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江爆發羣體事件的消息終究還是沒壓住。
第二天,就有楚江媒體爆出消息,稱荊江三和區某工業區爆發了千人羣體事件,羣體事件的起因是農民工討薪,然後又爆出楚城永固建築工程公司的總經理捲款跑路,在荊江欠下鉅額工程款,荊江接二連三,因此引發很多問題。
另有消息報道,荊江三和區羣體事件中,楚江萬海集團的高管受重傷,萬海集團因此將蒙受巨大損失。
接着關於荊江投資環境惡劣的傳聞開始甚囂塵上,楚城媒體爆出的消息稱,有荊江招商局內部人士反饋,在最近兩個月,至少有五個招商項目因爲荊江投資環境的惡劣擱淺。
而萬海集團可能因爲土地糾紛和遭遇不公平待遇等問題,會考慮從荊江撤資。
這樣的消息曝出來,全省震動。
省政府相關部門對外界表示,荊江的三和羣體事件,省委相關部門正在調查。關於荊江投資環境的問題,省政府相關部門也會密切和荊江市委和市政府認真溝通,敦促荊江方面努力改善。
楚江省政府的這個迴應,無疑是讓這種猜測變得更加可信,一時關於荊江的各種問題都開始集中爆發了出來。
荊江的社會治安問題,荊江的娛樂產業亂相,黃賭毒的問題,荊江官員內部腐敗問題,涉及權錢交易等問題,陸續都有傳言出來。
一時本來已經風平浪靜的局勢,又變得風起雲涌,關於荊江班子政策的各種質疑,甚囂塵上。
省人大政協、老幹部羣體座談中就有人發聲,稱荊江太過關注經濟指標,太過追究經濟改革,而忽略了社會的整頓和整肅。
整個城市形象越來越糟糕,各種社會問題不僅沒有解決,反倒越來越多。從而極有可能導致整個社會混亂,最後一切成績都付諸東流。
甚至有個別人公開指責陳京,稱陳京在荊江搞個人崇拜,太過於講究局面掌控,太過於強調經濟幹部的作用。從而忽略了公檢法、統一戰線、紀檢監督、黨羣宣傳等方方面面的工作。
這樣造成的局面是荊江正在走大躍進之路,頭重腳輕,過於追求短期利益,從而極有可能會忽略整個荊江長遠的健康的發展。
荊江市委。
市委常委擴大會議在一樓主會議室召開。會場上氣氛非常沉悶。
很顯然,今天與會的人員,對目前荊江忽然遭受到的各種質疑,每個人都措手不及。誰也沒有料到,因爲一起正在調查的羣體事件,會忽然引起社會如此激烈的反響。
當然,沉悶肯定只是表面的,也許這樣的局面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對這一點,陳京心中非常清楚。
外面的質疑有沒有道理?
陳京客觀的認爲很有道理。
但是問題是陳京主政荊江,總得有個着力點,他必須把工作重心放在一個點上去做。不然什麼都一盤散沙,他怎麼操作?
讓陳京窩火的是,他好不容易搞出一點起色來,剛剛把荊江局面穩定住,竟然冒出這樣的這樣的幺蛾子,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透過表面看內質,陳京非常清楚外界反應之所以如此激烈。根本就是路線之爭。
楚江的發展究竟該怎麼搞?楚江是不是要都走荊江的路子?那些既得利益羣體會不會心甘情願的把利益釋放出來?
這一系列的問題,現在都必須面對。
陳京剛來楚江的時候,他主政荊江,外面有炒作稱伍大鳴書記要把荊江作爲全省發展的標杆。
但那畢竟只是傳言,大部分人都還不怎麼相信這個事兒呢!
陳京雖然名氣很大,背景很深厚,但是他年紀輕輕,單槍匹馬的殺入環境如此複雜的荊江。他能夠鎮住荊江的局面?
很顯然這其中存在一個天大的問號。
可是最近一年來,陳京用自己的表現證明,他是有能力鎮住的荊江的。不僅有能力鎮住荊江,而且有能力解決荊江最讓人棘手的國企問題。
現在荊江發展的障礙眼見就要全部被掃除了。
一旦荊江走上發展的快車道,哪怕是給陳京一年的時間,荊江都有可能徹底的改變模樣。
在這樣的情況下。很多人當然坐不住了,在這個時候他們再不行動,豈不是束手就擒?
所以,在陳京看來,這次事件,一方面是既得利益羣體對破壞規則者的反擊。另一方面也是楚江有人希望荊江搞不起來,全省十個市,大家都在你追我趕,誰願意誰冒頭?
而這其中,尤其以楚城最爲典型,陳京早就明白,他和雷鳴風之間,肯定會有一番非常激烈的博弈。
現在明顯兩邊的力量聯合起來在抹黑荊江,這讓陳京嗅到了一絲危機。
今天的常委會,陳京並沒有就目前外界的形勢討論,而是重點放在了三和羣體事件上面。
陳京下令公安局嚴查此事,尤其是要嚴查楚城永固建築工程公司的情況,必須把這個事情先滅火。
農民工該安撫的要安撫,該要補償萬海的損失,得要儘快補償。
另外還要依託楚城永固工程公司的老總突然跑路,密切聯繫荊江招商的一些異常情況,陳京憑直覺,覺得這裡面是一定有內容的。
不然天下之事不可能這麼巧。
三和工地發生意外事故,馬上就有情況這麼多負面消息曝出來,一下就讓將局面搞得風雨飄搖,沒有預謀,沒有事先精妙的安排,怎麼可能?
陳京看大家情緒不高,他輕輕的哼了哼,道:
“同志們,我知道你們現在心中所想,但是有一點我今天在這裡跟大家保證。那就是荊江的發展思路永遠不會變,荊江面臨的壓力,我陳京也絕對扛得住!
楚江的人的特點就是這樣,都有紅眼病,咱們荊江這一年來取得了一些成績。有人看到就開始眼紅了,就想着要出幺蛾子了。
另外,荊江的發展模式中,最嚴峻,最核心的國企問題,我們找到了一條適合荊江的路子。但是我相信大家還記得船廠的羣體事件,我們走出這條路子,讓某些人付出的代價是很大的。
有一幫人發慣了國難財。國企越虧損,他們的腰包就越充足。
國企虧得多,他們就賺得多,這其中存在一個十分嚴密而精確的利益鏈條。咱們在荊江破壞了這個利益鏈條。我們的作爲讓某些人緊張了,所謂兔死狐悲,我看現在完全就是這個情況。”
陳京微微頓了頓,聲音猛然拔高道:“我今天召開市委常委會議,我傳遞我的第一點要求,那就是不要在意外面的那些風言風語,也不要在意有人對咱們的工作指手畫腳。
我們自己的工作該怎麼做,就要堅持怎麼做!
我們發展經濟怎麼了?發展經濟就走偏路線了?關於路線之爭,我們的黨在三中|全會就已經確定了方向了。南巡首長當年的話言猶在耳,所以這個問題,就是打官司打到中央,我照樣不怕!”
說到此處,他聲音猛然變得冰冷,道:“在座的有些個別同志,估計聽到我說這一席話心中會覺得意外。甚至會覺得不以爲然。我陳京這個人,做事向來喜歡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在我個人問題上面,在大家同志關係方面,有人犯錯誤,有人出幺蛾子,我能理解,也能容忍。
但是誰要是爲了自身的利益。爲了所謂的派系之爭,影響到荊江的大局,我醜化說在前面,我的性格想必你們都清楚。在某些關鍵時候,就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陳京這幾句話說得殺氣凜然,在座的所有人。無不動容。
陳京到荊江這麼長時間,他行爲做事,不按章法出牌,鐵腕果斷,大家都見識過。
但是一直以來,陳京在常委會上面都是溫和的,鮮少紅臉,至於措辭如此嚴厲的話,他今天還是第一次說。
一時所有人面面相覷,而有的人已經色變。
陳京在嶺南就有“陳閻王”的稱謂,他這個閻王到了荊江以後,收斂了很多,但是隨着他在荊江地位的鞏固,威信的增強,他的兇名在荊江體制內卻是越傳越廣。
而今天,陳京說出這麼嚴厲的話,所有人都從他言辭中嗅到了極其嚴厲的殺機。
陳書記是急了,發火了,生氣了,可能要揮淚斬馬謖了。
會場一直沉默了三四分鐘,整個會場寂靜到了極點,幾乎可以說是落針可聞。
陳京的眼神如電,在大家的臉上一遍又一遍的掃過。
最後,他端起茶來輕輕的抿了一口,站起身來,神色變得緩和,道:“好了,今天我們的會議就開到這裡,一句話,外甥打燈籠,一切照舊!外面鬧外面的,我們搞我們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圖謀發展,這就是我們現在需要面對的工作!”
他最後掃視了衆人一眼,慢慢的踱步出門。
所有人都目送他的背影遠去,竟然沒有一個人站起來,一直等他走出去老遠,纔有人敢稍稍的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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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評很深刻,其實就兩次官策“不爽”,兩個字,折磨了我兩年,蒼天大地啊,南華要改變,要痛定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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