕易沒有上億的投資。立交橋是政府出錢,油漆廠的投資是爲郎市創收,一進一出差距巨大,爲什麼不要討論?
“就是,爲什麼不繼續討論油漆廠的投資,2個億不是小數目,能拉來2億元的投資很不容易,如果郎市很輕易地就拒之門外,損失就太大了。”劉一琳抓住時機,再次發言。
“我認爲開一次會議就要解決一些實際問題,不要開了許多會,卻只是講來講去說空話。既然王市長有能力爲郎市拉來投資,我們不但要贊成,還要舉雙手歡迎。油漆廠項目,不但要上馬,而且還要轟轟烈烈地上,才能表明市委市政府拓寬市場的決心,同時,也適當要給佔住漆施加一些壓力,省得他們總是向市裡提各種各樣的不正當的要求。”市委秘書長李曉亮在剛纔的爭論之中,一直保持了沉默,此時卻又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站在王者風的立場之上,對油漆廠項目大唱讚歌。
李曉亮是艾成文的代言人的角色,他的發言就意味着艾成文的默許。
古向國快要崩潰了,他也沒有想到今天的會議會開到這樣的一個騎虎難下的地步,他退了一步還不行,王者風緊逼,艾成文落井下石,如果他再不點頭,張櫻籍和陳智捷再窮追猛打的話,他就不是現在尷尬的處境,而是肯定下不了臺了。
只遲疑了片刻,古向國就很明智地做出了英明之舉,他輕輕合上手中的筆記:“同志們的提議很不錯,我接受同志們的建議,同意上馬油漆廠項目,具體工作由王者風同志負責。”
其實古向國會錯了意,李曉亮主動發言並非得自於艾成文的授意,因爲艾成文在是否上馬油漆廠項目的問題上,還沒有拿定主意,他還在猶豫到底要怎麼安排才能達到一種最佳的平衡。
李曉亮的突然表態也大大出乎他的意外
艾成文目光閃爍,一臉疑問看了李曉亮一眼,李曉亮沒有迴應他的質疑,只是目光始終落在陳智捷的身上。
艾成文明白了,肯定是陳智捷說動了李曉亮……他心中隱隱有點惱火,上馬油漆廠項目不是一件小事,李曉亮沒有事先打個招呼就自作主張,讓他心中很不舒服。
但現在形勢所迫,李曉亮一開口,又有幾人附和,再加上王者風的支持者也不少,主要是,古向國妥協了,全面妥協,就讓艾成文也無可奈何了。他是一把手不假,但也不可能將所有常委的意見都否決了,他可以藉助古向國的力量壓制王者風,也可以藉助王者風之手撬動古向國的利益,但不能完全凌駕於古向國和王者風之上。
很高明的手段……儘管艾成文不清楚王者風是如何說服了張櫻籍,又如何在最後一刻迫使古向國妥協,他很清楚的是,古向國敗了,敗得很慘。
而且他也敗了,在他還沒有決定支持油漆廠上馬之前,就被逼到了不得不表態支持的地步,厲害,幾乎就是翻雲覆雨的手段。
艾成文儘管心中不大痛快,不過還是最後拍板決定,上馬油漆廠,具體事宜,由王者風全權負責,並及時向市委彙報事件進展。
好一場出人意料的常委會,好一次別開生面的常委會所有常委都對此次會議波折不斷大感震驚和好奇,印象中,這還是郎市的常委會,第一次幾乎出現失控的場面。
當然,話又說回來,失控的是古向國,不是王者風,王者風一直在暗中控制着局面。
會後,艾成文將王者風叫到了辦公室,密談了半晌。會談結束之後,艾成文親自送王者風到門口,顯然會談進行得很愉快,也很成功。
王者風回到辦公室,剛坐下,就接到了京城來電,讓他大爲驚訝的是,竟然是吳巨洋親自來電。
“王者風,沒想到你自己竟然辦成了油漆廠的事情我還沒有從上面着手操作,你就在郎市打開了大門,不得不說,確實出乎我的意外。”吳巨洋的語氣之中,大有讚歎之意,實屬難得。在王者風和他接觸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他正面的稱讚。
王者風也就客氣地答道:“吳部長過獎了,在我看來,新上馬一家油漆廠,確實有利於打破佔住漆的壟斷,同時,也會促進佔住漆更好更快地適應市場大潮。”
“這麼說吧……”吳巨洋似乎遲疑了一下,才說,“油漆廠項目得以上馬,吳家欠你一個人情,你以後遇到什麼難處,隨時可以找我,我會幫你解決一個過不去的坎。”
雖然吳巨洋的語氣比以前強了一些,但還是隻談交易不談交情的口吻……掛斷電話之後,王者風搖頭笑了笑,平心而論,他其實並不是出於幫助吳家的立場才力主上馬油漆廠,確實是有意打破佔住漆的壟斷和傲慢。
佔住漆在國內壓制了國產油漆的興起足足有十幾年,除了有郎市的原因之外,也因爲佔住漆在高層也有市場。作爲佔住漆的主要生產基地的郎市,如果再新建一家油漆廠,就算是不知名品牌,也可以借佔住漆的名氣,一舉成名,而且,象徵意義重大。
甚至毫不誇張地說,在郎市再上馬一家油漆廠,相當於破冰之舉。
打破的不僅僅是佔住漆獨霸國內市場的堅冰,還有佔住漆背後高層的堅冰,影響深遠,不管是經濟層面還是政治層面,絕對都有非凡的意義。
自然,話又說回來,在王者風看來是意義深遠的事情,但站在佔住漆的立場之上,就又是另外的事情了。
消息傳到了佐藤的耳中,佐藤勃然大怒,立刻打電話給哦呢陳,提出在油漆廠動工之時,要千方百計阻止油漆廠順利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