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小受廖英明召喚去了K市覆命。
手下一大幫子人正在忙着做調研報告。
葉天百無聊賴,拿起一臺照相機,獨自一人出了賓館。
北國風光自有其迷人之處,葉天一路行來,不停地按着快門。
“先生,能給我們照張相嗎?”
葉天正對着一所教堂取景,耳邊傳來一句夾雜着濃厚異國風味的漢語。
回首一望,兩名身着東歐服飾的異國少女俏立在他的面前。
一位顯得很文靜,恬淡的笑容在脣角若隱若現,另一位則有些俏皮可愛,正揮動着手裡的相機,向葉天示意,一雙淡藍色的眸子不停地閃動。
“好的。”葉天接過了少女手中的相機。“兩位要在哪裡照?”
文靜的那位沒有做聲。而俏皮的那位指了指身後的塔樓,“那裡,那裡。”
鏡頭裡,兩位少女極力張揚着她們的青春和美麗,格子花紋的圍巾纏繞在她們如雪般白嫩的脖頸上,高挑修長的身體如同風中的柳條搖曳生姿。
葉天連按快門,捕捉這異國的風情。
“謝謝。”俏皮的姑娘從葉天手裡接過了相機。
文靜的那位點頭向葉天示意。
在一陣短暫的寒暄之後,三人分道揚鑣。
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演繹着巧合。
在午後的陽光下,三人在市中心廣場的露天咖啡吧前再一次偶遇。
“HI,你好。”俏皮的女孩在前,文靜的女孩在後。
“哦。你們好。真得好巧。”葉天連忙站起身來,爲兩位小姐拉開了坐椅。“請坐。”
“謝謝。”兩位少女顯得溫文有禮,坐下前還給葉天施了個俄羅斯式的禮節,曼妙的長裙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我叫葉天。”葉天先做了自我介紹。
“她叫斯維特蘭娜,我叫丹尼亞。”俏皮的少女先介紹了文靜的同伴,然後又介紹了自己。“我們是哈爾濱商業大學的留學生。”
說話的同時,俏皮女孩的美眸注視着葉天,漂亮的睫毛隨着眸子一眨一眨的,格外嫵媚。
“商人,旅客,還是。。。”丹尼亞的語速很快,漢語講得非常流利,爲人也十分熱情。
“你猜猜看。”葉天一臉微笑。和如此可愛嬌媚的少女呆在一起,葉天的心情明媚了許多,這些曰子在N市所見到的、聽到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
“我猜你是教師。你說我猜的對嗎?斯維特蘭娜。”丹尼亞看向同伴。
“文質彬彬。”文靜的斯維特蘭娜微笑着說了這麼四個字。
“謝謝你的恭維。”葉天的神情更加的洋溢。“不過,很抱歉,你們都猜錯了。”
“那你是幹什麼的呢?”丹尼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葉天,“是畫家,作家,攝影師。。。”
葉天一直搖頭。
猜了半響,丹尼亞冒出了這麼一句,“總不會是政斧官員吧。”
“這次你猜對了。”
兩位少女的臉上都寫滿了不可置信。
“哦。不可能,你的肚子不是大大的。”丹尼亞誇張地比畫着。
葉天在心中暗笑:這個異國女孩真是有趣,肚子大大的,那不是啤酒肚嘛。呵呵。
“那你的官一定很小。”
“丹尼亞。”文靜的斯維特蘭娜輕輕喚了一句,然後不好意思地朝着葉天笑了笑。
“哦,對不起。”丹尼亞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
葉天有趣地望着面前可愛的女孩。“我的官可不算太小哦。”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葉天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不要騙我們啊。我們可是見過真正的大官的。”後面一句話,丹尼亞說的有些拗口。“我們和那些大官零距離接觸過。”
“哦?”葉天不置可否。
“你不相信?你們華夏的官員宴會很多,特別是那種私秘的宴會很多。就我所知,每當舉行這類宴會,總會邀請像我們這樣的異國女子作陪。”丹尼亞朝着葉天神秘地笑笑。
葉天有些吃驚,這個丹尼亞還真是大膽,一點也不知道什麼叫做顧忌。想着,葉天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人家是異國佳麗,言語中自然不會有太多的顧忌和牽掛。自己真是有些當官當傻了。
“你不信嗎?”丹尼亞見到葉天許久沒有言語,以爲他不相信自己所說的。“你可以問斯維特蘭娜嘛。那些大官們,都以爲我們不精通漢語,嘻嘻,在我們面前所談論的話題可是放肆得很。”
斯維特蘭娜笑着點了點頭。
“你們華夏和我們俄羅斯一樣,當官的都格外的黑。”丹尼亞不知想到了什麼,冒出了這麼一句來。“或者,全世界,都是這副樣子!”
葉天彷彿捕捉到了什麼。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還好吧。這兩年,我們華夏的政治還算是清明的。”
“清明?”丹尼亞歪着腦袋問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葉天笑道:“就是比較乾淨的意思。”
“哦。不乾淨,很不乾淨。”說着,丹尼亞在小挎包裡摸索着,“哦。我放點東西給你聽。這是我前幾次,不經意間錄到的。”
葉天有些好奇。
斯維特蘭娜則是一臉詫異地望着丹尼亞,顯然她也不知道丹尼亞究竟錄到了什麼。
181(下)
丹尼亞從小挎包裡摸出了一副耳機,然後輕輕擺了擺皓腕上的銀色手錶。
葉天定睛一看,是一款新穎的腕存式MP3。
“韓國ANNOY公司的ANN3型?”葉天有些不太確定。這一個系列在華夏並沒有上市銷售,葉天也是隻聞其名而未謀其面。
“葉,你也是發燒友?”丹尼亞興奮地眨了眨美眸,並把身下的座位往葉天那一邊移了移,獻寶似地給他介紹起這款機器的特點來。
見到女伴如此童真的一面,斯維特蘭娜坐在一旁,抿着嘴直笑。
“音質怎麼樣?”葉天把腦袋湊向了丹尼亞,顯得興趣十分濃厚。“來,讓我聽聽。”
側對着葉天的斯維特蘭娜,望着葉天專注的神情,亮眸一閃一閃的,嘴角處流露出一似神秘的笑容。
“好。”丹尼亞把耳機遞給了葉天。
葉天道了聲謝,然後把一個耳塞塞進了左耳。
若隱若現,他的脣角也掛起了笑容。仔細分辨,你或許會發現,他此時此刻的微笑與斯維特蘭娜的,非常相似。
丹尼亞先給葉天播放了一段音樂,是俄羅斯的民族歌曲。
葉天在聆聽時,臉上始終保持着笑容。
一曲過後,葉天不住地點頭稱讚,“音質很不錯,樂曲也非常動聽。”
“再給你聽聽我錄的東西,音質一樣非常好。”丹尼亞笑着比畫着手勢。
“好。”
MP3裡播放了一的段對話,葉天聚精會神地傾聽着,仔細分辨着其中的每一句。
對話有些斷斷續續,中間還夾雜着一些不知是什麼的噪聲。
第一段錄音的主人公,葉天聽得有些迷迷糊糊,似乎是哈市的某些權貴,但他一個也叫不上名字。錄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大約有五六分鐘光景。
莫不成,自己的直覺出了錯。葉天心中自問。他裝做不經意地望了斯維特蘭娜一眼。
應該不會。聽得出,這些錄音都是經過了剪輯的,裡面的每一個詞,每一句話,都很有些分量。
聽到後頭,葉天的眉毛微微有些上翹。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摸向了桌面上的煙盒。
斯維特蘭娜的纖指滑過桌面,落在葉天的ZIPPO打火機上。“啪嗒”一聲,她甩開了蓋子,爲葉天點燃了香菸。
“真看不出來,你玩打火機玩得這麼帥。”葉天從斯維特蘭娜的手中接過打火機後,用食指和中指玩了幾個複雜的花樣。
丹尼亞看着兩人的技藝,似乎也來了興致。她從葉天手中“奪下”了打火機,依葫蘆畫瓢,安樣照搬地耍了幾個花樣。
耍弄完,丹尼亞還笑嘻嘻地望着葉天,眉目中傳達着這樣的意思,就靠這點水平來泡妞,那還遠遠不夠。
這倆洋丫頭,看樣子時常泡夜店。葉天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如果這是一場遊戲,那到目前爲止,也算得上是一場別開生面的遊戲了!
葉天讓吧檯送了三瓶啤酒上來,笑道:“誰玩輸了,誰喝一口。”
斯維特蘭娜搖了搖頭。丹尼亞急吼吼地接過了話,“我和你來。斯維特蘭娜做裁判。不然誰輸誰贏說不清。”
葉天笑着點了點頭。
先是玩打火機,接着又是划拳,葉天這個午後倒也算過得熱鬧。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耳塞仍舊半懸在葉天的左耳裡。三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這點。
第二段,然後是第三段,錄音一段一段地播放着。葉天的心卻越來越平靜。
他已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但另一個疑問卻又纏繞上了他。這兩朵異國姐妹花,究竟是哪方面的,對方的確切意圖又是什麼?
這個局非常的粗糙,就葉天看來,面前的這兩位少女,雖算不得老成,但應付一個不大不小的“棋局”應該還是遊刃有餘的。他不認爲是她們的棋藝不夠,把這個局設得如此粗陋不堪。
擺出如此一個棋局,究竟所爲何哉?葉天是百思不得其解。
說心裡話,一開始他曾經大膽地進行揣測,這兩朵漂亮的姐妹花會不會是黑水對岸的克格勃。
不過隨後,他便推翻了自己的猜測。邏輯上和感覺上都不對。
在三瓶啤酒(小瓶的)過後,葉天的左耳裡終於傳入了兩個熟悉的聲音。
“這個就這樣?”
“行,就這樣。”
“那好,狄總,我敬你一杯。”
“呵呵,要敬也得先敬我們的樓秘書長與賈市長。可是他們牽的線搭的橋。”
狄總?賈市長?還真是踏破鐵鞋無秘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葉天心中暗笑,正餐總算是上來了。
“來,協議讓我再看看。”是一個嬌滴滴的女聲,葉天仔細分辨着。
在面上,葉天與丹尼亞、斯維特蘭娜仍舊虛與委蛇。
“男人談事情,婆娘家胡鬧什麼!”是那個樓秘書長的聲音。
“來,嫂子別生氣。恩,我把這條條框框,給你逐條解釋一下。”是狄豹的聲音,他在打圓場。
。。。
典型一個分贓會嘛!
葉天心中算計着N市那幾家資產優良的“前國企”。按照狄豹所解釋的,國企轉制費用由他的黑龍江聯合工業一力承擔,股權以及收益方面他佔7成,另外3成由K市和N市的頭頭腦腦們瓜分。
這個樓秘書長就是K市的“接收大員”。至於原來國企的廠長、經理什麼的,狄豹也預留了好果子給他們。
聽到後來,葉天也不得不稱讚狄豹的高明。雖然狄豹是最大的股東,但在前面頂雷的卻不是他和他的聯合工業。好些廠家的法人代表壓根沒變。實業資產也如同寧小小當時介紹的一樣,沒有算在黑龍江聯合工業集團名下。
一個字,亂!真是亂得可以!錯綜的股權關係,錯綜的人事關係,錯綜的利益關係!
要是有人拿那些“前國企”開刀,恐怕一時半會兒還查不到狄豹的頭上。
最讓葉天吃驚的是,原先他和寧小小都以爲,他們對N市的中小企業差不多已有了一個全面的瞭解。可這段錄音聽下來,葉天知道,大大的不然。
K市資信最良好的十五家“前國企”,或多或少都與狄豹存在着關聯。而不是他和寧小小原先所掌握的七八家。
狄豹的實力真得不容小窺。
與丹尼亞喝酒划拳的同時,葉天又“不經意”地打量了一眼那靜靜躺在桌面上的表式MP3。
不說別的,就光憑其中蘊涵的內容,那也可以說是價值連城。拿着它,去訛詐那些官商,應該能弄到不小的一筆纔對。
是誰下了這麼大的本錢?
葉天臉上掛着笑,和丹尼亞划拳時的興致似乎更加的濃烈了,吆喝聲也越發的響亮了。惹得遠處的路人,也不時把揣測的目光投到他們的桌上。
。。。
葉天與兩位異國佳麗一直聊到下午四點,本來他打算邀請她們共進晚餐,以便再打聽一些什麼。
不過讓斯維特蘭娜以身體疲倦婉言謝絕了。
告別了葉天的丹尼亞與斯維特蘭娜,沿着市政大道向北走去。
大約十來分鐘,丹尼亞終究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開口問道:“斯維特蘭娜,你說那個叫葉天的華夏男人,他看出來了嗎?”丹尼亞的手親熱地纏繞在斯維特蘭娜的肘彎裡。她的神情中沒有了十幾分鍾前的的嬉笑,平添了幾分嚴肅。
“他很早就看出來了?”斯維特蘭娜的臉上仍舊帶着笑意,彷彿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真的?”丹尼亞驚叫道,“是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怪不得,到後來,他臉上的笑容很怪,邪邪的,有些神秘。”突然,丹尼亞閉上了雙脣,緊緊盯着斯維特蘭娜的臉龐。
“怎麼了?”斯維特蘭娜非常詫異。
“他臉上的笑容,和你的很像。斯維特蘭娜。真的,非常的像,那是一種彷彿洞悉了一切的笑容。我在教授,以及你的臉上一直看見。”丹尼亞拍了拍她光亮的額頭,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嘔,怪不得,怪不得,我發現他臉上的笑容那麼熟悉,原來,原來。。。”
“那,剛纔我的表演,在他的眼裡,豈不是和傻瓜毫無差別?嘔,天吶!”丹尼亞又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真不知道,教授爲什麼讓我們這樣做?要想給他東西,直接給不就得了,何必這樣拐彎抹角呢?”丹尼亞仍舊捂着額頭,“華夏人,實在是太讓人費解了!”
斯維特蘭娜沒有言語,在接到這個任務後,她就一直揣測着教授的意圖。她所想的,要遠遠比丹尼亞來得深。
異國姐妹花離開了許久之後,葉天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
腦袋裡,可謂是千頭萬緒,他正在極力地理順它。
刀有了,槍有了,箭也有了。呵呵,只不過這些全是別人給的。
葉天的臉上仍舊掛着笑容,但已不是微笑,而是鬱悶的苦笑。
還好,他對目前的形式,算是有一個比較清醒的認識,至少到目前爲止,還沒有方寸大亂。
至少,他還知道他在做什麼。
渾水摸魚,這個詞,他覺得古人發明得真妙。
他在黑省的所作所爲,似乎已經進入了有心人的眼睛。這個有心人似乎還想借他的手,把魚溏裡的水弄得更加渾濁。
他小心翼翼地猜測着。他知道,現在他所做的猜測,將極大地影響到他後面所做的決策。
葉天站起身,微微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笑眯眯地離開了露天咖啡吧,朝着賓館的方向走去。
剛一回賓館,他就接到下屬的報告,說是遠在京城的司長大人,下午兩點多來了一個電話。
葉天走進了裡間,給燕京去了一個長途。
電話中,司長嘮嘮叨叨的,先是表揚了他們近期的工作,然後刻意地提了提葉天所寫的那幾篇關於國資的論文。
說是,葉天的論文,他呈交給了發改委的幾位主要領導,並且引起了他們的重視。
後面的內容就有些含糊了,葉天猜想應該是司長故意爲之。
長篇大論下來,葉天又得到了幾個重要信息。一是發改委和國資委在某些問題上出現了紛爭,藉着一次中層交流研討會,兩個部委又好好地幹了一架。當然高層領導是不會攙和到其中去的。都說文人動口、動筆,辯論、幹架贏的,在某種程度上也體現了業務水平的高低。
國資委,發改委都有些超部級的姓質。兩個大頭碰到一起,那就只有博弈了。按照世面上的說法,發改、國資兩家不對路,是因爲兩家的主任不對路,底下咋咋呼呼地都在傳着,兩家的主任都有再上一步的可能,不過到底是誰,那要等下一屆纔會知曉。
葉天聽着電話,心思卻不住地琢磨。京城就是京城,凡是京城的老百姓,就沒有一個是不關心政治的,特別是那些的哥,東侃侃西吹吹,就能給你弄上兩段野史秘文來。
司長最後給葉天帶來的消息,也是葉天最爲看重的消息。
“厲教授也看過你的論文了。”
能讓司長恭恭敬敬地稱呼一聲教授的,可不算多,畢竟司長的資格夠老,資歷什麼的都放在那兒。
厲教授,莫不是那一位?
葉天微微有些激動,“是那位厲教授?”
“呵呵。有名點的厲教授,還有幾位?你的論文,應該是唐主任(發改委主任)給他看的。兩天前,我陪唐主任與厲教授用了一頓便餐。席間,厲教授可是對你青睞有加啊!唐主任讓厲教授收你做研究生,沒想到厲教授還真得答應了。呵呵,你回來後,可得好好請一次客。多少人想做厲教授的門生啊,讓你小子撿了一個現成的便宜!”
葉天掛了電話後,發了好一會兒呆。
司長說得沒錯,若能成爲厲教授的門生,那還真是天大的運氣。厲教授,在華夏經濟學界堪稱NO。1,並且身上還掛着職務,屬於國家領導人這一級別。
這樣說來,自己的論文,已經在某種程度上引起了關注。
葉天琢磨着。寫國資方面論文的,有很多。但是以他這個級別寫的,並且有詳盡的第一手數據的,就整個華夏來說,應該也沒有幾個。
再者,發改、國資不和,自己這篇論文之所以能送上去,在某種程度上也沾了這個光。
就如同下棋一般,葉天的又一枚暗子,發揮了應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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