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不費吹灰之力,就成功地幫助羅大鵬解決了困難,任笑天心中正在得瑟得很。聽到全慕文說還有事情要說,也不以爲意地擺擺手說:“說吧,慕文。開飯店的人,不怕肚子大。不管有多少難題,你都儘管搬出來。”
“你先別說大話,這事一點也不比大鵬家的好辦。”全慕文苦笑一聲說。
看到全慕文如此形狀,任笑天才知道對方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趕忙坐正身體說:“快說。不管有多大的難事,我們弟兄們一起商量着辦。實在不行,還有老人家幫我們做後盾哩。”
任笑天這樣說話,也是有底氣的。這幾個月的遭遇,讓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背後的實力也不可小視。就連昨天陸書記的表態,也與自己背後力量有着分不開的關係。
聽到任笑天說話如此有信心,全慕文的眉頭也舒展了許多。嘿嘿,看來有了天哥出現,自己肩頭上的擔子也明顯輕了許多。他也不作遲疑,立即介紹說:“天哥,盧小妹的爸爸、媽媽和哥哥,也到了市區。”
任笑天一聽,心中大喜。唷,喜鵲上門了嘛!喜事一樁接一樁。他立即樂呵呵地說:“好呵,這是好戲連臺嘛!前面是大鵬有了意中人,緊接着長思的丈人、丈母孃和大舅子就上了門。嘿嘿,全大科長,你恐怕也得加油嘍。”
全慕文被任笑天說得臉一紅,只是想到眼前的爲難事,又把臉一沉說:“好什麼?現在是麻煩上了門。長思耍起了小孩子脾氣,說是寧可不娶老婆,也不肯答應盧家的要求。小妹也只知道哭,一大早就給我打來了電話,說是鬧出了事情。”
“什麼,什麼!這是怎麼一回事?”聽到這樣的消息,任笑天也是大驚失色。趙長思的大腦,可經不住什麼刺激。要是鬧出事的話,那可是一個大麻煩。
事情得從昨天中午說起。
‘風味飯店’結賬的吧檯上,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姑娘,正一臉笑容的給顧客結算着賬目。她,就是盧小妹。此時已經到了快要關門打烊的時候,只要把眼前的賬目給結算好,中午的生意也就算是告一段落。
也許是物質生活的豐富,也許是愛情的滋潤,現在的盧小妹,不再是剛來那樣的憔悴,那樣的乾癟。圓臉蛋紅潤潤的,眉很黑,俏麗的雙眼,總是閃動着爽直的、熱乎乎的目光。老是未言先笑,語言也是帶着笑,象唱歌似的。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個純真而歡樂的女孩子。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了幾個人。走在前面的是一個老男人。飽受風霜的黑瘦四方臉,滿是黑白相間的胡楂子。披着一件帶補丁的破藍布夾襖,有一副高而瘦的身坯,肩胛上聳,脊背微微有點駝。海風和歲月的無情刮鑿,使那張臉龐皺紋粗糙深刻,就像龜裂的土地一般。
在老男人的背後,是一個二十五六歲模樣的青年男人,或者面相比實際年齡要更顯大一些。他的臉色蒼白、臉形瘦長,頭髮凌亂。看他站立在那裡東倒西歪的樣子,像是一個病怏怏的身子。
青年男子旁邊,是一個老婦人。在她那瘦削的額頭上,皺紋簇成了結,露出很高的顴骨。瘦削的耳朵上,還垂着一對污銅的耳環。她穿着一件補丁很多的夾衣,從袖筒裡伸出來的那隻手,顏色青灰,骨頭血管都露在外面。
這麼一組人,難道也是到飯店裡來吃飯的嗎?雖然飯店是人人皆可自由進出的地方,還是有些顧客露出了厭惡的神色。不說其他,確實是有點影響到別人的食慾。
大廳裡的氣氛,迅速引起了盧小妹的注意。秀目一掃,她就象歡樂的小燕子一樣,從櫃檯裡面飛了出來。
“爸,媽,哥哥,你們怎麼來啦?好,真好。我還正想着要回家去看看你們哩。”盧小妹拍着雙手,拉着老婦人的手,就在大廳裡轉起了圈子。也許是盧小妹的歡樂感染了這麼一家三口人,原來有點緊張、拘束的神色明顯有所鬆動。
“結賬,有人結賬嗎?”有人舉着現金,在吧檯那兒敲擊着桌子。聽到喊聲,盧小妹一伸自己那小巧的舌頭,趕忙丟下媽媽的手,跑回吧檯那兒給算起賬來。
那個老男人,也就是盧小妹的爸爸,倒也不以爲忤,而是好奇的打量起大廳的裝飾和顧客的身份。城裡的飯店,就是和鄉下不一樣。大多了,就這一個大廳也要比鄉下的飯店還要大。這些吃飯的客人,個個都是穿得人模人樣的,都象是個體面人物。
小妹的媽媽,眼光一直是在追隨着女兒的身影。看到女兒那麻利的動作,聽到女兒那百靈鳥一般的說話,老人的眼睛有點迷糊。
撲鼻的香味,讓盧小妹的哥哥連連嗅動着鼻翼。好香,好香。桌子上的那些菜,都在散發着誘人的香味。唉,要是能給我吃上一口多好。
“爸,媽,哥哥,快到屋子裡坐。”盧小妹招呼着家人進入了一間包廂。給顧客結好賬的盧小妹,也意識到自己的家人站在大廳中央有點不妥。
在城裡生活時間長了,當然知道家人的這般裝束,會影響到顧客的食慾。此時已經過了生意火爆的時辰,要想騰出一間包廂,也不是什麼爲難的事情。
一進包廂,一家三口立即就看直了眼睛。哇,剛纔還在大廳裡咋舌不已,原來這裡面的裝修又是更上一層樓。這也是眼界不寬的原因所致。如果讓他們到望海大酒家去看上一眼,保準會讓舌頭收不回頭。
“你們還沒有吃飯吧?我去弄上幾個菜,讓爸爸喝上一口酒。哥,你身體不好,就多吃一點菜,不要喝酒。聽話,啊!”盧小妹就象是個大姐一樣,叮囑着自己的哥哥。
“小妹,簡單一點好。這城裡的東西貴,省着點用。”小妹的媽媽心疼女兒賺錢不容易,連忙囑咐道。
“媽,我知道。”盧小妹把長辨子往腦後一甩,就風風火火的走了出去。
“小妹,來了什麼人?”剛在廚房裡幫了一會忙的趙長思,看到盧小妹跑得腳不沾地的樣子,關切地問道。
一聽是趙長思問話,盧小妹紅了一下臉回答說:“長思哥,我爸爸、媽媽和我哥來看我嘞。”
“那好呵。在哪兒,我去敬他們的酒。”趙長思一聽,臉漲得通紅,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自己和小妹這事,幾個老爺子都已經認可。唯一的缺陷,就是還沒有和小妹的父母說上話。本來早就想去一趟小妹的家鄉,只是因爲任笑天一直是忙得很。
這種事,沒有天哥幫忙,那可不行。就因爲這個原因,才拖了下來。今天丈人、丈母和大舅哥一起登了門,這豈不是天助我也。所以說,他一聽得小妹說起此事,當然是興奮得很。
盧小妹自然知道趙長思的心思,也是俏臉一紅的說:“別忙,讓我先把菜餚給安排好。等到他們開始吃起來以後,你再進去敬酒也不遲。”
趙長思一聽,也是一個道理。連忙點頭說:“那行,我去廚房安排菜餚,你到包廂裡陪着咱爸媽,省得老人家寂寞和拘束。”
聽得趙長思如此稱呼自己的父母,盧小妹也是心中一甜。輕聲‘嗯’了一下,長辨子一甩就又返回了包廂。
不大一會兒,飯店裡的幾個當家菜,就一個個地端了上來。一瓶洋河大麴酒和一包大前門香菸,也由端菜的服務員給送了上來。
“好酒,好酒。”老頭子先看了一下酒瓶,再用鼻子嗅了一下酒杯中的香氣,連聲讚道。
小妹的哥哥根本不說話,直接一筷子就撿了好幾塊滷肉送到了嘴裡。嘴中在快速地咀嚼,手中的筷子又已經送到了盤子裡。
“別急,別急。哥哥,你慢點吃,後面還有好菜。你吃快了以後,再有好菜就吃不下嘞。”盧小妹看到哥哥吃得太急,連忙勸說道。
小妹的媽媽,沒有急於動筷子,而是抱怨說:“小妹呵,你就是不聽話。這一桌子菜,該要多少錢?後面的菜,就不要上了吧。小妹,聽媽媽的話,賺點錢不容易。”
“媽,沒事,你放心大膽的吃。今天不管怎麼吃,也不會要你女兒花錢的。”盧小妹聽得媽媽如此爲自己着想,心中也是一暖。再想到自己有個能給家人帶來希望的男人,更是充滿了一種幸福的感覺。
小妹的媽媽沒有動筷子,只是心疼女兒會要花不少錢,纔會這樣。聽說今天的飯菜不要女兒花錢,也就加入了爭奪的隊伍。眨眼功夫,剛剛送上來的三大盆菜就都被給吃得精光。
看到桌子上的悽慘形狀,盧小妹也是一陣心痛。家人都是過的什麼樣的日子耶!很可能就是在家裡吃早飯,一直是餓到現在。名義上說是早飯,其實也就是一大碗看得到碗底的玉米糝子粥。一場小便解過之後,也就不復存在。
“伯父,伯母,大哥,我給你們敬酒來啦。”趙長思端着酒杯走了進來。他是估量着小妹的家人已經基本填飽肚皮,這才進來敬酒。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個時候的趙長思,滿臉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