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兒子看出異常,更不讓朱昌盛發現她的心事。她要跟蹤他,就必須用表面現象迷惑他。只有跟蹤到他們在一起,他們才賴不掉,她也好根據現場的情況,對他們作出處理決定。
週末又到了,張林鳳裝作什麼事也沒有,只顧象往常一樣在家裡忙着家務。週六吃過中飯,朱昌盛也象什麼事也沒有一樣,上牀午睡了一會,起牀後在家裡磨蹭了一會,纔拿過他的車鑰匙對她說:“我出去一下。”
往常,張林鳳都要厲聲追問他到哪裡去,今天她不問了,態度特好地輕聲說:“去吧,早點回來。”
待朱昌盛一到樓下,去車庫裡開車,她就趕緊開門出去,下樓,然後隱在樓梯口,等朱昌盛開着車子駛出小區大門,她才奔出去,攔了一輛出租車跟上去。
朱昌盛的車子旁若無人地在街道上往前開着,他顯然沒有在意背後有人跟蹤他,所以沒有繞來繞去搞障眼法,而是直奔市郊結合部他那個新窩的方向而去。這次,張林鳳也不象上次那樣緊緊咬住他,她已經知道了他新家的住址,不怕他甩了。她只讓出租車遠遠地跟着他,心裡作好了跟他們大吵一架的準備。
她真的沒想到朱昌盛會這樣對待她。自從嫁給他以後,她就心無旁騖,一心一意地愛着他,把全部精力都撲在這個家上。儘管他不安分守已,在外拈花惹草,在家心神不寧,她卻爲了這個家,爲了兒子,也爲了他的前途,一直忍耐着,不跟他大吵大鬧,也不跟他離婚。哪裡想到他越來越不象話,竟然在外面養起了二奶。她真的太生氣了,越想越生氣,恨不得撲上去跟他拼命。
她也感到很委屈,覺得自己被欺騙愚弄了,以前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白化,感情也白白浪費了。隨着目的地的臨近,張林鳳胸中的怒氣象氣球一樣脹鼓起來。看見朱昌盛的車子顛跳着開進小區大門,她恨得咬牙切齒。
她讓出租車在小區門外停住,瞪大眼睛,隔窗盯着朱昌盛的車子往那幢高層住宅開去。在大樓後面的停車場上停穩後,朱昌盛終於從車子裡賊頭賊腦地鑽了出來。
他出了車後,還是那樣做賊心虛地往後看了看,才轉身往樓洞裡走去。他掏出鑰匙在下面那個門禁上一按,門就被他推開了。他閃進去,門“怦”的一聲關上了。
張林鳳這時候才付了車錢,鑽出出租車,走進小區,往那幢大樓走去。她現在不急,知道朱昌盛去的是那幢樓的1805室,再也逃不掉了。她只是異常氣憤,胸脯已經開始起伏。她不知道今天敲開門後會看到什麼樣的情景,她該如何對待這對姦夫淫婦。
樓門緊閉着。張林鳳有些不安地等待着進去的機會。等了好一會,纔有一個男人從外面走來。他看了她一眼,掏鑰匙按開門禁,走了進去。
張林鳳連忙跟進去,然後乘電梯上到十八樓。從十八樓出來,她放輕腳步在過道里轉着找到1805室。她站在門前不動,心卻莫名地加快了跳動。她有些緊張,也有些激動,她要鎮靜一下。
這是一扇嶄新而冰冷的不鏽鋼防盜門,門外有個紅色的門鈴按鈕。她鎮靜下來後,先仄耳去門上聽了聽裡面的動靜,裡面好象沒有人,一點聲音也沒有。
這時的過道里沒有別人,只有她,一個被男人背叛的可憐的怨婦,象幽靈一樣,臉色蒼白,失魂落魄地站在那扇冰冷的防盜門前。
她下意識地朝四周看了看,才伸手按門鈴。
她聽見裡面的門鈴響起了悅耳的音樂。音樂響完,她才聽見屋子的臥室裡有響聲。
響聲過來,又是警惕的沉寂。張林鳳耐着性子等了一會,見裡面沒人出來開門,就伸手再按門鈴。門鈴再次響起悅耳的音樂。
臥室的門“啪”地一聲開了,有人趿着拖鞋走出來。聽聲音,這是一個女人的腳步聲。她走到門前,警惕地問了一聲:“誰呀?”
張林鳳趕緊閃到一旁,怕被她從貓兒眼裡看到。同時,她用一聲含糊的乾咳進行應答。
但裡面的女人還是很謹慎,她只是打開防盜門上的那個小方窗,將臉湊上來看着外面問:“是誰?什麼事啊?”
張林鳳一看,果真是劉桂花,臉色桃紅,頭髮散亂,一副剛過過性生活的慵懶愜意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她閃身上去,將臉對着那個小方窗,厲聲說:“是我,你開門。”
劉桂花大吃一驚,臉象見了鬼一樣駭異不已:“啊?是你?”
“我知道朱昌盛在裡邊,你開門。”張林鳳陰着臉低聲喝道,“不開,我就喊人了。”
劉桂花更加驚慌失措,嚇得臉色煞白,不知所措。她結巴着說:“誰說他,在這裡?”說着要關小方窗。
張林鳳連忙把兩根手指伸出鐵柵間頂住它,對着裡面大聲喊:“朱昌盛,你在裡邊,你出來開門,否則,我就打電話叫人。”
朱昌盛這才一邊穿褲子一邊走出來,顫着聲說:“你開門,讓她進來。”
劉桂花依然不肯開門,或者說是無臉開門。朱昌盛過來拉開她,打開門,讓張林鳳走進去,然後關上門,臉如死灰地看着從天而降的妻子說:“你,怎麼找到這邊來的?你在,跟蹤我?”
張林鳳一聲不吭,象要買房子一樣,在這個裝飾一新的大套裡轉來轉去看。“你們的新房搞得不錯啊。”她看了一圈,臉色冰冷地嘲諷說,“你們是什麼時候住到一起的?是不是還在度蜜月啊?”
朱昌盛和劉桂花都愣愣地站在當地看着她,嚇得不知所措。聽到張林鳳的嘲諷,朱昌盛一屁股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頭差點垂到了褲襠裡,尷尬得兩手直抖。劉桂花蜷縮在旁邊一張三人沙發的一角,臉無血色,渾身發抖。
他們的衣衫都不太整齊,頭髮散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