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現星星不太清楚她的意思,就進一步說,“媽知道也沒關係。上次,我跟你說過的。因爲我沒答應嚴總的要求,他就沒有給我扶正。只新提了一個副教導主任,邢珊珊,年輕很輕,有些張揚。現在,學校里弄得越來越複雜了。你想想,他們有意把我吊在那裡,還用另一個女人來刺激我,讓我們爲一個正主任的位置去暗中競爭,這多難過啊。”
鈕星星不吱聲。他搛了菜吃着,但嚼得很慢。他在思考問題。
小妮又說:“朱昌盛也好象跟我過不去。這一陣,他經常無端地指責我,批評我。唉,我沒有得罪他們,他們爲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這還用問嗎?”鈕星星這纔看着她說,“這是明擺着的打擊報復。”
“所以,我想換一個單位。”小妮懇切地望着他說,“再在那裡呆下去,我恐怕要患心臟病了,甚至還會被逼出事情來的。”
媽也說:“星星,你就幫她想想辦法吧,啊。我看她真的很難。前天回來,她就哭得很傷心。我這個當媽的,看着好心疼。可我們沒有關係,唉,要說,都怪她那個不爭氣的爸。否則,女兒也不至於吃這樣的苦頭。”說着也紅了眼睛。
鈕星星有些爲難地說:“好吧,我試試看。”過了一會,他又看着她說,“這幾天,我的心情也不好。情況跟你一樣,尤總被調到興隆集團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去當總經理,屬於平調,但這個公司比科技公司規模大,位置重要得多。他在走之前,把提拔我當科技總經理的報告打上去,集團公司人事部門也來考察過,說是沒有問題。結果卻從外面的公司調來一個總經理,我還是原來的位置,公司第三副總。前幾天,那個新來的張總來公司報到,集團公司派人來開會宣佈,弄得我很沒面子。”
小妮愣着眼睛看着他說:“這是什麼原因?”
鈕星星說:“我估計是嚴總搞的鬼。”
“見了吧?怎麼樣?”小妮埋怨說,“叫你去公公他的關,你不相信。現在的官場,我算是看透了。”
鈕星星瞪着她反問:“我去給他送禮送錢,有用嗎?”
小妮心裡一沉,不吱聲了。是啊,都是你的色相惹的禍啊,你還怪他呢。於是,她改口說:“那星星,我們能不能想法都調出興隆集團?”
鈕星星說:“你說得倒輕俏,現在要調一個單位,有那麼簡單嗎?我們這不是應聘,當一般的打工仔。我們現在都有了職務,要調,就要有合適的位置,要通過上層關係才行。除非我們都辭職,不要這個職務了,去下海經商,或者重新應聘謀職,從頭開始。”
小妮說:“這怎麼行?你求你爸幫幫忙嘛,看他有沒有路子?哪怕化些錢,算是我們借的。”
鈕星星不滿地說:“虧你說得出來,我們已經用了他多少錢?再說,他也只是一個小小的私人老闆,能有多少關係?”
小妮垂下眼皮,只顧吃飯。
“還是靠自己吧。”鈕星星自言自語地說,“我不相信就沒有希望。”
小妮噘着嘴說:“不調出興隆集團,我們還有什麼希望?”
鈕星星想了想說:“你上次不是說,培訓學校要被政府接管嗎?”
小妮說:“一直在嘴上談兵,不知猴年馬月呢。照現在這個樣子,等不到那個時候,我恐怕就要被逼死了。”
鈕星星說:“你別說得那麼嚴重好不好?我們已經算是比較好的了。社會上比我們處境差的人還很多呢,那他們就都不活了?”
小妮有些火氣了:“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每個人所處的境況不一樣,心情就不同,你明白嗎?”
媽見他們說說,要說出火氣來了,就連忙衝女兒說:“不要多說了,星星一個星期纔回來一次,你對他客氣一點好不好?”
於是,她就不說了。她耐心等待他的消息,可過了一個多星期,一點音訊也沒有。他就憋不住,跟星星吵架了。
那天,她再次無端受到朱昌盛的數落,不好跟他爭吵,只得回辦公室默默地哭泣。週末星星迴來,媽又回家陪小霖去了。她就跟星星又哭又鬧地吵起來,說他根本不關心她的事,不愛她了,說他在下面有了別的女人,然後以離婚相威脅,搞得兩個人都很不開心。
晚上睡在牀上,她還不讓他碰她。於是,他們就開始搞冷戰。下個週末,鈕星星乾脆不回來了,弄得她進退兩難。
過了幾天,朱昌盛突然又對她親熱起來。他象神經病一樣,喜怒無常,一會兒對她打擊報復,尋釁指責,一會兒又象以前那樣瘋狂地追求起她來。她被他弄得無所適從,哭笑不得。
特別是那天去參加觀摩活動。他好象有預謀似的,讓她坐他的自行車。爲了與他搞好關係,她不忍心當面回絕他,就坐了她的車。可是一路上,他故意剎車,還說一些愛昧的話,弄得她一驚一乍。這個人什麼事情也做得出來,真的不知道害臊。
想起他前一陣的態度,她不敢再過分剝他的面子,就變得乖順了一些。沒想到到了那裡,他膽大包天,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擠坐在她一凳上,然後象賊似地偷偷抓住她的手。她當時嚇得差點驚叫起來,心怦怦直跳。但她只能忍住,不能有強烈的表示。回去就再也不敢坐他的車了,偷偷溜到後門,打的回家。
後來,她又突然發現朱昌盛在辦公室裡公開掛了兩幅書法,將她的名字嵌了進去。她第一次發現時,心裡有些緊張,更有些慌亂。他知道他對她是真心的。唉,他這也是一片良苦用心啊。可她儘管有些同情他,也動過心,就跟他保持適度的愛昧關係吧。這樣,也許自己的處境要好一點,也算對得起他了。
那麼,怎麼纔算是適度的呢?她又搞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