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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王國舒那副死了老孃一般的大長馬臉,陳京心情就犯堵,他扭頭過去,看向窗外。
“事情就是這樣,這一定是有人在從中搗鬼,目的就是要擾亂林場,要挑撥林場職工和政府的關係。現在您也看到了,咱一家根本不敢出這個門,出了這個門,我們可能就會被那羣紅了眼的窮……不是……職工兄弟給活活的打死!”王國舒道。
陳京一語不發,他靜靜的看着窗外,此時正是大清晨,濛濛的霧還沒完全散去,但是外面院子鬧事的職工已經集結不少,他們罵罵咧咧,有的手上拿着磚頭一進領導家屬區,就扔出磚頭,很快陳京就聽到了玻璃破碎的聲音。
王杉嘴脣烏青,她昨晚和今天嚇得不輕,昨晚三人一進林場範圍,便被人追着問,王杉穿着一身制服,心裡發虛,撒腿就跑。
她這一跑完全泄了底,立馬就有人明白了她的身份,當時幸虧是凌晨,鬧事的職工多數都散去了,只剩下幾個人,陳京和小方兩人拉着王杉一通狠勁的跑,跑進了林場領導家屬區,王國舒那個時候早就翹首以盼,王杉進了王國舒家才緩了一口氣。
王國舒那張臉寫滿了委屈,可他的眼神卻忍不住要去瞅陳京,陳京的神色平靜,臉上看不到絲毫焦躁和害怕,儘管外面的人越來越多,但是也沒見陳京情緒有任何變化。
這讓王國舒心中有些打鼓,其實昨晚,王國舒內心就有些心神不寧,因爲林場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本想,陳京無論如何也要多帶人過來,可是後來他竟然發現陳京就帶了一個司機和一個小黃毛丫頭,他這是唱的哪一齣?
王國舒不敢和陳京抱怨,只是現在的局面倒好,原本是王國舒一家人被人堵在房子裡面,現在房子裡面多了三個人,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解決問題的辦法,這樣堵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
一想到這裡,王國舒有些心浮氣躁,他故意讓人挖三棵銀杏樹引火燒身,這也真是一狠招。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王國舒又豈能答應譚秋林用這樣的狠招?
譚秋林這個老東西才叫真的狠,爲了把事情鬧大,他專門把林場派出所都撤了,有時候王國舒會禁不住想,究竟陳京是因爲什麼得罪了他,竟然惹得譚秋林如此的玩命?
王國舒倒聽過譚秋林在縣城有個相好很風騷、很惹眼,不會是因爲陳京這個小白臉碰了他的相好吧?
王國舒腦子裡面天馬行空的想着,而就在這時,王杉忽然開口道:“快看,那好像是汽油!是汽油!”
王杉手指着窗外的一羣叫罵職工身上,只見一三十上下的赤膊漢子,手上領着一個鐵桶,鐵桶裡面裝着滿滿的一桶油,王國舒一見,臉都白了,道:
“王狗剩那雜啐,是王狗剩!他這是要燒死我啊,真是要燒死我啊!”
王國舒老婆湊過來一看,也嚇到了,臉色煞白,道:“我的天,真是王狗剩,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這下老王我們倆完蛋了!”
王國舒扭頭看向陳京,道:“陳局,您得救我們啊,這個王狗剩就是亡命徒,他真的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的,他拎的一桶真是汽油,這萬一……”
陳京揹着雙手,面色平靜如水,道:“他如果真要放一把火,我也在你家裡,他燒死了你們,我也在劫難逃,你們這麼急幹什麼?”
王國舒眼珠亂轉,額頭上的汗珠都沁出來了,半晌,他弱弱的道:“陳局,您這次過來就單槍匹馬嗎?”
陳京冷冷的笑了笑,道:“你昨天不就見到了嗎?我們一共來了三個人,怎麼是單槍匹馬呢?”
他眼睛看向王國舒,道:“再說,林場你王國舒是地頭蛇,你是大場長,你出面都難以控制局面,我帶再多的人,又有什麼辦法?”
“砰!”屋頂一聲巨響,瓦礫嘩啦啦的往下掉,下面圍堵的職工終於動作了,有人開始罵開了。
“王國舒,你這個狗日的雜種給老子滾出來,林場就是讓你給搞垮的,就是讓你給貪垮的!你狗日的出來給我們一個交代!”門外有人怒聲嚷嚷罵街。
“昨天晚上,我看到局裡來人進你家門了,王國舒,我告訴你,誰也救不了你!這次你不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就讓你玩完!”
門外的叫罵聲越來越大,領頭的幾個人年紀都不大,穿着林場的制服,手中拿着石頭和磚頭,罵幾句,扔幾塊磚頭,王國舒院子裡的花草早就被毀壞,第一層樓的玻璃也毀壞了很多。
“陳局長,你看看啊!你看看這幫傢伙是多麼野蠻,我們老王這次是替局裡背了黑鍋,你一定得救救他!一定得救救他!”王國舒的老婆哭喪着臉,一雙手拽着陳京的胳膊,胸脯故意使勁的在陳京手臂上擦來擦去。
陳京皺皺眉頭,王杉更是不高興了,她衝上去拉開女人的胳膊,道:“你嚷嚷什麼?陳局來了,自然是解決問題來的,你這時候哭有什麼用?”
王杉自己很害怕,她說完這些話,眼睛看向陳京,陳京嘴角抽搐了幾下,道:“我出去和他們說說……”
“千萬別出去啊!”王國舒大聲道,他臉上卻露出了喜色,“外面這羣傢伙都是不懂道理、沒讀過書的老頑固,你出去怎麼跟他們解釋清楚?一旦解釋不清楚,被他們纏住了,怎麼了得?”
王杉也湊過來道:“陳局,王場長說得對,就這樣貿然出去的確太危險了,你看看外面的人,他們……”
“我看清楚了,人是不少,但是真正鬧得兇的就那幾個,其餘的人都還是安分的!”陳京冷靜的道,他眼睛盯着王國舒:“你家裡有揚聲器嗎?”
王國舒搖搖頭,陳京掃了他一眼,道:“我上樓,你們就在這裡!”
“陳局,我陪你一起!”司機小方衝上前道。
陳京眼睛一瞪,喝道:“都給我規規矩矩呆在這裡,我是和他們說話去的,又不是上戰場送死,你們急什麼?”
“你們聽着,你們先別鬧了!林業局陳局長要跟你們講話了!你們千萬別扔東西了!”王國舒扯着嗓子喊。
陳京順着王國舒家的樓梯登上二樓,走到了二樓陽臺上,他用手做成喇叭裝,道:“各位林場的職工兄弟,我是陳京……”
“什麼狗屁陳局長,他和王國舒是一丘之貉!我們大家不要聽他瞎忽悠,他們一定要見王國舒,讓王國舒給滾出來,王國舒你個狗日的滾出來!”手上拎油桶的漢子大聲嚷嚷道,他很粗暴的打斷了陳京的話。
他這樣一說,先前鬧得最兇的幾人連忙附和,場面一下噪雜混亂起來,後面的人開始起鬨,陳京開場白都沒有說完,就遭遇了當頭一棒!
陳京臉色一變,厲聲喝道:“王狗剩,你是安的什麼心思?你怎麼不讓我跟大家把真相說出來?我明確跟大家說,盜銀杏林的事情,我們已經弄清情況了,現在我要跟大家公佈,你爲什麼要打斷我的話?”
陳京這幾句話說得聲音極大,臉上的青筋都鼓了出來,他這幾聲斷喝,嘈雜的場面立刻安靜!
大家鬧事,根本原因就是銀杏林被盜,然後有人在其中挑撥離間,說林場已經被秘密拍賣了,銀杏樹被挖就是例證,這才引發了這場鬧事。現在陳京語出驚人,說盜銀杏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這一下還真能鎮住人。
叫王狗剩的青年神色有些愕然,先前鬧事最兇的幾名漢子臉上也露出驚容,但是旋即,王狗剩便哈哈大笑起來,道:“大家聽到了嗎?我們的陳局長說銀杏樹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那好,我們就讓他說道說道,銀杏樹究竟是怎麼被盜的,我倒要看看,他怎麼跟王國舒那個雜種脫罪!”
王狗剩好似很有號召力,他這樣一說,周圍幾人就附和,然後後面的大批人就起鬨。
陳京眼睛掃過外面院子裡的人羣,目測他能看出來,應該有一百多號人。
林場職工一共就一百多號人,今天一下能來這麼多,八成是昨天自己進場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今天很多人可能就是衝着自己來的。
場面有片刻的安靜,陳京心中在用心的盤算。
“怎麼不說了?慫了?是不是在危言聳聽,根本就沒調查出什麼結果啊?”王狗剩又嚷嚷道,臉上露出既鄙夷又得意的神情,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張狂,很不可一世。
陳京瞬間覺得氣血往上衝,他心中一瞬間就有了決斷,斷喝一聲道:“大家都聽着!根據我們深入調查,現在銀杏被盜事件的責任已經明確了!王國舒爲第一責任人,銀杏樹被盜,他罪無可恕!”
陳京一句話鎮住大家,然後迅速趁熱打鐵,道:“大家都看到了,我這次來就帶了一個執法人員!爲什麼只帶一個人呢?因爲我這次只對一個人執法,這個人就是王國舒!”
陳京的嗓音很洪亮,聲音在院子裡飄蕩,所有人表情在這一刻凝固住,大家都怔怔的看着陳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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