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說,所以,你們就沒有同意打假球,那個應該幫助你們的政府部門一氣之下,就刁難你們,本是需要他們幫你們爭取的項目就擱置了?朱老闆又是“嘿嘿”地笑。他說,這隻能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能根本沒有的事,只是我們胡亂猜的。
李向東說:“打假球的現象總存在吧?”
朱老闆說:“也說不好。沒憑沒據的也說不清楚。”
李向東笑了,說:“說了那麼一大堆,不都等於廢話嗎?你們到底想要我幹什麼?是幫你們的集團企業?還是希望我打假?”
朱老闆說:“如果,我說又要你幫我們,又要你打假,你會不會覺得前言不搭後語?”
李向東說:“都是沒根沒據的東西?”
朱老闆說:“也不能完全這麼說。兩年前,曾有人指證確有打假球的現象,但指證的人卻被關進了監獄。”
李向東愣了一下,說:“那是冤假錯案?”
朱老闆說:“也不能這麼說。”
他說,站出來指證的人是一名裁判,他公開指證,在那一年聯賽中,自己收受了某某政府部門的幾次賄賂,參與制造了幾場假球。結果,他沒有因爲敢於挺身而出,得到必要的寬大,相反,卻因爲證據確鑿,被判了刑。
他說,那裁減指證的就是我們認爲刁難我們的那個政府部門。
朱老闆說:“事情還是從頭說起吧!”
他說,那個政府部門有人找到我們,要求我們企業的球隊在比賽中,讓他們以三比零的比分贏我們。我們沒有答應,結果,我們上報需要支持的項目請求也遭到了拒絕。當然,拒絕的理由很多,也堂而皇之,甚至於無可挑剔。
他說,因爲這個事,我們找到了當時分管民營企業的副市長馮玉如。他是一個很正義的人,對打假球也早有所聞,且深痛惡絕。或許,早也想割掉這塊惡瘤,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
他說,生我們不妥協打假球的事件後,他就抓住這個機會,要揭開打假球的黑幕。後來,瞭解到剛纔說的那個裁判曾參與多起打假球,便勸說他站出來揭事實真相。結果,那裁判被判了刑,不久,馮副市長也遭到了同樣的命運,從副市長的位置上下來,被雪藏調到去人大當副主任。
朱老闆說:“那馮副市長原想查出點什麼殺一儆百,卻沒想到,自己被人家殺一儆百了。從此以後,誰也不敢再談什麼打假了。從此以後,打假球也更加肆無忌憚。”
李向東心裡卻犯嘀咕,想問題真有那麼嚴重嗎?一個副市長要查的事,且似乎也查出點眉目了,竟然就被人反戈一擊,一下子從副市長的位置上拉下來了。這背後是什麼人?這背後的勢力有多大?僅僅是市長的勢力還不夠吧?
他想,要麼就是朱老闆隱瞞了什麼?要麼就是前任書記也不想打假球事件敗露。這兩種可能都存在,朱老闆的用意是什麼?他不清楚,但前任書記的用意卻是可以理解的。
朱老闆說:“如果,你不是來東江市當書記,我還不敢向你提這事,不敢要你幫這個忙。”
李向東笑了笑,說:“你是說,只有當書記一把手,纔有可能爲這個冤假錯案平反。”
朱老闆點點頭說:“是這意思。”
李向東說:“你知道嗎?你給我出了一個難題。我腳跟還沒站穩,你就要我處理這麼大的事。”
朱老闆笑着說:“其實,正因爲你腳跟沒站穩,你纔有可能處理這件事。”
他說,爲什麼以前沒能處理呢?
他說,我並不認爲前任書記或市長與假球事件有什麼關聯,並不認爲他們從中得到了什麼利益。我只是認爲,他們無法接受在他們任職期間,曾經讓他們引以爲榮的羣衆文體生活,卻隱藏着這麼齷齪的東西,說什麼他們也不會讓人揭開這個黑幕。
他說,你就不一樣了,這都是前任乾的事,你揭開它,不僅不會影響你,相反地,這反而會成爲你的一大政績,或者說,有可能會成爲你到東江市後燒的第一把火,非常得人心的一把火。
李向東笑了起來,說:“看來朱老闆是要教我怎麼當東江市的書記啊!”
朱老闆說:“那裡,那裡,我怎麼敢有這種想法。”
他說,請你相信我,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是清楚的。我希望我們的企業集團能在一種完全公平公正的環境中求生存謀展。
他說,請你相信,我與那個馮玉如沒有任何關係,包括我們集團企業的每一位董事。我們對他深感歉疚,他一心一意幫我們企業辦事,卻落了這麼個下場,因此,希望李。
李向東看了看光老闆。
光老闆連忙點頭,說:“朱老闆說的都是實話,我們與那馮玉如一點關係也沒有,只是他當副市長的時候,分管民營企業這一塊,大家才彼此認識,僅此而已。因此,我認爲,他也是一個像李書記一樣,願意幫企業辦事的好官。這樣的好官遭受這樣的不公正是非常令人惋惜的。”
李向東淡淡一笑,說:“兩位老闆該說的話似乎也說完了。”
朱老闆和光老闆都點了點頭。
李向東便說:“但這酒還剩不少。是不是也把酒喝了?”
朱老闆說:“當然,當然。”
光老闆卻有些心急,問:“李書記的意思是……”
李向東說:“你們的話我都記在心裡了。”
朱老闆便責怪光老闆,說:“李書記不可能只是聽我們的一面之詞,他還要通過多方面調查才能證實我們說的是不是真話?”
李向東笑了,說:“我相信,你們說的是真話,但只能說是,從你們的角度去分析的真話。”
朱老闆愣了一下。
李向東又說:“每一個人都會從自己的角度分析問題,比如,當年,你去臨市養豬搞壟斷,就是從你的角度去考慮,當然,我也必須從我的角度去考慮,是不是給你壟斷?怎麼壟斷?如何才能讓你既賺錢,我又得到更大的效益。”
他說,我們喝酒。你們該說的都說了,我應該聽的也聽了,現在就剩喝酒了。他舉起杯,跟朱老闆和光老闆碰杯。三人都喝了,光老闆想倒酒,卻被李向東搶先拿了酒壺。
光老闆便說:“我來吧!我來倒吧!”
李向東說:“這杯一定要我倒。我要好好感謝你們對我的信任。”
他說,如果,你們不信任我,今天,就不會跟我談這麼重要的事。今天,我也不會知道東江市有這麼一種狀況。
他說,如果,我只是到各部門單位去調研瞭解情況,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向我反映這些內幕。
彼此客氣了一番,李向東想起了什麼,問,你們有那位馮玉如的手機嗎?朱老闆搖了搖頭,說,很少跟他聯繫。如果,李書記想要,我可以讓熟人幫找找。李向東笑着說,你不會懷疑我在試探你吧?不爲擔心你馬上就告訴我他的電話,懷疑你們關係密切吧?朱老闆“哈哈”笑起來,說,李書記想多了,的確是沒有他的電話。李向東便說,你找人問一問。他說,不要提是我想要。
朱老闆說:“當然,當然。”
其實,李向東不一定需要通過朱老闆索取馮玉如的電話,只是,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要找馮玉如。這可是個敏感的人物,牽扯到人一個敏感的事件。他用讓人知道,他剛到東江市報到就急着找馮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