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比較困難。所以最後,我在這裡想說三句話:一是希望在座的各位領導多多幫助我這個外行和新手,二是希望各位領導監督我,不要讓我溼腳,三是希望各位領導配合基建處的工作。我就說這些,不妥之處,還望各位領導批評指正。”
他的話一說完,會議室裡竟然發出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掌聲結束,胡局長笑着說:“說得很好,啊。沒想到年輕帥氣的鈕處長這麼老練,這麼坦誠,也說得很有水平。關鍵是他說的話都是大實話,心裡話,讓我們聽着,覺得清新,實在,動聽。呃,基建處的兩位前任處長都被雙規了,用鈕處長的話,他們都溼了腳,啊?其實,他們不光是溼了腳,而且還滑進了河裡。”
會議室裡的人都嘿嘿地笑了。
“據初步審查,他們兩個人的問題還都不小。”胡局長有些痛心地說,“他們兩個人平時的表現應該說也不錯,在提拔他們時,我們也去進行了考察。可他們到了基建的這條河邊,就慢慢地被河水溼了腳。所以剛纔鈕處長說基建這個詞的含義已經變了,它變成了一個帶有危險性的詞語,與我國現階段的某種社會現象,也就是腐敗現象聯繫在了一起。這個說法我看是比較準確的。那麼,從這個意義上說,鈕星星同志來擔任我們教育局基建處的當家副處長,就是受命於危難之際,是不是?我想我們在座各位,都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單位名聲不好聽,自己的同事再一個個地出事吧?”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胡局長對鈕星星大加讚賞的時候,會議桌邊有幾個人,鈕星星已經認識的師資處的顧處長,人事處的柳處長,還有朱昌盛和顏振興兩位副局長,臉上都出現了異常的神色,不是妒嫉,就是不安。
胡局長繼續借題發揮說:“鈕星星同志剛纔的發言,既給我們教育局機關吹進了一股清新的風,又給我們在座各位敲響了一個警鐘。其實,不光基建處是一條河,我們其它的處,還有手中掌握着實權的領導幹部,譬如人事調遷權,稱職評定權,物資採購權等等,這樣的人,難道不也是一直在河邊走嗎?當然也包括我這個一把手。我真的不希望我們全市教育系統,尤其是我們市教育局內部,再出現幾個溼腳,甚至是滑入河去的人。”
鈕星星覺得胡局長說這番話,似乎另有用意。從他的神情上和言行上看得出,他是一個清廉正派的局長,威信也比較高。這讓他感到振奮和高興,知道自己真的遇到清官了。否則,他剛纔這番有些出格的話,不僅不會受到他的讚賞,還會引起他的不滿,甚至會遭到他和他的親信的嫉妒和打擊。
是的,他這個剛來這裡擔任中層幹部的年輕人,是不應該在這樣的場合班門弄斧的。他之所以第一次參加局裡的領導會議就這樣大膽說話,就是因爲感覺胡局長是個清官,就不顧官場上不能太張揚的忌諱,把風險押在了胡局長身上。要是胡局長是個有問題的妒賢嫉能的貪官,那麼他剛纔的講話,就會引火燒身,招來麻煩。起碼會引起他的不滿,從此對他提防,並加以壓制。
鈕星星沒想到他的寶押正了,他的講話不僅引起了與會者的興趣和好感,而且還受到了胡局長的肯定和讚賞。儘管他發現會場上也有幾個人有些不安和妒嫉之色,但整個會議室裡的氣氛充滿着正氣與和諧,大多數人的臉上都對他顯出了驚訝和敬佩之色。這就讓他感到市教育局機關不象興隆集團,正派之氣和清廉之風佔着上風,起碼目前是這樣。這可能與胡局長的榜樣力量和領導作風有關。
那麼,他這樣做,這樣說,說不定就會被重視,就會在這裡站穩腳跟,甚至還會迅速得到扶正和升遷。
會議結束後,鈕星星迴到基建處,整理了一下會議內容,然後站起來,去把辦公室的門關了,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將椅子往過道里拖出一點,對三位部下說:“大家把手頭的事都放一放,我們開個會。”
三位部下馬上都把身子轉向他,靜靜地看着他,等待他說話。鈕星星正顏厲色地說:“我們這是第一次開會。我是說,這是我來了以後第一次正式開會。剛纔,局裡開了一個會,會上,胡局長對我們基建處下一階段的工作作了安排。”
他先傳達了一下會議精神,然後具體佈置說:“從下星期開始,我們要着手對全市教育系統的建築物進行一次全面系統的普查。這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大事,也是一項十分繁重的工作,我們處里人手少,所以要一個人頂兩個人幹,提高辦事效率。我們要從這次普查中,蒐集數據,發現問題,總結經驗,給領導們和有關單位提供決策依據。對存在嚴重隱患的校舍,我們要提出切實可行的整改方案,然後進行督促檢查,切忌任務主義,形式主義,走過場,更不能搞虛假材料和數據,我們一定要本着對教育事業和下一代負責的精神,紮紮實實地做好這件事,務求取得明顯的成效。”
餘敏見他沒帶杯子,又不聲不響地去給他倒了一杯茶。鈕星星也真的有些口渴,說了聲謝謝,端起來喝了一口說:“呃,這件事,大體可以分爲三個階段進行,具體安排如下:第一階段,化一個月時間,進行自查。第二階段,化一個星期時間,進行區縣之間的交流互查,第三階段,化一個月時間,對重點單位和問題學校進行重點檢查,然後寫出幾篇有分量的普查報告,整理出一系列統計資料,對有關單位發出一批整改建議書。到下個學期,我們再進行一次系統的督促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