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一步跨着兩個臺奔了上去,一串“咚咚”聲,先還把楊曉麗鎮住了,站在那裡看着李向東,見他像一隻咆哮的猛虎,隨時都有可能撲過那兩把阻攔他的椅子,然後一口咬斷她的喉嚨。
她看着他完全驚愣了,完全不知他猛撲過來自己應該怎麼應付。這可是一個失去理智的人,失去理智的禽獸。楊曉麗腦子裡閃過許許多多的可能,最後,她想到了昨晚那個夢,想這個臭男人一定會那麼報復她,把她按在辦公桌上,進攻他不應該進攻的地方。她想,這裡雖然沒有辦公桌,但他會把她按在沙上。她甚至很具體地想,他還會完全把她按在沙上,他一定只是讓她九十度地彎曲着身子,上半身埋在沙裡,腳還在地上,而她的腹部卻墊着沙的扶手,這樣,她的臀部就會高高翹起,非常方便他對她進行那種變態的侵略。
她已經很無助了,已經有一點感覺到,自己不得不被這個臭男人就地正法了。她甚至在心裡想,李向東呀李向東,你怎麼就那麼不可讓人饒恕呢?你怎麼就一定要屢次三番地幹那種事呢?難道那麼對我,你心裡好
受嗎?你會得到更多的??嗎?你就一定要那麼猥瑣?一定要我也跟着你猥瑣?
李向東沒有像楊曉麗想像得那麼勇往直前,在離那兩把椅子還有一個臺階的時候,停了下來。如果,他離那兩把椅子還有兩三個臺階的距離,縱身一跳,或許還能撲過去,但是,離那兩把椅子還有一個臺階這麼近的距離,反而就使不上勁了,就撲不過去了。
他這一停,楊曉麗倒醒悟過來了,知道他不會撲過來了,心定下來,就用一種鄙視的目光看着他,她是站在高處的,雙手插着腰,嘴角就流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李向東仰着頭看她,反而顯得膽怯了,不佔優勢了。
他們就這麼對峙着。
終於,楊曉麗一句話也不說,一甩手,像是把他甩掉似地,轉身走開了。李向東的肺都要氣炸了。他大聲地叫:“你回來,你給我回來!”
楊曉麗會回來嗎?她纔不跟他吵呢!有必要跟他吵嗎?吵到後來,他那憋在
心裡的氣還不消了。她就是要讓他的氣憋在心裡,無法泄。
李向東說:“你以爲你攔得住我嗎?就這兩把破椅子攔得住我嗎?我要想上去,打個噴嚏就上去了!”
他說,你不覺得你太天真了嗎?拿兩把椅子竟想要攔住我?我告訴你,我不是不能上去,我是不想上去,別以爲你楊曉麗很了不起,別以爲我李向東就怕你你了,我李向東從沒怕過誰!
他說,你看看你像什麼樣?你像是人家的老婆嗎?你連最起碼的溫柔也沒有,你像是女人嗎?你比男人還男人,你簡直就是一隻母老虎!
他說,你給我出來,你躲什麼躲?你不喜歡聽是不是?你不喜歡聽我也要說,我今天就告訴你,就讓你自己知道,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根本就不配當人家的老婆,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好女人!
李向東儘管在那裡破口大罵,楊曉麗纔不管呢!她只顧自己忙,她進衛生間裡忙着放水,忙着拿換洗衣服,
然後,把自己關在衛生間裡泡澡。李向東再怎麼吵,再怎麼鬧她都聽不見了。
表面上看,楊曉麗好像真把自己關在衛生間裡,任由李向東在那裡暴跳如雷。其實,只能說李向東自己傻得太可以。她那麼做是爲什麼?她是在氣他,要把他氣得忍無可忍,就搬開那兩把椅子,就撲進衛生間,那門只是虛掩着的。
如果說,一開始她關上家門,又嚷嚷着不讓他上二樓,還有點耍性子,這會兒卻是有點耍計謀了。她知道,自己肯定不會好言好語遷就他,他又不想低聲下氣承認自己的錯,那麼,就只能激怒他了,激得他不顧一切猛撲上來。剛纔,他就差點撲上來了。
當然,也正是因爲他差點撲上來,她纔想到只能用這個辦法和解。除了這個辦法,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
以前,李向東不也經常用這招嗎?先跟她使蠻勁,先跟她耍一些肢體語言,很強勢地把她折騰慘了,也把自己折騰慘了,才糾纏在一起,躺在牀上厚顏無恥地什麼話都說了。
這一次,楊曉麗就想他很強勢地征服自己,然後,得意忘形地很纏綿地向她認錯。李向東反倒完全誤會了她的意思。她都不理他了,都已經很有些??地進衛生間泡澡了,他還傻乎乎站在樓梯破口大罵,且越罵越心堵,越心堵就越犯傻!
最後,李向東竟就乖乖地回到了一樓,竟就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樓的沙上生悶氣。這時候,他已經不是想着怎麼向楊曉麗認錯,而是想自己應該怎麼接受楊曉麗的認錯了,到了一種什麼樣的程度,自己才能接受她認錯?
他想,自己可以原諒她遷就她,但是,她如果不鄭重其事地向他認錯,他是絕對不能原諒她遷就她的!
他想,真沒見過這樣的女人,沒見過這麼做人家老婆的,丈夫做錯了事,你不原諒不遷就都可以,但總不能關上門不讓他不回家吧?你不讓他回家是什麼意思?還不是要趕他走?這麼狠的念頭都有了,還能原諒她遷就她嗎?自己要是不講原則地原諒她遷就她,以後這日子還怎麼過?
他想,楊曉麗是不能再寵着了,就像老岳母說的那樣,她今天這種性格,就是當初寵的,她那麼對自己,也是自己當初把她給寵的!對她得狠一點,不狠真的不行了,不狠她就對自己狠了!當然,今天還不能對她狠,今天對她狠可能會鬧翻天了。今天只能沉默,不管她怎麼對自己,自己都當沒事似的。
楊曉麗也沒有一直就橫着那兩把椅子攔在樓梯口,泡完澡出來,不見李向東有什麼動靜,她就把那椅子拆了,就裝模作樣地到樓下去看他在幹什麼?她嘴裡卻很生硬地說:“你在家裡幹什麼?睡了覺,牀也不收拾,亂得像狗窩一樣!她說,水也不燒,想喝口水都沒有。
她像是在找水喝,其實,她比李向東還清楚,李向東成天泡茶喝,根本就不燒水,即使燒了水,也不會放在這一樓。這會兒,她穿着睡衣,很有些??地在李向東眼前晃,那睡衣很薄很透明,也沒戴??罩,只穿一條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內褲,且鮮紅鮮紅。
他問:“可以上二樓嗎?”
楊曉麗反問他:“你上去幹什麼?”
他說:“我想把茶具搬下來!”
楊曉麗說:“不行!”
她還不知道他的餿主意嗎?這完全是藉口,他要上去了,還會下來?她不是不想讓他上去,她是不能讓他那麼輕易就上去了。
他卻說:“那勞煩你把茶具拿下來。”
楊曉麗說:“你認爲,我會拿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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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東就不說話了,臉上寫着,今晚不喝茶也不再求她的意思。
楊曉麗開始還以爲李向東屈服了呢,找拿茶具的藉口向她說幾句軟話,如今見他那副無所謂的樣子,才知道自己想錯了,屬自作多情了。她“咚咚”幾步回到二樓,乓乓乒乓地收拾他那些茶具,還故意打碎了兩個杯子,想你李向東總心痛了吧,總會上來了吧?那知,他
還是無動於衷。最後,她不得不很粗魯地把他那副茶具很粗魯地甩在他前面的茶几上,說:“喝吧,喝吧,喝死你!”
李向東有了茶具,泡茶喝茶,幾乎就把楊曉麗給忘了。臨上牀睡覺前,她又下了一次樓,她把他換洗的衣服甩到他身上,大聲說,你別趁我睡了跑到二樓去呀!
李向東說:“你放心睡吧!我絕對不會上二樓!”
楊曉麗說:“這樣最好,我正希望你說這句話呢!”
她一邊往樓上走,心裡卻在罵,李向東,你這什麼意思?你以爲我會向你認錯不成?你以爲我回家了,就會向你認錯?你這也太癡心妄想了!你以爲我真想回來嗎?如果,不是不想讓老媽子擔心,我一早就回江邊市了!
她又罵,我跟了你李向東,算是倒八輩子黴了,放着市縣輕鬆的日子不過,跑到江邊市去,跑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在那邊,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成天就住辦公室。在那邊,誰都可以
欺負我,一個小小的城區宣傳委員也可以欺負我。
她再罵,你李向東一點同情心也沒有,還跟着別人湊熱鬧,欺負我不說,竟還想要我向你認錯,你真不是個男人,你本來就是不人,你這個禽獸不如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