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對錶妹來說,吃得很壓抑。本來,她就不習慣和陌生人一起吃飯,而且,還是鄉下人。那個在廚房裡炒菜的人,聽小郝記者說,他曾在大排檔當過廚師,那年,回大山村,村長看中了他的手藝,給了他一個副村長的職務,其實呢,就是專門爲他們吃吃喝喝炒幾個小菜。他一出來,表妹心裡就不舒服了,廚房裡熱不假,但你也不應該光着膀子啊?還在肩上搭了一條黑不溜秋的毛巾,可想而知,他一邊炒菜,一邊出汗,就一邊拿那毛巾擦身上的汗。他拿了毛巾的手再一把把把菜抓進鍋裡,想想就反胄。還有那個端菜的,一口煙屎牙,一張嘴,髒兮兮的,他那筷子夾過的地方,表妹就再也不敢下筷了。
因此,表妹早早放了碗,見其他人還沒吃飽的意思,特別那三個鄉下人,杯裡的酒還沒喝到一半,她就走出了房間。
這是一個很晴朗的夜晚,天上的星星很亮,風很清爽。表妹的心情感覺輕鬆了許多,一個人也無聊,就打電話給表姐,問她還好吧?問她在幹什麼?她說,自己在大山裡,感受大自然的清新空氣。楊曉麗問,怎麼跑到大山裡了?李向東帶你去的嗎?她說,他那是在工作,你跟他往山裡跑幹什麼?
表妹說:“我沒跟李向東在一起,是跟青山市認識的一個朋友來的。”
楊曉麗問:“男的女的?”
表妹有點不高興的樣子,問:“你什麼意思?”
楊曉麗笑着說:“如果是男的,那不就可以發生點什麼事了嗎?我不就有表妹夫了嗎?”
表妹說:“親愛的表姐,我讓你失望了,我那朋友是女的。”
楊曉麗說:“你別生氣,我也是好心啊!”
表妹說:“好心有什麼用?緣分沒到,你再好心也是假心假意。”
楊曉麗問:“你那朋友可靠嗎?”
表妹說:“什麼可靠不可靠?”
楊曉麗說:“你沒聽說,有的人就是因爲太相信朋友,結果,被人家拐進山區賣給山裡人當老婆?”
表妹問:“你怎麼竟想這種事?”
楊曉麗說:“我是擔心你。你有沒告訴李向東?他知道你進山裡了嗎?”
表妹說:“他不知道。我沒告訴他。”
楊曉麗說:“你怎麼不告訴他?你們幾個人?不會就兩個女的吧?”
表妹說:“你放心好了,我們都轉了一天了。現在,在一條村裡吃晚飯,吃了晚飯就回去。”
楊曉麗說:“以後,你可不要瞎跑,青山市的山不同市縣的山,那裡纔是真正的山,在山裡迷了路怎麼辦?以後,你去哪,要告訴你表姐夫,他允許你,準你去,你才能去。”
表妹心裡想,我告訴他幹什麼?我才懶得招惹他呢?沒什麼事還好,有什麼事,他還不怨我,還不又會想他倒黴是因爲我克他?她想,過幾天,別墅裝修好了,還是早點回市縣,以後再別到青山市來了,不管表姐再有什麼理由,也決不來了。
這麼想,她突然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想其實,青山市這地方還是挺不錯的,環境好空氣好,人也好。小郝記者不就很好嗎?她說,她想看青山市的山山水水,她就帶她來了,她說,她想吃青山市的風味小吃,她就帶她四處找。在青山市遇到的人,對她都很好,包括那個岑秘書長夫婦倆,雖然,岑秘書長雙眼看人有點像看賊,但知道他就是那麼個習慣,也沒什麼了。
她想,在青山市,對她最不好的就是李向東。以前,在市縣,她是非常敬重他的,從當小軍的老師到當她的表姨子,他對她也很尊重,但發生那件事後,他們之間就彷彿成了冤家對頭,從此,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也不像以前那麼高大了,原來,他也像普通人一樣,甚至還不如普通人,竟也那麼迷信白虎克星的鬼話。雖然,她也迷信,但她覺得,她迷信可以,他卻不應該相信。而且,而且,還躲在浴室裡幹那種事,一點也不考慮她的感覺就偷偷地意*她。她想,如果,我把這事告訴表姐,你李向東死定了,你李向東又會說我是你的白虎克星吧?
有人拍了一下表妹的肩,嚇得她跳了起來,回頭見是小郝記者,便說,你這會嚇死人的!小郝記者說,你心裡有鬼,纔會嚇成這樣。表妹說,我心裡有什麼鬼?我心裡坦蕩蕩。小郝記者說,真的就坦坦蕩蕩?真的就一點感覺沒有?表妹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小郝記者說,你是裝不明白,我都看出來了,你會一點察覺不到?她說,同學外商對你有那個意思。
表妹搖頭說:“不可能。”
小郝記者問:“什麼不可能?是他不可能有那意思,還是你對他不可能?”
表妹說:“兩樣都不可能。”
小郝記者說:“他不是想要你去他的公司嗎?不是說要高薪聘請你嗎?你以爲,他只是看中你的英文水平?他還看中了你這個人,看中了你的漂亮。”
表妹問:“你認爲,我是那樣的女孩子嗎?我會去做他的小蜜嗎?”
小郝記者問:“你一點不考慮?”
表妹說:“根本不考慮。”
小郝記者又問:“那你在這想什麼?”
表妹說:“想你的事啊!”
她說,我剛跟我表姐通了電話,她問我跑到大山裡來,有沒告訴我表姐夫?所以,我就想到了你怎麼總對我表姐夫那麼多意見,他乾的每一件事,你好像看着都不順眼。剛纔,他一個電話,你又氣成那樣了。
小郝記者說:“你不知道有多氣人!”
她說,同學外商就是來寬縣投資旅遊的。他的投資包括野人國、瀑布、山莊。就是我們今天看的這幾個地方。你想想,如果,把這些地方都開發成旅遊景點,寬縣會是什麼樣的一個局面?
她說,你表姐夫卻不那麼想,他引來了你們市縣的老闆,要投資野人國這個項目,僅僅是野人國這個項目。全面開發寬縣的旅遊業就有可以毀在他這個決定上。
表妹說:“怎麼就毀在他這個決定上呢?不是還有瀑布和山莊嗎?同學外商不是還可以投資這兩個項目嗎?”
小郝記者說:“你不懂,我跟你說不清。”
表妹笑了笑說:“其實,我也不想懂。”
她說,他做的很多事,我們未必都懂。我不懂,你可能也不懂。
小郝記者說:“你算了,你不懂就不懂,別把我也拉進去。”
表妹說:“你看看你,又發火了。”
她想說,其實,那個黃老闆並不是什麼投資商,也不可能搞什麼野人國項目,那只是一個**陣,迷惑那個同學外商的。然而,她沒有說,她開始有點明白,當初,李向東爲什麼特別提醒她,不要把黃和陳小雨的真實身份告訴小郝記者了。
如果,她知道,肯定會告訴同學外商,那李向東的**陣就不起作用了。
表妹說:“你這人,太有正義感,看到什麼不順眼就會跳起來,就一定要跟人家辯個青紅皁白。吃飯的時候,如果不是同學外商制止你,你可能又會跟那村長吵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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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郝記者說:“如果,你知道了他的事,你也會像我一樣。”
表妹說:“我怎麼會像你一樣呢?我沒你那麼多的正義感。如果,他給我守夜,那麼關心我,說什麼,我也不會像你那麼對她。”
小郝記者不服氣,說:“那是一回事,守夜是一回事,他在村裡乾的事是另一回事。你如果知道事情真像,我就不信你一點正義感也沒有。”
表妹說:“你別說,我不想聽。我不想像你那麼憂國憂民,知道太多的事。”
她捂着耳朵不想聽,小郝記者卻偏要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