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幹事喲,李二家的媳婦還在這兒等着哩。”
“任大姐,你如果真的可憐你家兄弟,就讓他今天開個洋葷。不然的話,他還是一個魯男子哩。”
任玉蘭和任笑天姐弟之間的話,還沒有說得結束,那邊的一幫女人又主動掀起了戰火,硬是要尋任笑天的難堪。
任笑天聽到挑戰之聲,暗中鄙視了一下。切,當我是白癡哩。既沒有菡兒的白,也沒有顧姐的大。就憑這麼個樣子,還想撩撥我,真的把我當成沒有開啼的小公雞了嗎?
“兄弟,你還是快點走吧。這幫瘋女人,真的要是瘋起來,那是沒邊沒沿的,什麼樣的事情都能瘋得出來。”任玉蘭怕自己的兄弟吃虧,也是讓任笑天趕快走人爲上。
任笑天一聽也對,還是早走爲佳,免得再被纏住了走不開。自己是個文化人,可不能真的和這幫沒有文化的女人動手動腳。到了時候,吃了虧不算,還非得出大洋相不可。這麼一想,他是連忙就拔腿走人。
“小天,別把指標的事情當作一回事。到了市局去,千萬也別和領導說這事呀。”任玉蘭是個明白人。在任笑天走之前,還是拉着他的車籠頭勸說了兩句。
任玉蘭覺得小天說的那些去市局找領導要指標的話,也只能是自我安慰罷了。所以說,她很快就從失望之中走了出來。反過來還在勸自己這個熱心腸的兄弟,不要把‘農轉非’當作多大的事。
話是這麼說,任笑天可不這麼想。告別堂姐之後,在蹬車去市警察局的這一路上,他始終都在頭腦中盤算着,考慮用什麼辦法才能反敗爲勝,幫侄女把已經失掉的‘農轉非’指標給奪回來。
‘砰、砰’,任笑天輕輕敲響了宋支隊長的辦公室。
“進來。”宋鳴達應答了一句。
任笑天推開門後,笑道:“支隊長,我奉命來到。”
聽到任笑天的聲音,宋鳴達就站了上來。他走上幾步,把任笑天拉着坐到了木頭沙發上,關切地問道:“小天,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
“謝謝支隊長的關心,我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很好的了。不信?你瞧瞧。”看到支隊長如此熱情,任笑天的心裡也是熱乎乎的。他用拳頭在自己的胸口上,‘嘭嘭’的敲擊了幾下,以此來證明自己的健康。
“行、行、行,別敲啦!我知道你的身體很健康。”宋鳴達含笑地看着眼前這小夥子。
得知任笑天遭遇不幸的時候,他也在內心爲年青人傷心。多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這樣命苦哩。今天看到小夥子還是和往常一樣生龍活虎,宋鳴達當然也很開心。
兩人抽了一會香菸之後,又聊了一會向子良的事。宋鳴達之所以會想起查問這件事,只是在碰到刑警的劉支隊長時,聽他說到了老特務在醫院出現的事。
能夠讓一個剛到海濱定居不到半天的老特務,就如此熱切地關心一個小警察的生死,這中間到底有一些什麼關聯呢?難道說向子良真的是有的放矢,奔着任笑天而來?
只是任笑天自己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因,當然也就不可能讓只是旁敲側擊的宋鳴達,會能得到理想的答案。宋支隊長倒也豁達大度,並不把這事看得過重。他也知道,就衝着任笑天這種心性,如果有什麼好事也不會瞞着自己的。
“小天,季所長最近對你怎麼樣?”宋鳴達提及這個題目,也是有用意的。這一次任笑天被暗殺的事,外行人都能看得出其中必有隱情,何況老宋這種資深警察。
在特殊的時間,讓一個年青警察去一個指定的地點去巡邏,然後再有流氓等在那兒調戲婦女,最後則是殺手上場。在這中間,季勝利到底扮演的是一種什麼角色,當然會讓許多有心人引起深思。
宋鳴達這一問,也是一種關切。當然,還有一種提示的意思。是讓任笑天在日後的工作中,要多留上一點心眼。
“他呀,能對我有什麼好心!這麼一早把我趕出來,就是怕我參加他那個分贓的所務會哩。”任笑天氣乎乎的回答道。
“分贓!分什麼贓呀?小天,看樣子你的怨氣還不小哩。說說看,讓我幫你評評理,看看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要是有人欺侮了我們小天,看我不去教訓教訓他。”看着眼前嘴噘得老高的任笑天,宋鳴達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能有什麼贓好分,就是‘農轉非’的指標呀。怕我給他搗蛋,就把我給支出會場了。”任笑天是一臉的不忿和委屈。抓起茶几上的茶杯,呼呼的就把杯中的涼白開喝了個乾乾淨淨。
來市警察局的這一路上,他就已經把自己的算盤給打好了,只有在支隊長這兒打悲情牌,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線希望。既然支隊長主動問起這件事,他也就樂得引出了話題。把嘴象孩子一樣噘得老高,也只是爲了引起支隊長注意的小把戲。
宋鳴達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從十八歲就當了警察,各種各樣的場景都見過不少,哪能聽不出任笑天話中的潛臺詞。
他欲笑不笑的說道:“小天,是不是你想要幫助什麼人家解決‘農轉非’,季所長沒有給你面子呀?”
“支隊長噯,你真是包青天再世,明察秋毫。這世上的事情,一點兒也瞞不過你老人家的法眼。孩子沒娘,說來話長。既然您問到此事,就讓我三兩棉花八把弓,給你細彈(談)細彈(談)。”聽到宋支隊長如此上道,任笑天連忙把高帽子給送了過去。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可沒有這麼多時間聽你油腔滑調。給你三分鐘時間,說完之後就要言歸正傳談工作。”對任笑天插科打諢的功夫,宋支隊長是早已領教過了。他也不給任笑天放肆的機會,不由分說的就打斷了他的貧嘴。
“好,好,好,我這就言歸正傳。”能夠逮到幫堂姐爭取‘農轉非’指標的機會,任笑天當然不敢馬虎。要知道,治安支隊就是‘農轉非’的權力管理部門哩。
事情倒也不難敘述,一會兒就讓宋鳴達聽得清清楚楚。
從血緣上來說,任玉蘭是任笑天的堂姐。雖然不是嫡系,但也沒有出五服,而且還是一個莊子上的人。堂姐年青的時候,就是莊子裡出了名的一支花。多少小夥子的追求,她都不動心,最後還是嫁給了下放在本村的知識青年阮棟翰。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到了知青回城的時候,任玉蘭和女兒阮小娟也跟着一道回了城。只是由於戶口性質的原因,日子一直是過得很艱辛。沒有計劃供應的食品,就只好買議價商品。
爲了生活的困窘,任玉蘭在街頭上擺了一個賣豆腐腦的小攤子。雖然收入不算多,也能貼補家用。日子就這麼慢慢的過了下來,倒也沒有什麼大的難關。
只是隨着孩子的一天天長大,一個嚴峻的問題擺到了面前。那就是沒有申報戶口的小娟,成了黑人黑戶。小的時候不要緊,大了以後就成了問題。這件事,當然也就成了阮家夫婦最爲焦心的頭等大事。
本來,公安機關對‘農轉非’的解決,也針對僧多粥少的現狀,制定了明確的政策。那就是按照結婚年齡長短,來確定獲得指標的先後次序。阮小娟已經了十五歲,如果真的按照這個政策來執行,那是根本不要多操一點心,問題是世間哪有這麼多的如果哩!
“任玉蘭也是任家莊的人?”聽到季勝利被打了一個巴掌以後,宋鳴達重新問起了堂姐的家鄉。得到任笑天的肯定答覆之後,宋鳴達露出了一副原來如此的笑容。
難怪宋鳴達會這樣發笑,任家莊可不是一般的莊子,那可是從隋唐年代傳承下來的莊子。那個莊子,從歷史到現代,都有着許許多多膾炙人口的故事在民間流傳。一直到如今,老百姓還在私下裡傳說着一些被某些人視爲是禁忌的事情。
由於有着悠久的歷史和特殊的傳承,莊子上的老百姓都很自重,基本不會爲了眼前的一點蠅頭小利而自跌身價。這也就是季勝利伸出魔爪時,任玉蘭會毫不猶豫地甩出那個巴掌的根本原因。
“呃,那個騷公雞,也不把對象看清楚,就瞎伸爪子。呵呵,標準的是自找難堪哦。”宋支隊長笑了兩聲之後,忽又正色地問道:“小天,告訴我老實話,你有沒有拿人家的好處?”
聽到這麼一個問題,任笑天心中一樂。支隊長能這麼問,事情就有了指望。領導伸手幫助部下解決問題,當然不希望吃蒼蠅。不希望好心好意的做事,卻反而造成了部下受禮受賄的藉口。弄到最後,空讓自己惹上一身的晦氣。
“嘿嘿!支隊長,這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任笑天是什麼人,你還能不清楚嗎?要是想有好處的話,那我請你吃堂姐家做的豆腐腦。嘿!白嫩的豆花,紅紅的辣椒,綠色的蒜花,還有白米蝦調味。保證讓支隊長你呀,吃了一碗,還想再吃一碗。”任笑天得意的介紹說。
“貧嘴,才說了幾句正經話,就又開始貧了。小天,這恐怕也是沒有文化的一種表現吧。”宋鳴達的心情特別好,也就拿起任笑天的口頭語,來和他開起了玩笑。
“當然,當然,我們做小警察的人怎麼會有文化哩。哪裡會象支隊長這樣,個個都是‘科學家’。”任笑天不大不小的拍了宋鳴達一個馬屁。
話一說完,他就把目光盯在了宋支隊長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