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智深不是學的企業管理,但他在讀研時,聽過這方面的講座,看過一些企業管理類的書,對這方面的知識和情況有些瞭解。他知道,我國許多中小企業,都是改變開放後成長起來的,有些主業是靠粗放型的勞作,一點點積累起來的;也有人是靠艱苦創業,興辦實體,積極進取,開拓創新,一步步發展壯大的;當然也有人則是靠某種手段和機遇,突然發家的。
他們當中的有些業主,象嚴旭升一樣,文化層次不高,不懂現代管理,身上存在着種種缺點,所以要使企業發展壯大,或者說要守住這份家業,很不容易。
辦公室主任上午一上班,就給一個個辦公室和分公司打電話通知。
下午兩點,各科室全體員工,和下面分公司中層以上幹部,紛紛走進九樓豪華的會議室。他們都猜到爲什麼突然開大會,所以一個個都屏聲靜氣地坐在位置上,有些緊張地等待集團公司領導走進來。
會議室裡的氣氛十分嚴肅,也有些沉悶。
一會兒,嚴旭升和公司其它兩名領導走了進來,裡面還是沒有總經理牛小蒙。
蒙麗公司公司也有黨總支書記和工會主席,那是他們任命的中層幹部。下面各科室的負責人,分公司經理都是他們聘任的中層幹部。工資標準和福利待遇,都由嚴旭升說了算。這就是家屬式私營企業的基本特徵。嚴旭升遠遠近近的各種親戚,朋友,關係人,有公司裡不少。其中一些關鍵部門,都由他的親戚把持。
陳智深來上班快三個月了,都沒有搞清楚這些複雜的裙帶關係,他也懶得管這些閒事。他考慮的是如何完成自己的特殊任務。
嚴旭升風度翩翩地坐在這張大型會議桌的主席位置上,桌子四周自覺地分坐着公司的高中層幹部,外圍的椅子上坐着總部的幾十名員工。員工中間,起碼有百分之六十具有大專以上學歷,最高的是研究生。
陳智深坐在員工中間,見主席臺上沒有出現牛小蒙的身影,他心頭說不出的一陣失望和惆悵。到了蒙麗後,儘管他被林曉紅弄得神魂顛倒,卻也一直在暗中留心着有關牛小蒙的情況。走在路上,他也總是掃來掃去,在人羣中捕捉牛小蒙的倩影。
可是直到現在,從來沒有看到過她。這是非常奇怪的,一個公司總經理怎麼能一直不來呢?陳智深百思不得其解。
副總裁洪學明咳了一聲,開始說話:“好,各位,我們開始吧。今天,我們把集團公司總部的全體員工,還有各分公司中層以上的幹部,召集攏來開會,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說。可以說,今天的會議,關係到我們蒙麗集團的命運和前途,也關係到我們蒙麗全體員工的利益和名聲,非常重要,所以大家要認真聽講,不要開小差,也不能自由發言。下面,就由集團公司董事長嚴旭升講話,大家歡迎。”
嚴旭升臉色嚴峻地掃視了會場一眼,聲音低沉地說:“同志們,這是我來這裡以後召開的第一次員工大會。前段時間,我一直在熟悉和了解公司的情況。同時,也盡最大努力,承攬業務,招兵買馬,擴展公司規模,調整機構,加強管理,積極做着上市的準備。通過近半年的工作,我發現,我們蒙麗公司總體情況是好的,大部分員工的素質都不錯,積極向上,與公司同心同德,有當家作主的思想。我們蒙麗公司正在市場經濟的軌道上健康發展,可是說是大有希望。”
會議室裡一片寂靜。
“可是,就在我們蒙麗集團大踏步前進的時候,突然遇到了一個障礙,或者說是踩到了一個地雷。所以這些天,我的心情很不好。這個障礙,就在我們公司內部;這個地雷,就埋在我們前進的路上。是的,你們也許已經知道了,我們內部出了一個,也許是幾個內鬼,給我們蒙麗集團,造成了十分嚴重的損失和影響。”
說到這裡,嚴旭升停了一下,忽然把聲音揚了起來:“這件事的性質極其嚴重,它既是一件敲詐勒索的違法犯罪案件,又是一件破壞我們公司形象和名聲的惡劣事件。這個人,或者說,這些人,跟以前的叛徒內奸和工賊一樣,是非常可恥的,十分可惡的。這是一種內心陰險的小人行爲,也是一種道德敗壞的流氓作風。我敢肯定,這個內鬼現在就坐在我們的會場上。”
陳智深聽得心驚肉跳。他沒想到嚴旭升象過去的大批判一樣,一開口就上綱上線,給人扣帽子,把人倒打一耙地說成是一個大壞蛋。
陳智深的目光穿過人縫,朝林曉紅看去。林曉紅也聽得紅顏失色,有些驚慌。她不由自主地把頭偏過來,準確地與他對視到一起。
陳智深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害怕。因爲他從嚴旭升的講話中聽出,他們還沒有查出結果,所以才這樣外強中乾地嚇唬人的,也想用這種高壓政策,把反抗貧窮和對他不滿的危險分子打壓下去。
嚴旭升突然氣憤地大聲叫起來:“你有種嗎?啊,有種就站出來。你幹嗎要這樣卑鄙無恥地在背後使壞呢?說明你是一個見不得人的鬼,因爲你隱藏在我們的內部,所以叫內鬼。”
員工們個個都屏住呼吸,氣也不敢透。哪有在會議上這樣講話的董事長?這是在罵街,不是開會。許多有學歷的人,都皺起了眉頭。
嚴旭升停了一下,才放緩了一些口氣說:“呃,可能大家已經都知道了。上個星期,我突然收到一封信,這是一封什麼信呢?是一封打印出來的敲詐信。這個人想用我們公司的一些商業秘密,敲詐五十萬元錢。我能給嗎?你們說,我應該不應該給?”
下面沒有人回答。嚴旭升稍微頓了頓又提高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