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上岸,楊曉麗就責怪道,你們玩得連時間都忘了,如果,我不過來,你們可能還不會回來。李向東說,這不是玩得開心嗎?楊曉麗說,我真不知道,你們兩個人在這裡怎麼能玩得那麼開心。李向東說,你當然不懂了。
陳小雨只是打了個招呼,就忙着往停車的方向跑。
雖然,陳小雨心裡也承認楊曉麗是一個漂亮的女人,但覺得她臉上太多威嚴,漂亮得不可愛。或許,楊曉麗認爲陳小雨與李向東關係特殊,便從不在他面前掩飾自己對李向東的態度,看着李向東不順眼,就會板着面孔,就會說些硬綁綁的話。因此,陳小雨總有點怕她。
李向東問:“你跑什麼?”
陳小雨說:“有楊市長陪你,我也沒什麼事了,想回一趟臨市。”
李向東說:“一天不見就不行了?”
陳小雨嘴硬不承認,說:“我不是要去見她,我是有別的事。”
李向東心裡笑笑,想陳小雨晚上呆在這裡也悶,就說,路上小心點,車別開得太快。這麼說了,想起了什麼,又問,我叫你辦的事你辦了沒有?陳小雨回過頭來問,你叫我辦什麼事了?李向東說,向那女孩子求婚的事!陳小雨便支支吾吾起來。
李向東說:“不好意思開口是不是?明天我就叫人去辦你的調動,看你還磨到什麼時候。”
陳小雨說:“再過一段好不好?”
李向東說:“你在那邊沒人管,你又不看書看報,很快就會脫節的。”
陳小雨說:“我以後注意就是了。每天抽半天時間看書看報。”
李向東說:“看愛情小說愛情詩歌呀!”
陳小雨只得說實話了,說:“我認識她纔多久呀?才一個多月,你叫我怎麼開得了口?”
李向東說:“那就先調過來再說吧!你們一分開了,她就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了。”
陳小雨離開後,楊曉麗問,你要調他來當你的秘書?李向東說,本來有這個打算,現在,覺得他還嫩了點,當市委書記的秘書,沒有一定的基層經驗,總覺得不踏實。楊曉麗說,那你準備調他過來幹什麼?李向東說,再說吧,調過來再考慮。楊曉麗把從沙灘上撿起李向東的浴巾甩了過去。
她問:“你們這一整天的,都說了些什麼?”
李向東說:“除了工作上的事,什麼都說了。”
楊曉麗問:“是不是也說我了?”
李向東搖搖頭,說:“好像沒說。”
楊曉麗說:“你算了吧,別以爲我不知道。我發現,你好像覺得自己很光榮的!”
李向東愣了一下,問,什麼光榮,我怎麼覺得自己光榮了?楊曉麗說,你不是見了誰都向人家展示你那兩枚印章。李向東這才明白她的意思,說,我只跟黃和陳小雨說過。他們和我的關係都不一般。不過,沒說你的壞話,我只說自己活該,說自己的壞話。楊曉麗說,你說自己活該,不就說我欺負你嗎?李向東說,你沒欺負我嗎?其實,你一直都在欺負我。他忙嘻皮笑臉地說,是我願意的,願意讓你欺負的。李向東看了她一眼,她正也看着他。
她說:“你知道,你這麼嘻皮笑臉有多噁心嗎?總讓我覺得你是一隻大色狼。”
李向東想說,我本來就是隻大色狼。且還想撲上去。但是,他不敢說,不敢動,擔心這麼說了,她會想到綺紅,想到小姨子,真就把他當大色狼了。
楊曉麗說:“我們回去吧!天快黑了。”
天色雖然已朦朧,但落日的繽紛卻顯得多彩了。李向東想起了陳小雨說的那個亞當和夏娃的浪漫,便也覺得真有幾分那種感覺。他說,我們走走吧!他攬着楊曉麗的腰。那腰細得有時候,李向東也覺得驚歎,常常想,擁有如此碩大的臀的女人,怎麼竟有這麼細的腰,此時,手放在上面,似乎就卡在那了,也不用擔心會滑下去。
楊曉麗說,你的游泳褲是溼的。她擔心他的游泳褲弄溼了她的裙子。她一下班就趕過來了,穿的是那種呆板的職業套裝,然而,李向東還是有升騰起了某種衝動。他笑了起來,想到了反駁陳小雨的那番至理名言。楊曉麗問,你笑什麼?他就告訴他爲什麼笑。
楊曉麗瞪了他一眼,說:“你們在一起,說的就是這些呀!”
李向東說:“我到不覺得什麼。有時候,議論一些不着邊際的話題,反而會讓自己輕鬆許多。”
他說,能跟我談這種話題的人,似乎就只有陳小雨了。
他說,以前,小劉也不會跟我談這些。
楊曉麗說:“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其實,這段時間,你一件正經事也沒幹。”
她說,你也應該鬧夠了,玩夠了,也應該乾點正經事了。
她說,我不反對你這麼放輕自己,成天把神經繃得緊緊的不行,但是,也不能這麼散散漫漫不做事吧!
李向東說:“我不是在等時間嗎?”
楊曉麗問:“我一直都認爲,你太多餘,事情根本不會像你想像的那樣,鍾市長不會像你想像的那個樣。”
李向東說:“我發現,我們在一起,有一個很特別的地方。”
他說,生活上的事,你對我總有很多要求,總是要我這樣那樣,總要我隨你的意,說幾句俏皮話,也說我不正經,嘻皮笑臉一下,又說我是大色狼,總是千萬百計要改造我,把我改造成一個上班板着面孔,下班也一本正經的人。
他說,在工作中,你卻從來不干涉我,即使,我們看法不一樣,意見不統一,你也不會刻意地要我改變自己的觀點,認同你的觀點。
他說,我們吵鬧都是生活上的事,從來就不會因爲工作爭吵。生活上要改變我,我不會太在乎,但是,工作上要改變我,我可能會很在乎。
楊曉麗說:“我怎麼敢在工作上對你指手劃腳呀?你不是市委書記嗎?我只是一個副市長,我當然要聽你的了,所以,在工作上受了氣,我就只能在生活上報復你。”
李向東說:“工作上我讓你受氣了嗎?你不是一樣採取了無數次報復行動?”
楊曉麗問:“你這是向我申述呢,還是向我抗議?”
李向東說:“只是發發牢騷!”
楊曉麗笑了起來,就握住他摟她腰的手。她說:“你這人,有時候很會討人開心,雖然不是嘴很甜的那種,但是,聽了很開心。所以,怎麼氣你也好,都氣不久。”
李向東說:“說一件讓你生氣的事好不好?這事早就想跟你說了,但一直沒有說。明天不是要幹正事嗎?我想,還是跟你說說好。”
楊曉麗停了下來,看着他。
他問:“你想離開市(縣)嗎?到其他地方工作?”
她問:“爲什麼?我不是幹得好好的嗎?”
李向東說:“不是這個原因。如果,我們結婚,我們是不能在一個班子裡的,組織上會把你調到其他地方去。當然,未必會調很遠。”
他說,當然,我不想你調走,至少,我們能天天見面,我可以在各方面照顧你,至少,我可以不讓你參加太多應酬,不用喝那麼多酒。其實,女人喝酒是最傷身體的。在官場,大家卻都想讓女人喝酒。
楊曉麗問:“你不想和我結婚?”
李向東說:“我是不想你調走。”
楊曉麗很近地貼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問:“你說的是真話?”
李向東說:“你這還不相信我?”
楊曉麗說:“我不是不想相信你,但是,你以前做的事讓我不敢相信。哪一天,你又可以找到一個什麼理由,不要我,就可以去找別人了。你這個人太花心,你讓我一點安全感也沒有。”
她說,我們一直這麼相處,算什麼?情人關係?同居關係?
她說,我可以不當副市長,我可是去政協,去人大。反正那些部門也不重要。
李向東說:“我的觀點已經說了,你怎麼選擇就是你的事了。”
楊曉麗推了他一把,還不解恨,見他搖晃着往後退,又推了他一把,他就一屁股坐在沙灘上。她站在那裡叫:“這不關你的事嗎?一點不關你的事嗎?”
李向東站了起來,說:“你如果覺得結婚更重要,那就聽你的。”
楊曉麗說:“兩樣都重要,結婚也重要,當副市長也重要。調走就調走,又不會調很遠,不能天天見就不能天天見。我還不想天天見你呢!”
她說,李向東,你還說我欺負,其實,一直都是你欺負我。我幹得好好的,跟你在一起,你就要趕我走,就要叫我去適應新環境。
她說,我能不報復你嗎?我不報復你,我心裡這氣下得了嗎?
李向東抱住她,說:“好了,好了。你聽你的,你要結婚就結婚。”
這麼說了,李向東就“咚”一聲,跪了下去,抱住她雙腿說,現在,我就向你求婚,嫁給我好不好?楊市長,你嫁給我好不好?
楊曉麗說:“我不同意,我不答應。你不是認真的,一點誠意也沒有!”
李向東說:“我是很有誠意的,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他仰頭看着她,眼裡折射出虔誠的祈求,她就彎腰抱着他,說,我會不答應嗎?我還能不答應嗎?
楊曉麗竟哭起來,不知是幸福的淚,還是委屈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