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風就發現自從杜衡發現了古璞和他那個了之後,她就比以前大膽而熱烈了許多,總是在暗示什麼,就只好假裝不懂,說道:“範省長說,你和蘆軍木如果能談戀愛,也是一件難得的好事。”
“我知道姨夫的意思,是想借我和蘆家聯姻。”杜衡抿了一口紅酒,不以爲然地笑了“我在折江好多年了,他一直沒給過我什麼太大的幫助,我理解,爲了名聲爲了順利擔任省長,我尊重他的苦衷。現在擔任了省長,我也不需要他給我太多的幫助了,說實話,這些年來,他對我的關心還遠不如你,實際上我這些年賺的錢,都是在你的指點之下,纔有了不小的收穫。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考慮,我都不會犧牲自己爲他爭取政治上的利益。”
杜衡杏眼之中,風情流露,凝神看了王者風片刻,忽然又嘆了一口氣:“算了,和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就知道你是一個無心人,關心你的政治大事和經濟大事,至於我的感受,你從來不會放在心上。”
王者風和杜衡認識的時間也算不短了,還是第一次聽她幽怨無比地訴說心事,而她心事的主體顯然是他,所以他不知道該如何應答,只好沉默。沉默不是逃避,而是一種恰到好處地表達方式。
杜衡將錄音機又收了起來,放回自己的包中,又喝了一小口紅酒,臉上漸漸有了紅潤,就問王者風:“一個熱心的市民向市委舉報,還走向市紀委舉報?”
說到舉報,王者風驀然想起了江紅衣的提醒,心中一驚,如果他所猜沒錯的話,江紅衣應該向市紀委和省紀委都投寄了舉報材料,但兩級紀委都沒有一點消息,是何原因?
蘇童的爲人王者風不是十分清楚,只從他的行事方式之中得到一點結論,就是此人善於見風使舵,表面上和鄭周關係密切,實際上他奉行的是中立立場,誰也不得罪,但如果誰有事,也會及時地落井下石。從局外人的角度看待蘇童的選擇的話,應該還算比較明智的決定。
而省紀委書記李雨寰傳言是吳家的人,但王者風沒有經過吳巨江親口證實,也就是姑且信之的態度。但不管誰是誰的人,在其位,必須謀其政,政治上的事情,小事可以化了,但涉及到人命關天的大事,也沒有人敢壓下不放。
所以他相信杜衡的舉報材料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不管是市紀委還是省紀委,都不敢有人私自扣下。但江紅衣的舉報材料,因爲涉及到區委一把手的生活和經濟問題,可能會有人故意截留或是壓下不放,不管是因爲私人原因,還是在等候時機,肯定有人在中間作梗。
但轉念一想,杜衡的舉報材料還是不要交給紀委了,否則容易拖延,交給程曉宇,也不太符合程序,會讓人懷疑程曉宇有故意打壓傅東來的嫌疑……有了,王者風靈機一動,說道:“交給公安局好了,最好直接寄到陳年中局長的手中。”“你說了算,我聽你的。”杜衡十分乖巧地一笑“我什麼都按你說的做了,你也該幫我一件事情,對不對?”王者風點頭。“送我回家。路太滑,我沒開車。”
杜衡住在沁香園,是一處白領小區,據說裡面所住全是明州高學歷、高收入以及高身材的單身女性,至於是不是都是美女,就不好說了,反正王者風將車開到樓下,一路送杜衡上樓的時候,至少遇到了七名女子,雖然不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總之看了之後,讓人頓生悲慘世界的悲觀情緒。相比之下,更覺得杜衡美若天仙。王者風明白了,原來沁香園就是著名的剩女小區。杜衡特意住在這裡,很明顯,別有用心。
杜衡今天喝了不少酒,有了七分醉意,一進門就伸手勾住了王者風的脖子:“敢不敢留下來陪我?”王者風立刻老實地搖頭:“不敢!家有賢妻,概不在外留宿。”杜衡開心地笑了:“真是一個誠實的男人,誠實得讓人難受。”
杜衡的小家佈置得相當溫馨,淺黃和粉紅色的色調搭配,房間內一股淡淡的女人香。每個女人的香氣都不盡相同,杜衡的香氣最誘人,也容易讓人意動。
所以說有些女人天生媚骨,確實不假。比如古璞,儘管她身材曼妙,身上香氣襲人,但和她在一起,基本上不會有明顯的情動感覺,是性感而不誘人的美。而杜衡則不同,她渾身上下無時無刻不散發出風情萬種的女人味,很容易讓男人沉迷,然後意亂情迷。
女人和女人之間,千差萬別,以王者風的眼光來看,杜衡絕對不是他心目中的賢妻良母的人選。但又不可否認的是,杜衡又是許多男人的夢中情人的形象。
杜衡將鞋踢到一邊,歪歪斜斜地走到臥室,王者風扶了她一把,沒扶住,她就歪倒在□□,嘴裡還不停說道:“我是個好女孩,潔身自好,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讓我動心,讓我生氣,讓我。我恨你,王者風!”
王者風苦笑,喝醉了還要恨他,好象他對她怎麼樣了一樣,相反,他對她怎麼都沒怎麼,現在也沒有乘機沾光,這麼一個少見的好男人,還要招女人恨,真沒道理。杜衡又嘟嚷了幾句,頭一歪,竟然沉沉地睡去。
王者風只好幫她蓋好被子,又坐在一邊等了十來分鐘,見她睡得挺香挺沉,就放了心,又起身輕輕拍了拍杜衡絡後背,哄孩子一樣說道:“乖,好好睡,晚上別踢被子,天冷容易感冒。”
王者風下樓,發動汽車,當他的汽車尾燈消失在遠處之時,杜衡不知何時站在了窗戶面前,臉上掛着笑,笑中流中淚,望着王者風遠去的地方,自言自語地說道:“你可真有意思……”也不知道杜衡指的是什麼。
距離人代會召開還有不到10天時間時,下馬區再次被推向了風頭浪尖
因爲市公安局局長陳年中收到一份舉報材料,是一盒錄音帶,明確地指餘下馬區委書記白墨對康少燁的死亡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一石擊起千層浪!
陳年中第一時間向程曉宇做了彙報,經技術鑑定,錄音帶沒有技術處理,排除了人爲造假的可能。程曉宇聽完錄音之後,臉色大變,勃然大怒,指令陳年中一定要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陳年中領命而去,程曉宇一人坐在辦公室裡,深思了半晌,忽然意味深長地笑了,下馬區,看來是真的要變天了。白墨呀白墨,和王者風搭班子,不用心工作,還想着算計王者風。算計王者風也正常,官場之上本來就是互相算計,但你別有重大把柄纔好。有把柄也行,但你也讓王者風發現纔對。
現在好了,挖坑埋了自己,何苦來哉?
然後程曉宇的高興沒有持續多久,一個小時後陳年中傳來消息,潘案前幾天出國考察,突然離隊,現在去向不明!
畏罪潛逃?程曉宇吃驚不小,潘案不出面作證,光憑一盒錄音帶,想要扳倒白墨還真有點勉強。
轉念一想,不管怎樣,先拋出手中的炸彈再說,看看傅東來是什麼反應。程曉宇當即決定召開碰頭會。
程曉宇主持了會議,與會人員有市長鄭周、副書記傅東來、紀委書記蘇童以及公安局長陳年中。
程曉宇首先發言:“同志們,年中同志收到了一盒錄音帶,錄音帶涉及到一位重要的幹部,今天叫大家來,就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這件事情謀如何處理!”
程曉宇的語氣十分嚴厲,嚇了傅東來一跳,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最近事情層出不窮,傅東來都有點杯弓蛇影了,唯恐什麼時候就會出現一條驚人的消息,將他打得暈頭轉向。還是最好別再節外生枝了,他現在鼓動代表的事情進展得還算順利,正準備着手下一步更周密的計劃,確保將王者風打擊得一敗塗地。
難道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又有什麼嚇人的東西跳了出來?傅東來雖然沒有心臟病,也覺得快被王者風嚇出心臟病了!他也不想想其實是他自毛不消停,卻在心中大罵王者風——王者風你個混蛋,你就不能消停一點?
傅東來眼皮跳個不停,只看了程曉宇一眼,心中有突然閃過不祥的預感,壞了,難道是康少燁的死因事發了?
還真讓他猜對了,陳年中一臉凝重地說道:“根據可靠的情報,有證據表明,康少燁的死亡有人爲的原因……”他停頓一下,不經意看了傅東來一眼,又說“證據指向下馬區委書記白墨!”
傅東來只覺血往上涌,差點眼前一黑,支持不住,怎麼什麼事情都能讓王者風挖出來?王者風也太神了一點,和鬼魅一樣,防不勝防!王者風,還真是一個陰魂不散的混蛋!
傅東來震驚之餘,已經出離了憤怒,同時又暗罵白墨真是一頭蠢驢,怎麼事事被人抓住馬腳?笨都笨死了!
不過震驚過後,他又強作鎖靜,假裝驚訝地問道:“白墨是區委書記,是一級黨委的負責人,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胡亂指責的話,是要負政治責任的。”傅東來的意思陳年中當然明白,是想要他拿出確鑿的證據,空口無憑。
陳年中一臉嚴肅:“證據已經請程書記過目了。”意思是,難道你連程書記也不相信?
傅東來不肯退讓,看了程曉宇一眼:“程書記,證據是不是讓大家都看一下,纔有說服力?”
程曉宇也知道只憑紅口白牙就對白墨指責,也有失公允,不能讓人信服,就對陳年中點頭:“放出來給大家聽一下。反正最後就算動白墨,也必須通過常委會。陳年中拿出錄音機,按下了話音鍵……
……白書記說了,事成之後,他會幫我提到主任醫師,還幫我家人解決事業編制,還有20萬的報酬,我還沒答應,白書記就親自找到他,給我講了利害關係,我還是沒有動心。你想呀,人命關天,我是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責任,怎麼可能故意延誤搶救時機?我可不敢害人。
“……康少燁後來還是死了,不過不是搶救不及時,是他自己的身體機能壞了,和我一分錢關係也沒有,當時我正好不在,都不是我實施的搶救手術……嘿嘿,不過爲了白書記許下的好處,我就告訴他是我做了手腳,他還真夠傻,居然相信了,也不查查醫院的手術紀錄,就直接給了報酬。”
“白書記是誰?白墨呀,下馬區委書記,對,就是最近名頭挺響的風水書記,就是他,沒錯……我不知道他爲什麼非要讓康少燁死,不是仇人誰願意要人性命,是不?就有一點我不明白,白墨從哪裡弄來的20萬?現在當官的真有錢,20萬眼睛都不眨,肯定是貪的吧?”傅東來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知道,只要潘案被抓,白墨必定玩完!現在的問題在於,潘案有沒有被抓?
鄭周也是一臉怒氣,他雖然和傅東來走近,但並不表明他沒有自己的原則,怒不可遏地問道:“錄音的來源是不是可靠?說話的人是誰?”
“經技術鑑定,錄音帶有剪輯的痕跡,但從說話人的口氣判斷,沒有被逼的嫌疑,造假的可能性也不大。當事人名叫潘案,是省二院的一名醫生。”陳年中如實答道。
蘇童也是一臉驚愕,但眼神卻十分複雜地看了程曉宇、鄭周和傅東來幾眼,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一隻手指還輕輕地在敲擊桌子,顯然在思考什麼重大的問題。
“有沒有調查清楚潘案的背景和爲人,有沒有進行下一步的調查取證?”鄭周強壓怒火,任何一個有原則的人都不會容忍一個書記暗中指使醫生圖謀殺害副書記,簡直就是對整個官場規則的挑釁。
傅東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裡,事發突然,他沒有提前聽到什麼風聲。也是陳年中現在對公安局內部的掌控能力太強了,如果他能事先聽到哪怕一點動靜,也能打個提前量,至少能暗中展開手段,也好將損失降到最低。
但現在一切太晚了,肯定是王者風故意爲之,就是要打他一個措手不及,用意是,就是要置白墨於死地。
但問題是,白墨一倒,他在下馬區的佈局將前功盡棄,以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流水。白墨死不足惜,他的投資誰來照管?
當然,更深層次的擔憂是,白墨萬一落網,會不會一時頭腦發熱,把他供了出來就玩大發了,到時就算爲了大局的考慮不對外公佈,估計也會在內部給他一個處分,甚至在各方推手的運作之下,有可能將他調離明州。
一旦離開明州,想要回來就難比登天了。在國內的政治氣候之下,少說四五年之內,他沒有回來的可能。如此,體家在折江和明州的佈局,將會完全毀於一旦。
傅東來知道,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否則,他在明州一敗塗地地狼狽回京,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說不定真能被大伯閒置起來。等老爺子一死,他估計就真要被打入冷宮了。
不行,絕對要在老爺子還在的時候,站穩腳跟,打下江山,否則,他持有可能成爲四大家族第三代之中,第一個悲劇人物。
潘案是關鍵,白墨能保儘量保,保不住再說。誰讓他笨到了如此地步?傅東來恨鐵不成鋼。轉念又一想,也不能怪白墨太愚蠢,只怪王者風太狡猾。陳年中微一沉吟,沒有立刻回答鄭周的問話。
他也知道程書記召開碰頭會的根本原因是因爲潘案在逃,如果潘案不逃,直接將潘案提審,掌控了一手證據,到時人證物證都在,白墨想要抵賴也抵賴不了。但現在的問題是潘案逃到了國外,而且還是對中國在逃犯最縱容的國家,就讓他大爲頭疼。
就算錄音屬實,但沒有人證,也不好給白墨定罪。定不了罪,白墨甚至還有可能逃過一準。程書記雖然沒有明說,陳年中也清楚得很,程曉宇現在非常反感白墨,已經動了非要將白墨搬開的心思。
估計程書記的用意就是敲打傅東來,定不了白墨的罪,但可以以此爲藉口,將白墨調離下馬區,來一個內部處理。相信這也是程書記和傅東來的交換條件,也是今天開磁頭會的真正用意所在。
陳年中清了清嗓子,說道:“潘案逃向了國外,我們晚了一步,沒有抓住他。不過現在物證確鑿,我個人認爲,白書記有處分在身,又有加害康少燁的嫌疑,已經不再適當擔任區委書記了……至於潘案,我們會和國際刑警保持密切接觸,爭取儘快將他引渡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