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笑天剛剛將那個高個子‘花襯衫’教訓完畢,站穩身形的大鵬,一手把那個想逃跑的矮胖子‘花襯衫’也給拎了過來。隨隨便便的往地上一扔,就摔到了高個子流氓的身旁。
任笑天取下佩在褲腰上的手銬,先是將矮胖的‘花襯衫’隨手一拉,只聽得‘咔’的一聲,就將他銬了起來。然後,又把那高個子‘花襯衫’用腳一撥拉,還是‘咔’的一聲,這兩個難兄難弟就被銬到了一處。
到了這時,任笑天才有時間打量對面的女人。美女當前,如果也不知道欣賞的話,那不是傻逼了嗎?這一看呀,他立即就呆住了。不但是呆住了,還有一點目瞪口呆的樣子。
那個女人確實是很美,美得讓人捨不得移開眼睛。黑溜溜的長髮,柔順的披散在肩膀上,身上穿着一套顏色素雅的淡藍色連衣裙。
眼睛大大的,圓圓的。瞳孔純淨,不帶一絲雜質,像是被冰山的雪水給清洗過似的。睫毛修長,嘴脣紅潤,鼻子圓滑,五官精緻得如同上帝細描過一般。
任笑天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呀,他的嘴巴就立即張大得能放下一個鴨蛋,呆呆的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站在一旁的交警大鵬看到他這個樣子,雙手抱臂看起了熱鬧,臉上還出現了一絲促狹的笑容。
心中暗道,想不到,我這個老大哥也會有這麼見神心迷的一天。嘿嘿,到了晚上喝酒的時候,非得好好笑話他一番不可。
誰能想得到,讓任笑天呆住的原因,卻根本不是爲了那個女人的美,更不是爲了心有邪念。
“是你!”任笑天做夢也沒有想得到,自己竟然會在這裡碰上了老熟人。他楞了半響,才說出了這麼兩個字。
經過了短暫的失態之後,任笑天冷靜了下來。他輕輕地咬着自己的下嘴脣,冷下臉來說道:“你跟我到派出所去一趟,協助取個旁證吧。”
那個女人在這之前,就已經認出了任笑天。聽他這麼一說話,當然也知道對方認出了自己。她把頭垂得看不到臉龐,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嗯’了一下以後,就再也沒有說話。
本來想看熱鬧的大鵬,原以爲能找到天哥一點把柄,也好日後在弟兄之間說笑的時候,能夠多上一點取笑的資料。卻沒有想得到,天哥竟然只說了‘是你’兩個字,就再也沒有下文。
有情況,肯定有情況,天哥肯定認識這個女人。大鵬在心中思索着。
任笑天的話說完以後,也不等對方的回答,轉身朝着正在發呆的交警說道:“大鵬,我先把人給帶走啦。”
“行,天哥,你忙你的,下班到老地方見。”被打斷思路的大鵬,連忙站到一邊給任笑天讓路。
任笑天心頭有股氣,很想要發泄出來。他將那兩個流氓的頭髮用力一揪,然後又是一擰,當那兩個流氓站立之後,又在他們背後猛推了一掌,厲聲喝了一聲‘快走’,就押着兩個流氓往來的路上走去。至於那個受害的旁證人,則完全是不管不顧。
看得出來,任笑天的火氣很大很大。
被他推搡的兩個流氓也在心中暗自叫苦,我們也只是得人錢財,前來演戲而已,根本沒有一點反抗,你又何必要用這麼大的力氣?想是這麼想,嘴上也不敢囉嗦,還是規規矩矩的走到了任笑天的前面。
就這樣,青石板路上出現了一道奇異的風景線。
一個警察沉着個臉,押着兩個被銬在一起的流氓在前面走。一個象小媳婦一樣的女人,怯生生的跟在後面跑。雙方之間的距離,拉得老遠老遠。不注意的話,根本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會有什麼樣的關聯。
任笑天一邊跑,一邊就好象是處於雲霧之中。他做夢也不會想得到,自己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看到了自己今生今世都不想再看到的女人。
他很想對天狂嘯一聲,造化弄人呀,老天不帶這麼一個玩法。
想不到過了整整六年時間,還是再次看到了當年那個曾經讓自己刻骨銘心的初戀情人。花前月下的柔情似水,指天對地的山盟海誓,都一幕幕的浮現到了眼前。
此時,任笑天的腦袋裡,好象全都亂成了一片漿糊。亂哄哄的,一點也不受自己的控制和左右。他感覺到頭痛欲裂,感覺到天昏地暗。他不知道如何處理接下來的事態進展。
此時的情景,還真的應了那句‘相見莫如不見’的話。你說,此時的見面,又有什麼意義呢?
跟在後面走的女人,叫李若菡。她雖然已經從遭到流氓襲擊的驚恐狀態中走了出來,卻進入了更加難堪和無言的處境。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在六年後的今天,重逢了昔日的戀人。
當初,是自己的絕情而去,讓對方這個能夠穩取高分的優等生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從而出現了名落孫山的結局,也讓任笑天成了衆人口中的笑料。
而今,卻又由於媽媽的臨時指派,來這兒幫家中的客人來買李瘸子家的滷肉,從而讓任笑天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是不是造化弄人,她說不清楚。是恩,是怨,還是孽?她也說不清楚。只是有一點倒是不錯的,那就是欲哭無淚。畢竟,在李若菡的內心之中,一直都沒有忘記眼前這麼一個大男孩,沒有忘記這個第一也是唯一走進自己內心的男人。
只是往事已經難以回首,李若菡不知道如何處置接下來的正面相對。曾經有兩次,她很想就這麼悄悄地溜之大吉,以迴避接下來的尷尬境地。
到了最後,她還是沒有走得成。是不好走,還是不想走,她也說不清其中的緣故。
時針已經指向下午6點,一輪殘陽,將天際之間映照得通紅通紅。殷紅的天空,似乎快要滴血一般,好象是在向人們預示着即將要發生一些什麼。
小吃一條街上的人,並不知道這麼一對小男女的各自心思。落在大家眼中的情景,只是那個叫大鵬和任笑天的精彩表演。腳踢歹徒,拳打色狼,算得上是兔起鶻落,讓人看得是眼花繚亂。
這種平時難得一見的英雄救美人,到哪兒能夠看得到?隨之而來的,當然是如雷的歡呼聲和鼓掌聲了。只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顧不上揮手致意,因爲任笑天是滿腹的心思。
走過那個戴涼帽的男人和那個饞嘴小男孩的身旁時,任笑天有點想要發笑,多麼奇妙的一對組合,多麼和諧的一張圖畫呀。只是當他想到了身後的那個女人,心中的笑意頓時就消失殆盡。
弄到最後,他也只是嘴角抽動了兩下。讓人看在眼中,顯得是特別的怪異,好象是一種哭笑不得的情景。
‘咯噔、咯噔’, 任笑天在繼續向前走着。他在腦海中思考着一個無法迴避的難題。到了派出所之後,自己如何面對身後的那個女人?
思考的同時,他又感覺到了當初那種撕裂的痛。沒有對方當初的突然叛變,自己不會名落孫山,不會成爲派出所的一個普通警察,更不會淪落成爲衆人口中的‘杯具’先生。
爲什麼?爲什麼事隔六年之後,你還要再來撕裂我心中的傷痕!任笑天想對天狂嘯,老天爺呵老天爺,你不應該這麼樣作弄人。既然你已經讓我們分開,何必又要讓我們再次見面?
就在他心神震盪之時,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之處。
寂靜,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當任笑天感覺到身邊的一切,似乎突然都靜了下來的時候,同時也發現自己的氣機,已經被人鎖了起來。沒有聲響,就連時間也在一剎那之間似乎都停止了走動。
不對,情況不對,肯定是有什麼危機在降臨。自己早晨的那種預感,終於還是成了現實。沒有等得到任笑天分辨得清這種異常是什麼原因的時候,一股殺氣就從背後全無預兆的冒了出來。
這個背後,就是實實在在的背後,而且是近在咫尺的背後。
怎麼會是這樣呢?自己的背後,只有一個吃棒冰的男人,還有一個好吃貪嘴的孩子,並沒有什麼其他的人呀!
任笑天暗罵一聲,切,我好笨呀。那麼一個小屁孩,能會做些什麼?現代生活中,不可能會有那麼一點大的刺客。
殺氣的唯一來源,就是那個吃棒冰的男人。只有這樣的解釋,才能證明先前發生的那些預兆。
任笑天猜測得不錯。當他押着兩個流氓,從吃棒冰的男人身前走過時,那個男人眯着的眼睛,就突然睜了開來。一道寒芒,盯着從自己身前走過的任笑天。
他舔了舔嘴脣,然後笑了起來。好小子,剛纔那麼高的警惕性,稍許流露了一點殺氣,就讓你停下了腳步,我還以爲這筆買賣無法完得成。
如果你還是剛纔那個樣,我也只好選擇放棄,下次重找機會嘍。沒有想得到,你會在回程的路上分了神。既然如此,也就怪不得我要把你送上黃泉路了。
念動之間,那個吃棒冰的男人就動了起來。在將左手中的棒冰隨手一甩的同時,他的右手中也就多出了一柄一點也不顯眼,甚至於還有點黝黑的匕首。
這柄匕首如果落在行家眼中,絕對要贊上一聲:好貨。
殺人的物件,當然不會是那種光芒四射的樣子貨。還未動手就會讓人察覺的武器,那不是拿自己的老命開玩笑嘛。就憑着這柄兇器,也足以證明來者不凡。
任笑天的性命,頓時就陷入了危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