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主任,大恩不言謝.我們夫妻倆也不說什麼客氣話,只是想請你和那兩個小同志一起吃上一頓飯,聊表感激之情。”戚得標是個實在人,開宗明義的道出自己的心意。
聽到是戚得標的電話,任笑天心中當然明白,人家這是表達感激之意。辦了一件成功的案件,再碰上一個知書達理的懂事人,這事擱到誰的身上,都會感覺到開心。
開心歸開心,這頓飯還是不好去吃的。任笑天客氣的回答說:“戚局長,你的心意,我和辦公室的幾位同志都能理解。只是這吃飯的事情,日後有的是時間,有的是機會,不急在這一時。”
對於請客的事情,戚得標倒也沒有過分堅持。揀在這個時間,請辦案的人吃飯,本來就不是一個什麼好主意。說白了,這樣的做法也只是擺出了一個姿態而已。否則,人家會說自己不懂事的。
接下來,兩個人就在電話之中隨便聊了幾句。這邊剛剛擱下電話,又有人走進了任笑天的辦公室。
“天哥,看書好認真哦。”丁一擡頭一看,哇,來人是組織部幹部科的全科長。靠攏組織部,年年有進步。貼近幹部科,步步挪好窩。沒有想得到,這麼一個尊貴人物會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全科長好。”丁一趕忙起身問好。郭明的動作也不慢,立即泡了一杯茶,端了過來。全慕文矜持地道了一聲謝後,就在任笑天對面坐了下來。
看到全慕文進門,再看到自己的兩個手下忙得這麼一個熱乎勁兒,任笑天也在心中感嘆。曾幾何時,自己弟兄們也只能是這麼仰視着當官的人。這才過了多長時間,竟然會變成了別人如此對待自己。
人,還是那麼一個人。要說有了變化,就只是屁股下面坐的那個位置發生了變化。就看全慕文這個矜持的作派,也算得上是居移體,養移氣嘞。
“全科長,今天怎麼有空到我們紀委這座小廟來閒逛啦?”任笑天放下手中的書本,有意調侃道。說起來,弟兄之間雖然都相距不遠,平時能夠相會的時間倒也不算多。自己調到紀委工作以後,這還是第一次在辦公場所相互見面。
全慕文一聽這話,心中可不服氣。任大主任現在可算得上是一個風雲人物,要說忙,也是你自家忙得看不到人影。想到這事,他也不示弱的反擊道:“唷,任大主任在讀書學習哩。嗯,不錯,不錯,看來還是要大有進步。”
“那我就多謝兄弟的吉言啦。有了幹部科長如此說話,我的飛黃騰達,那是指日可待啦。丁一,郭明,你們給我聽好啦。好好幹,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時間就在眼前。”任笑天的心情好,也就大耍貧嘴。
丁一和郭明一聽任笑天這話,也是又驚又喜。驚的是全科長和任主任是弟兄們,喜的是這弟兄倆的感情還是很不錯。咱們只要好好地跟着老大後面幹,還愁沒有前程嗎?
聽到任笑天如此說話,全慕文是又好氣,又好笑。這說的是什麼話呢?難道是把紀委當成了土匪窩。這話傳到彭書記耳中,看你天哥怎麼來自圓其說!
“打住,打住。任笑天同志,請你記住,你是黨員同志,不是山大王。”全慕文用桌子上的書,輕輕地敲打着桌面。
任笑天一聽這話,把肩頭一聳說:“唉,不和你鬧啦。你們做組織工作的人,都是一幫沒有文化的人,說話最是沒有趣味。不管是什麼事情,都是這麼古板,找不到一點生活的樂趣。”
“切,我們組織部是這樣,難道你們紀委就不是這樣嗎?真要比起來,你們紀委比我們還要嚴肅上幾份。你到外面打聽一下,有多少紀檢人員象你這樣嬉皮笑臉的樣子?”全慕文也不甘示弱,立即發起了反擊。
任笑天一聽這話,揉搓着自己的鼻子說:“慕文老弟,你這話說得就有點不地道啦。難道說,你還能把我從紀檢人員中給挑剔出去不成?”
“挑剔倒是不敢,但也能證明你是一個沒有文化的紀檢人員。”全慕文自己從桌子上取了一支香菸,鄙視道:“客人到了以後,連香菸都不知道發上一支。憑你這麼小氣的樣子,就充分說明你是一個沒有文化的人。”
從全慕文進門開始,任笑天就只顧着和他鬥嘴,沒有顧得上髮香煙。此時被全慕文抓住了把柄,也是憋住了嘴沒有話說。他的眼睛珠子一轉,立即掉轉話頭說:“慕文老弟,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有什麼軍國大事要找本少爺商量?”
聽到任笑天被全慕文說成是一個沒有文化的人,小丁和小郭也是新奇得很。哈哈,想不到我們這麼足智多謀的領導,會被人說成是沒有文化的人!兩個人躲在一旁笑個不停,也不好吱聲。
任笑天聽到笑聲,也只是白了他們一眼。小丁一看不對,趕忙拉了小郭一把。領導之間在相互開玩笑,我們站在旁邊乘笑,這算是怎麼一副樣子。有了小丁這麼一拉,兩個人也就乖巧地回到位子上整理起了材料。至於是有多少心事在材料上,那就只有天知道嘍。
“天哥,大鵬有了女朋友的事,你知道嗎?”聽到任笑天問起自己的來意,全慕文把手中的香菸往桌子上一丟,也就言歸正傳的說起了正題。
“是嗎?快說給我聽聽。”一聽是這事,任笑天也就來了一頭的興趣。沒有想得到,那麼一塊大木頭,才分開這麼幾天功夫,就會有了戀愛對象。
看到任笑天如此情急的樣子,全慕文也在抿嘴而笑。這就充分說明,喜愛談論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並非女人而專有之事。他不慌不忙地介紹說:“女方是市第一中學的語文老師,叫林娜,今年23歲。其實,你也見過這個姑娘。”
“我?我也見過!”任笑天用手指點着自己的鼻尖,不可思議地問道:“見鬼嘍,我什麼時候看到過大鵬的女朋友?大鵬那個德行你還不知道吧,附在他身上的蒼蠅、蚊子都找不到一個母的來。”
“想一想,捉‘白眉’的那一次。”看到任笑天是一頭的霧氣,全慕文笑得嘴角都翹了起來。平時說話做事,都是任笑天佔據上風。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全慕文當然是存心要逗任笑天一下。
“捉‘白眉’的那一次?”任笑天皺着眉頭想了一會,還是搖搖頭說:“沒有這個印象。資料太少,不好推斷。”
“再給你一點資料,看你能不能推斷得出來。如果說得出來,你就是科學家。說不出來,就是沒有文化的人。”全慕文又想出了一招來逗任笑天。
“行,快說吧。磨磨蹭蹭的說話,象個娘兒們似的。”任笑天被全慕文逗得有點冒火,沒有好氣的嗆白說。
全慕文把舌頭一伸,趕忙介紹說:“大鵬被打的時候,那個姑娘出過場。”
“大鵬捱打的時候,在場的女人?那個沈科長,肯定是不能算。後來到場的都是警察和當官的人,沒有老師,也沒有女人。嗯,這個女人是什麼時間段出場的呢?”任笑天的左手託着下巴,右手託着左手的肘關節,在辦公室內來回走了幾步。
突然,有一個身影出現在眼前。他立即停下腳步說:“有了,有了。這麼一點小把戲,還想難得倒我這麼一個科學家!”
“天哥,有了幾個月了,是誰的孩子?”全慕文一聽任笑天說到‘有了’,趕忙就補上了一句。坐在一旁假裝專心工作的小丁和小郭,聽到全慕文如此說話,再也忍耐不住,‘嗤、嗤’的笑出了聲。這個全科長好有意思,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有你個頭呀!”任笑天在全慕文的腦袋瓜子上,不輕不重地來了一個響慄,斥責了一句後說:“這個林娜,應該就是那個出來作證,說是打醬油的女孩子。”
“當真?”全慕文逼問了一句。
任笑天一聳肩頭說:“不是蒸的,那還能是煮的嗎?小樣,告訴你,這麼一點小問題,根本就難不住我這麼有文化的人。”
“科學家,你是大科學家。”全慕文豎起了大拇指,心悅誠服地認了輸。
任笑天得意地給屋內的人都發了一圈香菸,這才坐下來問道:“說說看,他們是怎麼好得起來的?”
“唉,說來話長,孩子沒娘。”全慕文又開始耍起了嘴皮子。
任笑天可不吃這一套,一拍桌子說:“少廢話,揀關鍵的地方說。”
“那好,一句話就能說完。林娜上下班的時候,都會從大鵬值勤的路段經過。這一來二去的,就對上眼了唄。”這一次,全慕文是真的說得乾淨利落,一點廢話也沒有。
事實也就是這麼簡單。先是羅大鵬認出了這麼一個仗義執言的女孩子,難得地主動表示了一聲謝意。後來碰上人家姑娘的自行車斷了鏈條,又趕忙獻上了殷勤。讓人家姑娘先騎着自己的自行車去上班,再去找人把車子修好送到了學校。有了這麼幾回接觸,也就慢慢地好了起來。
“哈哈,想不到大鵬這塊木頭,也會有開竅的時間。”任笑天樂得用腳敲打着地面。大笑了幾聲以後,又停下來問道:“說吧,碰上了什麼問題?”
任笑天意識到,全慕文此時找上門來,不是專門爲了報喜而來。除了報喜,那就是碰上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