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戴斌原先預定的計劃,是要通過對錢小祥的盤問過程中,獲得更多的有用資料之後,再突然發起總攻。只是現在的形勢極爲不利,田處長也只得是提前引爆核武器。
“很好呵,他是我的大哥。”錢小祥的回答,再次出乎了在場所有人的意外。他沒有否認自己與任笑天之間的關係,而是坦然進行了承認。從一定意義上來說,這是高明的策略。
在這種問題上,越是否認,就越是顯得心中有鬼。也就會在後面的盤問中,越是陷入被動的地位。也就是說前面說一個謊話,後面就要用十個謊言才能加以搪塞。謊言越多,漏洞也就越多。
錢小祥這麼一個坦然承認,到反而讓田處長原先準備好的一系列炮彈卡在那兒,無法打得出來。儘管是這樣,田處長還是很高興。你一個開歌舞廳的老闆,和一個派出所長是哥兒們的關係,這中間能沒有骯髒交易嗎?即使沒有,也可以讓人感覺到這是一個污點。
聽到這樣的回答,宋局長和萬書記都在皺眉頭。扯上了這些警察與黑道的麻煩,就都是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最輕微的說上一句,也是交友不慎。紀委的郝主任,也在不停地皺眉頭。這個任笑天到紀委工作的時間雖然不長,卻也算得上是一個名人。
就憑着他僅僅依靠推理,就把那個謝長華不肯交待的贓款給找了出來。再加上姜書記和彭書記兩人的力薦,才把他從警察系統給挖了過來。要想不出名,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這樣的人才,扯上這樣的麻煩事,對紀檢部門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噢,任笑天是你的大哥。那好,你來說說看,你們之間的關係是怎麼處起來的,又好得一個什麼樣子,又有一些什麼樣的交易?”田處長不想讓錢小祥頭腦子轉彎,一連拋出了三個爲什麼。
“田處長,你能不能慢一點?這麼多的問題,我記也記不住嘞。”錢小祥苦着臉說話。他這是有意識在耍刁,你如此把我當犯人看待,我就不讓你舒服,偏要和你搗蛋。
看到錢小祥這副樣子,田處長沒有意識到對方是在耍刁,還以爲真的是自己確實性急了一點。他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放緩語速說道:“行,那你就說說,和任笑天相處的過程吧。”
“噢,那行,我就實話實說,告訴你們吧,天哥是我的救命恩人。”錢小祥好象要泄露天機一般,先朝着左右窺視了一下。看到大家都集中精力聽自己敘述時,才神秘兮兮地說出了一條新聞。
聽到是這麼樣的一條消息,宋鳴達到是有了興趣,放下手中的茶杯,開口問道:“錢小祥,你來說說看,小天是怎麼救你的。”
錢小祥一聽話音,就知道這個宋局長是關心任笑天的人。就衝着喊小天的語氣上,也能聽得出這是自己人。他也就規規矩矩的把自己當年不學好,在外打架鬥毆被判刑的往事說了一遍。
他說到出獄之後,又被皮小磊送去拘留時,鄙夷地看着皮磊志說:“你們知道這個送我進拘留所的警察是誰嗎?嘿嘿,就是這位皮大局長的公子。”
這話說得皮磊志尷尬萬分,把臉漲成了帶血的豬肝。只是處於此時此地,也無法反駁什麼。只能在暗中發誓,過了今天,一定要讓你好好地嘗一嘗老子的厲害。
談到任笑天在生死攸關的時候,一聲大吼把自己的性命給救了回來時,錢小祥挖苦道:“你們各位領導說說看,一個要把我往死路上逼,一個要把我生路上拉。怎麼警察與警察比,差距會這麼大呢?”
這麼一段外界沒有絲毫信息的新聞,聽得不少人連連點頭。都在暗中稱讚:這個任笑天不錯,是把一個社會失足青年給挽救了回來,成了一個自食其力的有爲青年。
“好啦,說說看,你和任笑天以後是怎麼相處的。”田處長看到皮磊志臉紅脖子粗的樣子,自己聽得也不耐煩起來。再這樣說下去,就變成了任笑天的評功會了。
錢小祥的態度不錯,一聽田處長說話,就立即回答說:“還能怎麼相處?從此以後,我就多了一個大哥,多了一個老師。有事沒事的,就是讓我要學好,不能打架,不能敲竹槓。我爸爸媽媽有了事情,就是找天哥來教訓我。”
聽到這兒,宋局長和萬書記這幫人都笑了起來。小天不錯,說明我們沒有看錯人。這孩子不管是在什麼時候,都沒有忘記當警察的本分。
他們這邊一笑,田處長心中就不開心了。自己身負重任而來,怎麼能無功而返呢?想到這兒,他就用手中的茶杯敲了敲桌子問道:“別說那些無用的話。我問你,在你的歌舞廳這一邊,任笑天有沒有插過手?”
“噢,你想問這些。早說唄,我不就是告訴你了嗎。他是插過手,說實話,不但我的手下有意見,就連我自己也有點想不通。”錢小祥有點憤憤不平的回答說。
一聽這話,場中的情緒又有了新的變化。當然是有喜有憂,各不相同。只是心中擔憂的人,還是沉得住氣,一點也沒有表露出來。到是開心的人,那是溢於言表。
“有什麼意見,你都可以說出來。我給你表個態,一定會幫助伸張正義的。”好長時間不說話的皮磊志,不知什麼時間又從老鼠洞裡鑽了出來。
“那就謝謝你了,皮局長。”雖說在謝謝,錢小祥的說話還是有點陰陽怪氣。他接着就介紹說:“從我一接手歌舞廳,他就給我們明確了兩條要求。”
“哪兩條要求?”一直是扳着個臉的田處長,聲音之中也有了一點激動。他也知道,不少地方的警察,都會在這種容易涉黃、涉毒、涉黑的場所中當‘保護傘’。當然,讓他們這樣做,也不是無償勞動,總是會有回報的。聽到任笑天也提出了要求,田處長當然很興奮。
“一是不準有毒品進門,二是不準有**服務。你們說,有了這兩條,我還能賺什麼大錢?”錢小祥咧咧嘴,說出了自己抱怨的原因。聽到錢小祥這明是抱怨,實際上是在幫任笑天歌功頌德的話,皮磊志把牙齒咬得格嘣嘣的直響。誰都能聽得出來,皮磊志的火氣已經到了極點。
在場的人既佩服錢小祥,也佩服任笑天。對錢小祥的佩服,是佩服他爲了一個小小的派出所長,竟然敢得罪這麼多的警方大亨。佩服任笑天,則是佩服他能讓錢小祥如此死心塌地的跟隨。
“哦,照你這麼說來,你能如此守法經營,都是因爲任笑天對你的幫助教育嘍。”田處長淡淡地問道。錢小祥連連點頭,並且表揚了一句:“那是,那是。處長,你真的是科學家。”
“嗯,談不上是科學家。那我問你,任笑天參與你平時的管理嗎?”田處長先給錢小祥發了一支香菸,然後才微笑着問道。他這是袖中藏劍,暗藏殺機。表面上還在笑嘻嘻的髮香煙,其實不然。只要錢小祥的回答稍一出邊,就會給任笑天造成不小的麻煩。
錢小祥好象是有點聽不懂,一頭霧氣似的反問道:“處長,呃,我有點聽不懂你的話嘍。”
“有什麼難懂的話嗎?我就是問你,任笑天是否參加你們的日常管理?”田處長的臉色有點難看。他已經發現,這個小混混是在扮豬吃老虎。明明是清楚得很,卻硬是在裝糊塗。
錢小祥一聽,就象是貓被踩到了尾巴一般跳了起來,跳起來責問道:“田處長,他任笑天爲什麼要參加我們的管理?憑什麼呀!警察就要高人一等嗎?”
田處長一聽,不由得泄了一口氣。錢小祥看起來是在發牢騷,實際上又把任笑天給洗得乾乾淨淨,從歌舞廳這個漩渦中給推了開去。眼看沒有什麼好的對策,他也只好施出最後的法寶了。
“錢小祥,你給我如實回答問題。”田處長的臉色,也是說變就變。剛纔還是萬里無雲,轉眼之間就已經是烏雲籠罩。
錢小祥委屈地回答說:“田處長,我不知道你要怎麼樣來說話,才能稱得上如實回答問題。不管你問什麼,我都是有問必答。還想要我怎麼做呀?”
“那我問你,你這個歌舞廳的股東有幾個人?”田處長的問話又快又狠,根本不讓錢小祥轉彎。
“你問這個,我要算一下,才能回答你。”錢小祥根本不理田處長的語速,而是掰着手指頭算了起來,口中也在念念有詞的數着。然後才煞有介事地回答說:“報告田處長,一共是二十三人。”
“噢,有這麼多!就這麼個股東的事,你也要計算嗎?”皮磊志陰陰的追問說。
錢小祥把肩頭一聳,滿不在乎地回答說:“就這麼幾個人,都寫在賬本上。平時有誰吃飽了飯沒事幹,數這個有什麼意思。有這點時間,我還不如找個小妞去按摩一下哩。”
一聽說有賬本,田處長的眼睛就開始放光。話可以說假,沒有證據之前很難進行駁斥。賬本是不是造假,那是一目瞭然的事情。只要是造了假,那就可以乘勝前進,奪取全勝。因爲這樣的原因,就連錢小祥說是找小妞按摩的話,也來了一個充耳不聞。
本來是一臉笑意的宋局長和萬書記,同時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錢小祥的賬本,會給任笑天造成麻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