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陽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不禁感覺事情看起來很滑稽。這樣一個明顯性格倔強的女孩,卻會跪下哭求,而且求的還是要陪自己。
可是,事情應該不是那麼簡單啊。莫非她對自己有什麼企圖?不能啊,在自己去賭場之前,應該沒有人知道自己會去。而自己去了之後,只有那個馬哥跟她說過一句話,可也不像是有什麼暗示的。
那麼這個女荷官到底是爲什麼呢?
“爲什麼?”孫陽盯着那女荷官的雙眼,此時的孫陽眼中鋒芒畢露,這種情況下女荷官根本不可能撒謊。
“我如果,如果回去了……一定會、一定會受懲罰的……”女荷官抽泣着,顯然那懲罰絕對不會僅僅是扣工資或者打手板那麼簡單的。
“我叫maiphuongthao,翻譯成中文叫梅芳草,是越南人,被賣過來的……”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可是女荷官卻看得出孫陽的能量。七百多萬現金,沒有人會捨得放手的。除非那七百多萬,在這個人眼裡根本就是微不足道!而且女荷官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姐妹被帶走過,至少女荷官沒有。女荷官和那些兔女郎不同,是屬於技術型人才。所以老闆娘明令禁止不準搞荷官,自然也就從沒有女荷官被人帶去霸王硬上弓過,最多就是揩揩油罷了。那些兔女郎可是誰一時興起就可以拉出去就地正法的呀。可是現在,老闆娘就然肯主動讓自己跟這個男人走——女荷官清楚的知道,這肯定是老闆娘授意的,馬哥可沒有隨便把女荷官讓人帶走的權力。那麼也就是說,面前的這個年輕男人,甚至連老闆娘那個層次的人都得給幾分薄面!所以女荷官梅芳草就賭孫陽是個好人,能幫自己,所以她鼓起勇氣把自己的悲慘身世和經歷說給了孫陽聽。
孫陽一直盯着她的雙眼,女.荷官梅芳草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都落在他的眼底,所以梅芳草的話是真是假,孫陽清楚的很,這也是他有耐心聽下去的原因。
深深吸了一口,再呼出淡淡的煙.霧,孫陽等到梅芳草抽泣着說完,這纔不緊不慢的把菸頭按滅在了菸灰缸裡。
“說完了?”孫陽站起身整了整衣.領,梅芳草的故事讓他覺得心裡平衡了許多,可是卻又生出了許多共鳴。
梅芳草的經歷,和自己何其相似啊!
前世的自己,同樣是一個孤兒。在大街小巷遊竄,去.偷饅頭,還被小販追打了整條街。因此使他有了極快的奔跑速度,甚至還能一邊把饅頭都塞嘴裡,這樣就算真被追到了,好歹饅頭已經吃下肚了,大不了挨頓打就是。挨的打多了,這抗擊打能力就練出來了,普通的木棍已經只能讓他身上青一條而已,完全不會影響他的行動。就是這樣狀況下的他,才被大姐頭髮現了做殺手的潛質。從此孫陽走上了殺手的路,這過程中訓練的艱苦,只有孫陽自己知道。可是孫陽覺得,或許梅芳草並不會比自己舒服多少。
看到梅芳草,孫陽就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不同的是,梅芳草沒有自己命好。孫陽在受訓過程.中被髮掘出了潛在的異能,頓時一躍成爲殺手中的霸主。從此有了可以自己主宰的生活。
但是顯然梅芳草不可能有自己這麼幸運。孫陽.低下頭,俯視着梅芳草,忽然覺得如果自己沒有被髮掘出異能,而受的訓練也不是殺手方面的。那自己的生命就永遠不會真正被自己所把握,那麼,會不會有一天,自己也會像梅芳草現在這樣,跪倒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哭求,哭求對方來幫助自己?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自己跪倒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哭求,對方拒絕了的話,自己該怎麼辦?
孫陽忽然覺得自己真不該去俯視梅芳草,因爲就在那個剎那間,他就有一種像是在俯視曾經的自己的感覺。
那種感覺,讓他的喉嚨裡澀澀的,胸口悶得像壓住了一塊大石頭。
看着梅芳草戰戰兢兢的,那種期待着別人的審判的哀求、可憐、可悲的目光,孫陽卻一點沒有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一點沒有。
“我不是個慈善家。”孫陽剛剛洗完煙,卻又忍不住掏出了一支咬在了嘴裡,深吸一口讓那辛辣的感覺在喉間繚繞,然後才緩緩的吐出。
“給我個留下你的理由,”孫陽向門口踱着,聲音顯得很疲憊:“在我走出門之前。”
瘦削的背影給人一種極其蕭索的感覺,梅芳草看着這個男人的背影,忽然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特別心疼,特別想好好的用自己火熱的身體去溶化這個男人冰冷的外殼。
直到孫陽的手已經搭上了門把手,梅芳草才猛然想起來自己該做什麼,她連忙拼命的推銷着自己:“我,我……我能賭、能喝酒、懂得如何取悅男人,我……我……”
眼看着孫陽已經拉開了門,剛剛那些話竟然沒有一個能打動這個男人的!梅芳草已經急得眼淚大顆大顆的奪眶而出:“我還是個處女!”
孫陽的動作停了下來,梅芳草的話確實讓他十分震驚。像梅芳草之前在賭場和他的**,如果說梅芳草身經百戰他都相信,可是在那種環境下長大還能是處女?這簡直太難以置信了!
由於極其相似的經歷,孫陽實在太懂得他們這類人小時候的生活了。所謂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去他媽的吧!那純粹是詩人騙鬼的謊話!
才五六歲的時候,孫陽就見過和自己幾乎同齡的孤兒中一個小女孩,爲了一袋牛肉乾而任一個中年大叔隨意摳摸。他也見過一個比自己還要大上五六歲的小男孩,還曾經欺負過孫陽的孤兒中的小霸王,同樣被收養去訓練成殺手,但是卻不得不被迫給他的師兄舔**!
孫陽想,可能梅芳草的過去,應該也是很艱難的吧。爲了生存,必須付出代價。但是在這種環境之下成長的孩子,一直到了這個年紀,竟然還保留着童貞,實在是太難得了……
“跟我來。”孫陽說,對於一個尚且還知道點自愛的人,就應該給她一個機會不是嗎?就當是爲了曾經的自己,如果換做自己,自己也一定希望能夠有人給自己一個機會啊……
梅芳草雙眼一亮,連忙抹了把眼淚,也顧不得小臉都哭花了,跟着孫陽就向外跑去。
找到了阿豹,孫陽把他拉到一邊,指着一旁老實站着不敢偷聽的梅芳草道:“她以後是咱們的人,先試用做大堂副理。你給她安排個宿舍,記住,她是我罩的。”
阿豹看了看梅芳草,壓低聲音對孫陽道:“陽哥,她是別的場子的人吧?這會不會……不合規矩啊?”
孫陽不禁讚賞的看了看阿豹,不錯嘛!小子居然也學會建議了,還算是有點培養價值。
“沒什麼不合規矩的,你照我的話安排就是了。”孫陽說完對梅芳草招了招手,梅芳草這纔敢走了過來。
“叫豹哥。”
“豹哥。”梅芳草自如的打着招呼,顯然她已經最快的速度融入了這個新環境。其實剛剛孫陽的話,她不是一點都沒聽到,那句“她是我罩的”,着實讓梅芳草激動了下。
“以後有事你就找他。”孫陽說道,然後對阿豹揮揮手:“行了,我走了。回頭刀子回來,你讓他找我彙報。”
“是,陽哥。”阿豹恭敬的回答,他這一點做的非常到位,無論有沒有人在場,他對孫陽的態度永遠都是恭恭敬敬的。當然,外人不算在內。
孫陽轉身向外走去,忽然背後傳來一聲“謝謝!”
聲音不大,恰好拿捏到能讓孫陽聽到。不用回頭孫陽就知道是梅芳草說的,他不禁爲之苦笑,沒想到自己竟然學會發善心了,來到這個時代,還真是改變了不少呢。
其實阿豹說的合不合規矩的問題,孫陽也想過了。不過他知道梅芳草是回不去了,賭場那邊的幕後者當然不會在乎這梅芳草,可是自己留下了梅芳草,也算是給了雙方一個緩和的空間。如此一來,就不至於對方第一考慮的把自己當成假想敵。
管他的呢!即便沒有這些原因,孫陽想做的事情,難道會因爲別人而退縮嗎?
一夜過去,第二天一早,孫陽依舊是和平時一樣起來晨跑。即便是到了縣城裡,孫陽也沒有落下運動。
但是今天孫陽剛剛跑出自己居住的樓道口,就看到外面跪着個人!
大清早的,這拜死人呢啊?
孫陽覺得真晦氣,就想繞着圈過去。誰知道還沒跑近呢,那跪着的人聽到跑步聲音,擡起眼看到孫陽立刻大聲叫道:“師父!師父!”
“這是?”孫陽左右看看,沒有別人啊,莫非是叫自己?把那人仔細一看,那人是個年輕人也就二十左右,但是很結實,裸露在外的都是肌肉塊。孫陽的記性還是好的,只是剛剛沒有仔細看而已,那人又是低着頭的。現在這一看,頓時認了出來:“王曉亮?”
王曉亮!
這不是曾經被自己教訓過幾次的那個小衙內——常務副縣長王正泰的兒子嗎!
他不是在金馬的武校練武嗎?怎麼會跑到縣城裡來了?而且好像還在專門等自己出來一樣?還口口聲聲的喊着師父?
孫陽正納悶着,王曉亮用膝蓋跪着往前蹭了兩步,對孫陽喊道:“師父,我是真心實意要拜您爲師的!您就收下我吧!”
什麼?真心實意拜我爲師?
孫陽還真是一時之間有點接受不了這個事實,這反差實在是太……太強烈了!就在不久前,這小子還到處搬救兵要跟自己玩命,沒過幾天,居然就如此有誠意的跪求拜師!
這還真是驗證了“沒有永遠的敵人”這句至理名言啊!
“爲什麼會想到拜我爲師?”孫陽問,其實孫陽真的已經相信了王曉亮的誠意。能夠查到自己住哪裡,每天跑步的路線,並且跪在這裡等候,沒有誠意那是絕對做不到的。這更不可能是什麼計策,要知道王曉亮他爹可是常務副縣長啊!讓人知道常務副縣長的兒子向公安局副局長下跪,他爹那臉還要嗎?
“因爲你是真正的武者!”王曉亮毫不猶豫的回答,他是個武癡,對武術癡迷。孫陽輕而易舉的擊敗他教練樑四,就已經奠定了神話般的存在基礎。
或許孫陽自己不覺得,畢竟他曾經是殺手之王。可是他一拳KO了一個州散打冠軍,在別人的眼裡,已經是一輩子見過最震撼的畫面了!
看了看王曉亮認真的臉,孫陽忽然忍不住想笑,原來這個時代,還有那種一心追求變得武力更強大的人存在啊。
收他做徒弟,倒也沒什麼。而且,王曉亮他爹是王正泰這個常務副縣長,或許通過這一層關係,可以讓王正泰和自己至少是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情況下是盟友呢。
“那你得答應我幾個條件。”孫陽忽然笑了,因爲他已經有了計劃。
“沒問題!”王曉亮立刻回答。
“還沒聽是什麼就沒問題?”孫陽對他這一根筋的傢伙還真是挺無語,掰着指頭道:“第一,我要你住在你自己家裡,沒事的時候多陪陪父母,他們年紀大了,需要兒子在身邊陪伴的。”孫陽其實這樣說的本意,是希望王曉亮多和父母搞好關係,最好是能從王正泰那裡聽到什麼都過來彙報一下。可是說着說着,不知不覺的孫陽挺感慨,自己的前世今生都沒有父母可以陪伴了啊……好在,還有爺爺和外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空了,可以去陪一陪他們。從小享受着長輩溺愛的人,永遠無法理解像孫陽這種孤兒對親情的那種渴望……
“沒問題!”王曉亮回答的更響亮了,心裡也暖呼呼的,這師父可真替我考慮啊。
“第二,我要你去上學讀書,這年頭光靠能打是不行的。放心,我會抽時間教你,至少每天早上晨練你可以來找我學。”
“啊?”王曉亮鬱悶了,他好武,對文就不行了,一看到文字腦袋都能大好幾圈。但是看着孫陽旋即變得冰冷的目光,他趕緊答應:“沒……沒問題!”
孫陽不禁爲之莞爾,這小子,還真是愣的可愛啊。
“第三,努力吧,也許以後我也有事會請你幫忙呢。”
“不不,弟子替師父做事的天經地義的!”王曉亮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昭示了他的決心。
“是嗎?”孫陽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記得你好像是有師父的吧?那個誰,不是你師父嗎?”
“不,他是我學校的教練。”王曉亮說到這個,神情有點黯然:“樑教練已經申請辭職了,他臨走對我們說很抱歉沒教好我們,要我們不要找您報仇。而且還單獨對我說,您纔是真正的高手,如果我真想學好武術,一定要來拜您爲師!拜師和上武校是不同的,我懂得,一日爲師終生爲父!”
說到這裡,王曉亮的聲音又鏗鏘激昂起來,他猛地一頭磕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師父!請您收下我吧!”
聽到王曉亮這麼說,孫陽都有點覺得自己實在太不道德了,利用一個這麼質樸的孩子,真是……嘿。算了,好好教他就是,這孩子——看他自己以後的路怎麼走吧……
帶着王曉亮出去練了一圈,孫陽趕回家的時候,已經天都大亮了。他一進門見夏雪的門還沒打開,顯然這丫頭還在睡懶覺。因爲一般孫陽都會出去吃豆漿油條什麼的,所以向來勤快的夏雪也就偷懶了。按照孫陽對夏雪的瞭解,基本上要等到上午十點左右,這丫頭纔會爬起來打掃衛生買菜做飯什麼的。
所以孫陽到洗手間衝了個澡之後,腰上圍了塊大浴巾,踩着人字拖回房間去準備換衣服了。可是他剛一推開門,立刻驚得整個人都呆立在了那裡。
原來他的房間裡,竟然多了一個女人!
依舊是素雅的穿着,青花布鞋,滿頭青絲只是用一根檀木髮簪隨意的盤起,不染半點脂粉,卻容顏絕世!
她就那麼安靜的坐在孫陽的牀頭,雙手正在細緻的幫孫陽疊着被子。她的雙眼猶如空谷幽蘭,靜謐而空靈。
聽到開門聲,她緩緩的轉過秀臉來,如月光般明媚的秋波落在孫陽的身上,忽然微微一笑。這一笑,傾國傾城!
是紀煙若!
是小姨!
孫陽頓時感覺自己的心臟好似停止了跳動一般,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第一眼看到紀煙若的時候,雖然驚豔,卻也絕不會有此時的感覺。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此時的自己會有一種牽掛的感覺呢?明明紀煙若就在面前,自己卻更加的牽掛!原來——原來自己的心裡一直在牽掛着這個遠方的人兒啊!
孫陽看着紀煙若的嫣然一笑,竟然癡了。
忽然胯下一涼——日!大浴巾竟然在這個時候不爭氣的滑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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