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廳長做事,是做一步,看三步。
他剛剛讓劉支隊長封鎖附近路面之後,又立即對市警察局薛局長下達命令說:“老薛,已經進行封鎖的四條街道,由我統一指揮,進行嚴密搜查。你調集其餘警力,擴大範圍,建立第二道包圍圈,以防萬一。”
在周紹鬆的統一調度下,海濱市警察系統的全部力量,都高速運轉了起來。每條街道和巷道,都有專人進行指揮。區域包乾,責任到人。‘白眉’從誰的防區裡跑掉,立即開除公職,並且要追究玩忽職守的刑事責任。
重壓之下,當然能夠出效應。命令下達不大一會兒功夫,原先進行交通管制的四條大街和相連的巷道,就象是有人下達‘原地立定’的口令一樣,所有的人和車輛都在一瞬間全部靜止了下來。
三元街,緊靠小吃一條街的一條主幹道,與留香飯店也只是隔着一條街。原本是車水馬龍的主要街道,這個時候全部停止了運轉。所有的人和車都被堵在原地無法移動。大家都在打聽,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聽說是在抓搶銀行的大盜,那人厲害着哩。”
“我聽說是在抓採花大盜,那傢伙專門揀女學生下手。這一次,不知怎麼會跑到我們海濱市來了。”
“你們都是在瞎說,明明是在抓那個殺人如一陣風的‘白眉’。聽說那傢伙的膽子特別大,這一次又跑到我們這兒來,是想再給那個任笑天補上一刀哩。”
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也停在等候檢查的車隊之中。
這個時候的汽車不多,檔次更是不高。象這種1983年才組裝成功的轎車,在當時來說就已經屬於是很高檔的車子了。能坐這種車子的人,當然是非富即貴。
坐在這種汽車裡面的人,能老老實實接受警察的檢查嗎?
桑塔納轎車上的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時髦少婦。大波浪的頭髮燙成了粟色,紫色的眼影塗得很重,嘴脣鮮紅得像要滴出血來,和她那白淨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給人一種妖豔的感覺。
最誇張的是那襯衫下的雙峰,豐滿高聳,目測一下估計起碼會有35d以上。這樣的女人,放在保守年代,胸前的這兩砣肉,絕對是一個大大的麻煩。不管跑到什麼地方去,都要先把這堆肉給緊緊的包裹妥當纔敢出門。
恰恰讓這個女人趕上了好時代,進入了以大爲美,以大爲榮的好時代。胸前的波濤起伏,讓她在自己的事業和生活中,贏得了許許多多的加分。當然也會能讓她吸引到不少男人充滿**的目光。
“洪師傅,你去看看是怎麼一回事?乾爹還在那邊等着我,要我陪他一起出去吃晚飯哩。”少婦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有點嗲嗲地開了口。這種在路邊等待的事,她可不願意做。
“好,沈科長,我這就下車去問。”駕駛員老洪不敢得罪少奶奶,當然是立即下車,找到路邊人打聽了一下情況。
過了一會,洪師傅回來報告說:“沈科長,我已經打聽過了。說是警察在搜捕一個重大罪犯,所有的路都已經給封住了。聽說要一輛車、一輛車的進行檢查,估計還要等上好長時間哩。”
“什麼?要等好長時間!那我可沒有時間等,乾爹在政府那邊等着我哩。”沈科長不滿地說道。
她用手捋了一下自己額前的劉海,果斷下令說:“走,我們就從旁邊開過去。有什麼話,讓他們皮局長來找我說。警察抓罪犯,關我們什麼屁事!這幫無用的警察,就是這麼一點擾民的用處。”
沈科長一聲令下,洪師傅當然會堅決執行。他立即就啓動了汽車,先是向後退了一點,然後一打方向盤,車子就離開了車流,從靠近人行道一側的路邊上往前駛去。
車子沒有能開上多遠,就被攔了下來。
高個子的交警羅大鵬,是任笑天的鐵桿哥兒們。他正巧分在這一段路面上值勤,遠遠的看到一輛汽車離開隊伍往前駛來,當然不會置之不理。
羅大鵬老遠的就打着手勢,示意桑塔納轎車停車接受檢查。
那個時候有車的人少,交警當然會有眼力見識,絕對不敢象後來那樣對駕駛員耀武揚威。
此時,羅大鵬看到這輛車子不上規矩,想要脫離車隊,心中雖然惱火,還是很規範地打了手勢,一點也不敢隨便加以指責。洪師傅看到人家交警迎了上來,只好踩了一下剎車停住了車子。
看到車子停下以後,羅大鵬上前敲了敲駕駛室的窗戶,等到洪師傅搖下玻璃窗以後,他先是伏在窗口上朝着車子裡的乘客情況瞄了一眼。
看到只有一個女人坐在後排椅子上,羅大鵬很客氣的打招呼道:“對不起,師傅。前方正在進行路檢,請你配合一下,退到車隊中間耐心等待。只要大家都來配合,時間也不會很長。”
應該說,羅大鵬這個警察也算得上是有一點眼力見識了。他看到車牌,就知道這車子是城區政府的車子,而且是城區政府主要領導乘坐的車子。
能動用這種車子的女人,不是領導的親人,就是領導的情人,反正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所以說,羅大鵬的說話很客氣,也很禮貌,儘量不給自己找麻煩。
“等!等什麼東西?耽誤了我的事,你能擔待得起嗎?老洪,走。他要是敢攔我們的車子,我就讓老皮把他的飯碗給砸掉。”羅大鵬的話音剛落,車中的沈科長就發了火。
警察再講理,碰上不講理的女人,也等於零。聽到姓沈的女人說話如此不上道,羅大鵬也有點冒火。只是考慮到有些得罪不起的原因,他也不敢正面頂撞。
“對不起,我是交警,直屬市警察局管理。”羅大鵬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話雖不重,事實上卻是給對方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軟釘子。你認識皮磊志又怎麼樣?我可不屬於他管理。
“師傅,不管你怎麼說,車子確實是走不了,還是趕快向後退吧。”羅大鵬回了沈科長一句話以後,仍然伏在玻璃窗上耐心解釋說。他的想法,爺兒們不和女人去鬥嘴。
只是他根本想不到,自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已經激怒了這個在城區政府能爲所欲爲的女人。坐在車中的這個沈科長,可不是一個好打發的娘兒們。
沈科長看到這個傻大個子似的交警,依然攔在路上堅持不肯放行,柳眉一豎,就一把推開車門,從後排座位上下了車。
她這一下車,直接就朝着羅大鵬衝了過來,並且橫眉怒目的斥責說:“什麼?你一個小交警竟然敢回姑奶奶的嘴!反了你的天啦!我非得給你一個大耳光不可。”
誰也沒有想得到,她會真的動手。一邊發火,一邊就揚起手來朝着羅大鵬的臉龐甩了過去。
在這之前,羅大鵬和周圍看熱鬧的觀衆,都沒有把這個女人的威脅當作一回事。只是看到沈科長真的揚起了手臂,才知道這個不知是何方大神的女人,竟然是真的要打人,而且是要當街打警察。
羅大鵬的個頭高大魁梧,如果好好站着的話,要比姓沈的高上一頭也不止。
正常情況下,這個女人想要打到他的耳光,那是想也不要想的事。奈何他本來就是伏在駕駛室的窗戶上說話,身體低下了半截,恰好能讓對方夠得着。
聽到風聲響起的時候,羅大鵬方纔發覺事情不好。當他想要有所反應的時候,伏在駕駛室窗戶上的腦袋卻無法避讓。他只覺得面孔上一疼,就已經讓那個女人打了個正着。
自己這麼一個堂堂的六尺男子漢,竟然當街被一個女人給打了耳光,這讓羅大鵬情何以堪?
他一下子站直了身體,捏緊了雙拳,就朝着沈科長逼近了一步。漲紅了臉龐的他,鼻翼‘呼呼’的直喘粗氣。如果注意看的話,就能發現他的眼眶也有點發紅。
羅大鵬的身材,本來就很是魁梧。這一發起怒來,更是增添了幾分威武。那個沈科長髮現對方這個小交警竟然敢向自己逼近,可能還會有要教訓自己的意思時,一下子也嚇得是花容失色。
沈科長退得急了一點,腳下的高跟鞋一扭,差點摔倒在地上。
“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這個女人不但潑辣,而且還是散潑罵架的好手。她一發現情況對自己不利時,立即揪住羅大鵬警服的衣襟,然後往地上一躺,又哭又鬧的喊起冤來。
這麼一鬧,立即就把羅大鵬陷入了尷尬的困境之中。身體被這個女人揪得彎下了腰,還又不好擺脫。
掰開對方的手指吧!擔心會坐實警察打人的誣陷。不採取行動吧!彎腰的樣子卻又實在是有點難看。關鍵的問題,因爲對方是個女人,讓他有點投鼠忌器。
在現實生活中,警察既是強者,也是弱者。碰到這種被人誣告打人的情況時,基本上都是處於弱者的位置。你這麼一個大男人與小女子發生衝突,當然是在欺侮人家啦。
老百姓都是同情弱者的,再加上警察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也不怎麼樣,只要是警察與老百姓發生衝突,總是會把警察當成批鬥對象。
就在這個時候,周圍的老百姓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