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笑天回頭一看,原來是自己在警校的同學揚東生。聽說他離校不久就下了海,當上了個體戶,一直沒有聯繫得上。當然,任笑天離開本部門之後,也從來沒有想過聯繫任何人。
沒有想得到,會在這個地方上碰到了一起。兩個人就站在衛生間的門前隨便地聊了起來。揚東生雖然成了生意人,當年在警校同學時的那股豪爽勁兒,還是一點也沒有減退。
得知任笑天是爲了朋友的孩子頭部受傷,才從海濱市趕過來的情況,揚東生立即關切地問道:“小天,要不要我幫忙?如今這世道,沒有鈔票,沒有關係,躺在大街上也沒有人管。”
“東生哥,不用了,孩子住在軍區總醫院,已經脫離危險,進入了康復階段,就不要再麻煩你了。”任笑天對揚東生的熱情,還是十分感激的。
“那好,有什麼事情就給哥哥招呼一聲。我們倆是什麼關係呀,那可是一張牀上睡過的階級弟兄。這樣吧,明天晚上我做東,就在這隔壁的‘帝豪飯店’。我把在省城的老同學都給找過來,大家好好聚一下。吃好了,就到這兒唱一唱歌,也算是聯絡同學感情吧。我可給你說好了,明天晚上六點,不見不散。”揚東生確實是豪爽,不由分說的就定下了明天的活動。
同學相會,能給任笑天帶來什麼樣的驚喜嗎?那時的同學聚會,還沒有後來那麼現實。絕大部分人,還是衝着那份同學情誼而來。不象後來那樣,做官的要顯示自己的高貴,發了財的人,當然是要炫耀自己的財富。這些人的顯貴顯富,當然會讓許多際遇不佳的同學感覺到落寞。
還有一些人,經歷了滄桑之後,會重續舊情,上演出許多羅曼蒂克的故事。難怪有人戲謔地說,一桌同學宴,成就了幾對姦情男女,也拆散了幾個家庭。
所以說,任笑天聽揚東生說起同學相聚,倒也沒有多少心理上的障礙。只是想到班上的那兩朵警花,心中又有點難爲情。離開校園之後,人家給自己寫了那麼多的信,自己卻沒有回過一次信。
回到包廂之後,吳雷得知任笑天碰到了昔日同學,並且約好明天晚上要在一起聚會的消息以後,很隨意的從口袋中掏出一張貴賓卡遞給了他,口中說道:“和同學見面,不能太寒磣。不然的話,人家會瞧不起你的。明天晚上,還是這個包廂留給你用。不管多少錢,都用這張卡結算。”
看到任笑天有推辭的意思,杜連長在旁邊調笑說:“小天,你別和他客氣。他是大財主,這兒的飯店、賓館和舞廳,都是他的產業。咱們幫他消費一點,也算得上是殺富濟貧,替天行道。”
“我吳雷做生意,一不偷,二不搶,一切都照規矩來。雖說人家看在咱爹媽的面子,給咱行個方便。也就是通融資金快一點,批轉手續時沒有人找麻煩。那些侵吞國有資產的事,我老吳家的人不幹。如果幹了,不但老百姓會罵,我爸爸、媽媽那一關也過不了的。我在眼目下的任務,就是積累資金和人才。日後,時機一到就會呈現出井噴式的發展。”吳雷自豪的說,顯得很有底氣。
任笑天平時也經常關心經濟形勢,聽到吳雷一說,也就幫助參謀說:“雷哥,你是科學家,眼光很大,看得也很遠。照我說呀,高科技、旅遊業和房地產,都是賺錢的買賣。”
“好眼力!”吳雷用拳頭在任笑天的身體上擂了幾下,讚歎地說道:“你在基層工作,都能看得準這步棋。說明你在生活中,是個有心人。行,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找哥哥開口。別的不說,做生意要用的幾千萬元錢,還是能幫助你調得動的。”
月兒掛在半空之中,燦爛的羣星也在不停地閃爍。軍區大院裡一幢小樓房,吳司令員夫婦仍然坐在房間裡閒聊着。
“老吳呵,你說他們會走到一起嗎?”何部長很隨意的問了起來。吳司令員有點摸不着頭腦,詫異的問道:“小何,你說誰呀?什麼走到一起不一起的。”
“老吳,你沒有看出來呀。那個小天呵,爲了小海的生命,人家都是在拼命啦。你呀,這麼大的事都不注意。”何部長有點埋怨丈夫的眼力。吳司令員還是有點不以爲奇的說:“這又怎麼啦?小海那麼可愛的孩子,有誰會忍心能捨得讓那孩子出事?”
“你呀你,真糊塗。”何部長有點生氣,用手點着吳司令員的腦袋說。“糊塗,我哪兒糊塗了?”吳司令員還是鬧不清楚老婆說的是什麼意思。
“老吳呵,你好好想一下,小琴那個丫頭看任笑天的時候,是什麼樣的一種眼神?早晨在病房裡的時候,直接就撲到人家小天的懷裡去了。”何部長只好掀開了底牌。
“噢,你是說小琴和小天?中呵,還就真的是象這麼一回事。”吳司令員一拍腦袋。何部長嗔怪道:“咋啦,咋啦,這麼一驚一炸的幹什麼呢?你說說看,這事怎麼樣?”
“有什麼怎麼樣不怎麼樣的,我看就挺好,都是好孩子。嗯,小天也是這麼個意思嗎?這種事情是男女雙方的事,不能剃頭擔子一頭熱呵。”點明瞭主題之後,吳司令員倒反而很明智。‘唉——’何部長沒有回話,只是長嘆了一口氣。
吳司令員看妻子這個樣,以爲是在擔心水素琴的父母不肯答應,有點生氣的說道:“咋啦,你是怕老水不答應,還是怎麼了?如果是爲了這事,我去找水主任說話。老首長的孫子,難道還配不上他們水家的女兒嗎?大家都是戰爭年代過來的人,那種血與火的感情,還是不一般的。這一點,那些坐辦公室的文人秀才,是沒有辦法理解的。”
“老吳,你沒有聽懂我的話。這事情,我也覺得很好。老水那人雖然有點講究門當戶對的事,如果聽說是老首長的孫子,還是不應該會反對的。再說,這麼多年了,他的脾氣也磨得差不多了。只是這個丫頭太犟,讓老水有點不好下臺。”何部長解釋說。
聽了老婆的話,吳司令員不理解的問:“那你說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你說,結過婚的女人,還又有一個孩子,任家會答應嗎?別看小天的爺爺奶奶不在了,父母也沒有消息,能夠干預他婚事的人,還是不少的。”
何部長給吳司令員加了一杯開水之後,繼續說道:“我看呵,小琴倒是有這麼一點意思。只是小天——”她停了一下,搖搖頭說:“我注意看了一下那孩子的眼神,很純潔,很清澈,一點都沒有其他的意思,他是真的把小琴當成了自己的姐姐。”
“這話倒也說得是。唉,這煩人的事情,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再說吧。”吳司令員拍拍自己的腦殼說。話一說完,他又問道:“我說老何呀,任家那幫人到底是怎麼鬧的,把個孩子就這麼扔在那兒不聞不問,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哩!”
“唉——”何部長先是嘆了一口氣,然後纔有點抱怨地說道:“任家那幫人,要麼和你一樣,是玩槍桿子的,不會玩心眼兒。要麼是玩筆桿子的,迂腐了一點。道理是說得不錯,讓孩子在基層打拼。等到有了真實才幹,才能頂上大用。”
“這說的是什麼屁話,現在的官場上,單是靠個人打拼就管用的嗎?”吳司令員說了一句粗話之後,又分析說:“就是真的打拼出來,也已經成了個老人。更何況,還有人在旁邊看着,專門對孩子進行打壓哩。”
“老吳,你這話說得有理。不然的話,也不會讓那孩子落了一個‘杯具先生’的綽號啦。小天的人,你也看到了,我說是個可造之材,不能就這麼讓他們這樣給廢掉。”何部長說。
吳司令員贊成說:“對,老婆,這話說得我要聽。你是組織部長,也能幫着想想辦法纔對。任老是老前輩,我們晚輩幫着做一點事,也是應該的。”
“這事還要你說!”何部長白了吳司令員一眼以後,繼續說:“還好,任家那邊來了一個明白人。新來的周廳長,已經動了手。不然,小天這個副所長也不會這麼容易能到手。”
“嗨,你還別說,有了向老爺子去了海濱,我看呵,肯定能對小天有大大的幫助。那個老爺子,可是一個人精子。你可以給組織系統先打打招呼,先幫小天周圍的人有所進步,將來也能有些能用的輔佐力量。還有小琴這丫頭,也應該讓她進步進步,省得總是讓有些不開眼的人欺侮。”吳司令員也在幫着出謀劃策。
“這事不用你說,我會知道安排的。”何部長思考了一下,說:“我看任家這事也到了要解決的時候了。孫家讓人刺殺小天的事,激起了許多人的反感。人心思動,如果這孩子在這兩年中有所發展的話,我看能把當年的冤案給翻過來。”
說到這兒的時候,吳司令員的思路又拉了回來。他疑問道:“小何,你說小琴這丫頭對小天會是怎麼一個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