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坐、等待、抗議、罷工、示威……跟誰呢?跟我自己。竟忘了(或者說竟沒有考慮)八點有會議,而且是我主持,我連什麼議程還不知道,而且有外系統的領導參加。短信來了我才如夢初醒,正跟你打電話,她回來拿東西,所以才匆匆掛了。我趕去遲到了二十多分鐘。還好,會議沒有開始。會議不能開始。小桂呀,你可不能忘了我,我可不能沒有你哪。
現在,他的心裡真的太空虛了,空洞得難受,小桂是他的唯一安慰。每天不給她發一次信,他就無法安心。這天晚上,他見妻正靠在牀背上看電視,就迅速溜進書房,打開電腦,匆匆忙忙地發起來:
小桂:我現在很失落。每時每刻,除了想你,我還能做什麼呢?生活中的最大意義、生活中的頭等大事就是想你、愛你、擁抱你。真是刻骨銘心啊。今天家裡人多,又雜,現在已是第四次發郵件。兩次慌忙地關機,一次緊張地存到了草稿中,但在這間隙裡還是有人看到了內容。……本來還有許多話要說,現在接不上了。我想我們起碼錯過一次相會的機會。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心願。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最密不可分的部分,爲你,我真的樂意作一切努力。
這天,朱昌盛在辦公室轉來轉去,實在沒事幹,就溜回家來給她寫信:
我三點多在辦公室裡想你,就立即回家,立即打開電腦,立即看,立即發,迫不及待,忍無可忍.你應該知道我是多麼想你!
小桂:應該說,對你的所作所爲.所思所言,我是深入骨髓地理解並欣賞着,聽從着,依靠着,信賴着純真地,虔誠地,信徒式地愛着,思念着。只是無法理解並恨着自己,吃不香,睡不美,心裡惆悵,百無聊賴,左右爲難,煎熬難耐,度日如年,身心憔悴。
上次在雲南,我曾觸目驚心於一種叫做"英雄難過美人關"的樹,也叫"絞殺樹"。這兩天,我可以經常看你的照片,錄相,問題是越想更加想,越看越想看。
小桂:打開信箱,發現你前幾天的兩封郵件。燈紅酒綠、歡歌笑語是表面的臨時的苟且的應付的,我也溶不進去。關於春天—陽光,秋天—棉花,阿朱—小桂,我更有體會的是夏天的驕陽如火燒(我的感情),冬天的小桂撲鼻香(我的所愛)。我的理解,我的感受下次告訴你。
這個週末,鈕星星爲了改善一下與朱昌盛的關係,就邀請朱昌盛隨教育局的一個旅遊團去蘇州旅遊。跟他辦了移交手續後的一個多月時間裡,他們從來沒有打過電話,說過話,關係搞得很僵。
“朱部長,最近忙嗎?”這天,鈕星星主動打電話給他,向他示好,“週末,教育局有組織一些職工到蘇南去旅遊,你也一起去吧。”
朱昌盛表面上客氣地說:“謝謝你了,鈕局長,我就不去了。”鈕星星誠懇地說:“你的許多老部下都想你呢,一起出去散散心吧。”
朱昌盛沉吟了一下,才說:“好吧,盛情難卻,我就去吧。”
第二天早晨,鈕星星派車去接他。在路上,朱昌盛跟原來的部下有說有笑的,表面上談笑風生,非常超脫,對這次的調動一點也不在乎。其實心裡十分敏感,對原來部下們對他的態度很在意。鈕星星想找個適當的機會,跟他溝通一下,改善一下兩人的關係。朱昌盛卻躲來躲去,不跟他單獨相處。
他發現,副局長顧衛東和基建處副處長小施在蘇州一個園林裡遊玩時,分別跟朱昌盛隱在一個亭子間裡說悄悄話,就覺得朱昌盛不想跟他和好,甚至還在背後搞什麼鬼名堂,心裡更加警惕起來。
朱昌盛旅遊回來以後,那天上午等妻上班去了,就迫不急待地打開電腦,看小桂的郵件。這陣他的神經特別脆弱,要不是愛情的滋潤,他也許就不會那麼堅強。小桂給他寫了兩封信,第一封說:
阿朱:打過你的傳呼,卻等不到你的迴音。便照例胡思亂想了一通。想得人心裡直髮慌。
時間的腳步義無反顧,曾經對你說世事嬗變唯有一種情懷不變,可你知道這樣的不變要經歷多少考驗和磨練?人有多面性,我努力嘗試以不同的我去面對不同的你,箇中的滋味哪裡僅僅是酸甜苦辣,咫尺天涯無奈何,多少心事寄無從!
第二封說:
阿朱:今天早晨天矇矇亮的時候,發現自己咽喉炎又犯了,很疼,不過我的心裡卻是甜絲絲的,因爲我的夢裡非常真切地出現了你,恩愛纏綿,難捨難分,人說天亮時分的夢會成真,但願如此。
後來,我從他嘴裡知道你與他們一起到蘇州旅遊去了,我想了一上午,要不要給你發短信?終於沒發,想你昨天旅途勞頓,今天該好好休息,不該煩你勞神回電。要是知道你沒有在家,肯定早就讓你的手機不得安寧了。
真想你,特別是身體不好的時候,想得更甚。回想起來,給你發郵件的時候通常是這三種時候:特別想你的時候;特別憂傷的時候;身體不好的的時候。
今晚,這時候,你那邊正熱鬧吧?我這裡是靜悄悄一個人,身體軟綿綿地躺在牀上,很想你,有點憂傷,有點無奈。想起很多一起的時候,光陰如飛,往事如歌。此後今生,我不可能再愛別人,卻也不可能與這難得的愛長相廝守,怎不叫人傷懷呢?
看完信,朱昌盛心裡一陣衝動,真想立刻就見到她。我的小桂啊,我想死你了。他心裡呼喊着她,馬上打電話問人借了一輛桑塔納,不顧一切地向北郊開去。
小桂啊,親愛的,我已經有兩個多星期沒看見你明亮的眼睛,沒有感受到你溫馨的氣息,沒有撫摸你細膩的肌膚,沒有聽到你動人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