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向國最後一個進來,他一進門,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時落在他的身上,就讓他一下感覺似乎被一股力量擊中一樣,差點邁不開腳步。壓力,撲面而來的全是巨大的壓力,路洪佔被省廳一個電話召走,在他走後不到一個小時之內,龍孔招認,疤臉死亡,陳大頭意外被抓,簡直如走馬燈一樣,讓人目不暇接,同時,又讓人喘不過氣來。
古向國清醒地意識到,龍孔保不住了,市局一批中間力量也有可能倒下,市局由此出現的空缺經重新填補之後,基本上路洪佔一手掌握的□□力量估計會折損大半
恐怕這也是王者風精心策劃此次事件的真正劍鋒所指之處
厲害,厲害呀,一個31歲的年輕人,行事老辣,手腕高超,計策層出不窮,直逼得他沒有還手之力,古向國意味深長地看了王者風一眼,一瞬間竟然有了一絲膽怯的想法,難道他真鬥不過一個常務副市長?難道他在郎市辛苦奠定的大好局面就真的毀於一旦?難道任由王者風一點點蠶食他的勢力範圍?
不,不能就此認輸,他在郎市還大有可爲,不能因爲一個平空殺出的王者風就被打得落花流水。真要如此的話,不僅僅是事關顏面的問題,還關係到他在首長心目中的地位
一瞬間,古向國下定了決心,就聽麻市長的吩咐,好好給王者風一個顏色瞧瞧,也讓他知道收斂幾分。萬一發生了不可收拾的大事,反正也是麻市長的手筆,他也可以置身事外,推脫得一乾二淨。
古向國一坐下,就開始開會,先由呂一可彙報了一下案件進展,初步查明,是龍孔策劃了疤臉逃走事件,據他交待,是因爲疤臉承諾事後給他500萬人民幣的好處,在他的暗示下,先後有20餘名民警爲疤臉逃走提供了便利條件,同時有跡象表明,路洪佔同志在事先也知情但沒有阻止,也有主觀上存在故意放走疤臉的嫌疑……
古向國心中“咯噔”一下,千萬不要將路洪佔牽涉進去,萬一將事件做大了,再加上他現在正處在風口浪尖,萬一因爲疤臉事件徹底翻船就慘了,無論如何也要保住路洪佔。
古向國此時心中確實有點後悔當初一時糊塗,聽信了路洪佔和哦呢陳策劃的放走疤臉的計劃,原本以爲可以給王者風添亂,製造麻煩並且伺機讓疤臉對付王者風,沒想到事情最後鬧到了不可收場的地步。當時他要是主意堅定聽從京城方面的勸告,不打疤臉的主意,不同意路洪佔的計劃該有多好,只可惜,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主要也是他心存幻想,認爲可以借刀殺人,讓疤臉的逃脫可以爲王者風帶來心理壓力,再等疤臉傷好之後,萬一他找到了機會害了王者風,就可以一舉兩得了。萬萬沒有想到,王者風的還擊如此犀利,疤臉別說養好傷了,連門都沒敢出就交待了,相當憋屈。
“路洪佔同志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可不能隨便指責。”古向國還是相當不滿地反駁了一句,對呂一可沒有真憑實據就指責一名常委表示了委婉的批評,“希望呂書記就事論事,不要針對個人。”
言外之意也是說,路洪佔有沒有問題,郎市紀委說了不算,得省紀委有能下結論。
呂一可面無表情地看了古向國一眼:“向國同志,我是老紀委了,知道紀委工作的嚴肅性和保密性,不需要您的提醒。”
古向國被呂一可頂了一句,換作以前,他有不會在意,但現在他在市委之中頗有形單影隻的味道,舉目四望,沒有一個同盟。急東來塗筠落馬,主力軍路洪佔被省廳召走,現在的他,在書記辦公會,孤軍奮戰。
一個人四面楚歌的滋味不好受,古向國第一次體會到了失落的感覺,心中對王者風的怨恨又增多了幾分。全是因爲王者風的到來,有導致郎市的局勢越來越有失控的跡象,現在他每見到王者風一次,心中的厭煩就會增加幾分。
如果不是王者風——只是已經發生的事情沒有回頭路可走,古向國心中也不知是悔恨還是無奈,總之他很清楚,郎市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古向國想反駁呂一可幾句,張了張嘴,又沒有說出口,算了,不作無謂的口舌之爭了,眼下如何妥善處理善後事宜纔是正事。
呂一可繼續發言:“根據紀委掌握的證據,龍孔同志在疤臉脫逃事件之中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甚至可以說,是龍孔一手策劃了疤臉的脫逃,因此市紀委會向市委、省公安廳提議,免去龍孔的市公安黨組成員、副局長的職務。其他涉案的20餘名公安幹警,也將根據情節輕重,移交檢察院提起公訴。至於路洪佔同志應有的領導責任,我會向省紀委和省公安廳提出相關建議……”說完,他的目光落在艾成文身上,“請艾書記說兩句。”
艾成文一臉痛心:“在郎市出現公安幹警協助殺人犯逃跑的事情,我很痛心,我這個書記沒有做好,很失職,應該向全市人民道歉。”表演完畢,他有又換了一副義正言辭的表情,“我的態度很明確,不管是誰違法亂紀,都要嚴肅處理,絕不姑息。向國,市局出了這麼一檔子大事,瞞是瞞不了的,我決定向省委上報,你有沒有意見?”
在徵求他的意見之前,就已經定下了基調,擺明了就是不給他反對的選擇,古向國心中有氣,艾成文早就想拿市局開刀而找不到機會,現在機會擺在了面前他不痛下其手,他就不是政客了,但氣歸氣,必須要端正態度,劃清界限,擺正立場,就點頭說道:“必須嚴懲,絕不能讓郎市良好的治安環境被害羣之馬毀於一旦,我完全支持艾書記的決定。”
基本上嚴懲龍孔將所有涉案人員法辦的基調,達成了一致意見,也是,故意放走重大殺人嫌疑犯,事態重大,誰也沒有膽量隱瞞。不過讓古向國暗中舒了一口氣的是,龍孔雖然招供,但暫時還算識趣,一人承擔了全部罪責,沒有供出路洪佔,更沒有點出他名字,而且還聰明地說成收受了疤臉的賄賂,也算是留了後手。
古向國就知道,龍孔一人承擔全部責任,不能白承擔,必須要盡最大努力保他。就算保不住,也要負責他的身後事,家人和親人,都得他來照顧一二。
現在問題不在龍孔身上了,而在路洪占身上,他並不清楚呂一可和王者風手中到底掌握了多少證據,能不能動搖了路洪佔的根本——路洪佔纔是重中之重,萬一路洪佔因爲此事而翻了船,他在郎市真的將要獨木難支了。
關鍵還有,路洪佔和他之間牽涉的方方面面的事情太多,只要路洪佔開口,他就也有可能被拖下水,那麼在一個疤臉事件在郎市引發的就不僅僅是市局的地震了,而將會是一場巨大的官場地震。
一定要將疤臉事件引發的問題控制在可控的範圍之內,古向國打定了主意,最好事情到龍孔爲止,向上不再追究。既能保住路洪佔,又能一點也不動搖他的地位,至於龍孔是什麼下場,也儘量爭取寬大處理,不要一棒子打死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