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想抵賴?”公安人員一拍桌子說,“我問你,那個平頂頭的殺手,你認識吧?”
朱昌盛一聽,以爲他們已經抓到了他,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全身篩糠般顫抖起來。
“快說,你是怎麼認識他的?”公安人員厲聲追問,“那天晚上,徐闖到劉桂花住處跟你交涉,你就打電話讓他過來教訓徐闖,是劉桂花把你的手機搶了,他纔沒有過來。你們早就認識了,你還讓他教訓過誰?報復過你?都一一交待出來!”
朱昌盛聽他真的什麼都知道了,就抖着嘴巴說:“不不,不是的,我剛剛認識他,就徐闖來的前一天,通過金老闆介紹,才認識他的。”
公安人員不動聲色地追問:“哪個金老闆?”
朱昌盛說:“就是江興建築公司的老闆金一飛。”
通過三個多小時的審訓,朱昌盛交待了僱請殺手想殺人滅口的全過程。於是,公安人員通過朱昌盛交待的那個叫高峰的殺手的手機號碼和銀行卡,一步步追查下去,不到一個星期,就在黑龍江警方的配合下,將隱匿在哈爾濱的兇手高峰捉拿歸案。
鈕星星遇刺案成功告破,幕後兇手竟是他的校友朱昌盛。消息傳出去,人們都大感意外,連受害者本人和他的嬌妻也感到十分驚訝。
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和正在掀起的反腐風暴引起了一些腐敗高官的極大恐慌。他們坐不住了,紛紛在暗地裡打探消息,彙報請示,秘商對策,蠢蠢欲動。
當那天朱昌盛被三個紀檢幹部帶出去的時候,嚴旭升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個消息,然後立刻給郝書記偷偷打電話:“郝書記,朱昌盛剛剛被三個穿便衣的紀檢人員帶走了,你知道嗎?”郝書記吃了一驚:“他被帶走了?我不知道。”
嚴旭升更加緊張地說:“那就嚴重了,說明他們還在瞞着你進行行動,這不是在搞陰謀詭計嗎?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郝書記沉默了一下說:“你要沉住氣,我來打電話問一問馮書記。”
他一掛電話,就給馮書記打過去,直截了當地問:“有人看見,剛纔朱昌盛被三名紀檢幹部帶走了,你知道這事嗎?”
馮書記愣住了。他沒想到他知道得那麼快,他剛剛給梁書記打完電話,梁書記還沒來得及給他打,他就打過來追問了,便只得隨機應變說:“你不知道?我以爲梁書記跟你說了呢?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我們接到了一個有關朱昌盛經濟問題的舉報電話,知道這事重大,就向梁書記作了彙報,梁書記指示我們馬上對他實行雙規。他說郝書記那邊,由他給你招呼。”
這樣把梁書記擡出來壓住他,郝書記就只能“哦哦”地聽,然後說:“好,我知道了。那你們就依法辦事吧。”
掛了電話不久,梁書記就打了過來:“馮書記,有一件事,我要向你通報一下。本該昨晚給你打電話的,後來一個老師突然來找我,我就忘了。市裡有人舉報朱昌盛有重大經濟問題,我怕發生什麼意外,就讓馮書記安排,迅速對他實行雙規。他要是沒有問題,就可以象鈕星星一樣,帶着一個好名聲出來。要是有問題,就要追查下去,不管涉及到誰,都要一查到底。呃,你要支持馮書記和丁局長的工作,反腐鬥爭是一場硬仗,涉及面很廣,沒有市委的支持是不行的。”
“好,好,我知道了。”郝書記在一把手面前,只能唯唯諾諾,但他一掛電話,就皺眉蹙額地在辦公室裡踱起步來。
他明顯感到,梁書記和馮書記丁局長,還包括鈕星星等人,已經結成了跟他們對着幹的同盟,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信號。所以眼下的當務之急,一是要讓朱昌盛咬緊牙關,二是要設法阻止梁書記回來。他要是能順利扶正爲市委一把手,事情就好辦了。
可最讓他感到尷尬和氣憤的是,朱昌盛這個傢伙太不爭氣。正在他爲他升市招商局局長,也爲嚴旭升競選副市長,還有一批親信的提拔,在省裡四處活動的時候,他偏偏出了事。這讓他丟臉不說,還可能要影響他的升遷大事。
是的,他也想扶正啊。儘管他已年過五十,頭髮花白,以前他已經沒有了這個念頭。可自從梁書記去中央黨校學習,他主持市委工作以後,嚐到了一把手的滋味,就想扶正了。這個慾望隨着他手裡權力的增大變得越來越強烈,所以前一陣,他利用朱昌盛嚴旭升等人的錢去省裡進行了活動。
活動的時候,他把頭髮煀得漆黑鋥亮,特意穿上了一件格子襯衫,打扮得象個四十多歲老小夥子的樣子,讓省裡的人看不出他老。應該說,他的活動收到了不錯的成效,幾個有權人物沒有拒收他的禮物和錢,就說明他還有希望。錢到哪裡,都是一個好東西!
可沒想到就是在這個骨節眼上,朱昌盛這個不爭氣的傢伙出了事,這讓他既尷尬,又着急。他不能坐等事態的發展,而要主動出擊,想辦法化解這個危機。
於是,他停止踱步,坐到辦公桌前,拉起電話就給嚴旭升打過去:“嚴主任,我跟他們通了電話,朱昌盛是被雙規了,說是有人舉報他,有嚴重的經濟問題。不知是誰舉報的?呃,這個嘛,以後再說。現在最要緊的,有兩件事,我們要分頭去行動。一是要正確應付朱昌盛事件。你要想辦法讓朱昌盛在裡面咬緊牙關,不能連累別人。這件事相當重要,牽涉到許多人的命運,你要重視起來。二是老闆回不回來的事,這也是至關重要的。我要去省裡活動,不能讓他回來。否則,我們就都要完蛋。”
“我已經給朱昌盛說過多次了,但我還會想辦法,跟他聯繫的。”嚴旭升沉吟着說,“可是郝書記,我懷疑,鈕星星遇刺案與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