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我的競爭對手。兩人以前倒是沒有什麼矛盾,但最近一段時間以來,顧衛東的態度突然變得陰陽怪氣起來,好象不太對頭。也許朱昌盛已經跟他挑明瞭我們的關係,讓他跟他一起來對付我。
至於小施,他本來不知道她與朱昌盛有愛昧關係,連那次一起去朱橋鎮中心小學考察時,他也沒有發現他們有什麼不正常的神情。他是聽基建處處長施建軍說的。施建軍一直對他很敬佩,跟他的關係也不錯,所以偷偷這個驚人的發現告訴了他。他說小施被突然提爲副處長以後,他們兩人的關係就處不好。小施有些傲慢,平時總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他就懷疑性感風騷的小施可能與朱昌盛有那種關係,於是,他就對他們多了一個心眼。
果真有一次,他去局長室彙報事情時,無意中發現小施正坐在會客區的那張沙發上,頭髮有些凌亂,衣服也不太整齊。他推門進去時,她的神情好慌張,連忙站起來告辭,朱昌盛也有些不安和尷尬,他就知道他們的關係不太正常。
嗯,小施上午那個神情怪怪的,挺可疑。鈕星星想,可她爲什麼要這樣做呢?難道朱昌盛已經把我們的關係跟她說了?讓她與他一起對付我。真這樣的話,說明朱昌盛已經在暗地裡開始拉幫結派地整我,我們的鬥爭都到了半公開的地步。看來這次,我真的危險了。
鈕星星拿着筆,看着前面的紙,寫了劃,劃了再寫,真的不知道寫什麼好。有些事情是說不清楚的,譬如,在市實驗小學食堂的承包問題上,他是給校長打過招呼,最後承包給了他一個高中同學的哥哥。背後都說我從中撈到不少好處,其實真是天曉得,我除了吃到幾頓飯,送到一些菜之外,什麼好處也沒要他的。
晚上,鈕星星一個人躺在黑暗的屋子裡,想了很多很多。當然想得最多的還是自己的嬌妻小妮。他好想她,越想越愛她,也很感激她。要不是她平時一直在我耳邊敲警鐘,我這次真的就出不去了。
唉,不知道她曉得我被弄進來以後,還會急成什麼樣子呢?鈕星星不無擔心地想,她肯定非常焦急,甚至還會爲我去奔走喊冤。其實用不着的,我不相信現在的政府和檢察機關會真的黑白顛倒,真正的壞人不抓,倒把清白的人給抓起來。
儘管他很是擔驚受怕,心裡卻還是相信檢察機關會弄清事實,以法辦事的,相信自己不久就會重返工作崗位,繼續跟朱昌盛他們進行鬥爭。他心裡非常掛念局裡的工作,不知這次他們要把我關多久?他翻來覆去地想着,徹夜難眠。
第二天開始,除了給他送飯的,誰也不來管他了。他把那些該寫的東西都寫了一遍,等待他們來放他出去。可一直等了五天都沒人來放他,他象頭籠中困獸,快憋瘋了。
這一定是陷害,他實在忍不住,氣憤地敲着鐵門喊:“放我出去,我究竟犯了什麼罪?請給我一個說法。”
一個檢察官進來,嚴厲地喝道:“請你冷靜點,會給你說法的。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急什麼?”
鈕星星氣得沒辦法,真想以死抗爭。可他一想到心愛的嬌妻,就頑強地挺住。在黑洞洞的晚上,他心裡一直靠想嬌妻來捱日子。跟她對話,呼喊她,想想,心裡就柔軟委屈得想哭。小妮,他在心裡說,你要相信我,我是無辜的。你要等我,我在想你,你知道了我被關的事以後是怎麼想的?你想我嗎?這時候,嬌妻真的成了他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使他挺過了這段人生最艱難的日子。
鈕星星被整整關了一個月。也許他們什麼也沒找到,才於一天下午,無可奈何地放了他。他從檢察院走出去,心裡才鬆了一口氣。他先打的回單位,想看看單位裡對他回去的反映,同事們對他的態度。
“這不是鈕局長嗎?啊,鈕局長回來啦。”那天下午三點,當他出現在教育局大門口時,不知誰喊了一聲,立刻,辦公樓上就伸出一些同事的頭顱。
有人驚喜地說:“鈕局長,你終於回來啦。可把我們急死了。”
有些人還不顧被朱昌盛他們發現的危險,走出辦公室來迎接他。施建軍輕聲對他說:“這段時間,我們真替你擔心。檢察機關來調查過幾次,我們都實事求是地反映了情況。好了,你終於沒事了。”
丁處長見旁邊沒有別人,也附和說:“說明我們的檢察機關還是公正的。”
看着這種情景,聽着這些聲音,鈕星星心裡感到說不出的欣慰。這就是人心和民意啊,說明他們的心裡還是有本帳的。要是我真的有問題,真是一個貪官,他們會有這麼驚喜嗎?會不顧被我對手發現的危險,出來迎接我嗎?
是啊,同事們的反映和驚喜的神情讓他看到了希望,也獲得了力量。有他們作靠山,我就什麼也不怕!
可是,在後面走出來看他的人羣中,他也看見了幾張不和諧的笑臉。是的,朱昌盛、顧衛東和小施等人的笑容裡,都隱藏着一絲難於察覺的尷尬和不安。
“鈕局長,你總算平安回來了。”朱昌盛站在三樓的樓梯上,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對走上去的鈕星星說,“我也相信你會平安回來的。”
“謝謝朱局長。”鈕星星站在他面前,平靜地說,“等會我再到你辦公室裡來吧。”
說着就有些緊張地往四樓走去,他怕朱昌盛在這期間對他採取非常手段,將他副局長的職務擼掉。他掏鑰匙開門的時候手有些顫抖,卻還是打開了。他走進去一看,裡面一切照舊,心裡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他打開窗戶,整理了一下辦公室,就坐下來忙開了。一些人來跟他說話,也有幾個部下來向他請示彙報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