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郝記者和表妹想的並不是一回事,說,不行,我都跟老闆說好了,人家那麼忙,還那麼熱心陪我們進山裡,你不能說變就變!表妹說,好了,好了。我聽你的,可以了吧?小郝記者便笑了,說,你怎麼轉得那麼快?怎麼一會說不去,一會又同意去了?表妹說,你煩不煩啊?不去你也說,同意去了,你還說。
小郝記者便對同學外商說:“我們還按原計劃行動。”
同學外商說:“我聽你小郝記者安排。”
他說,在寬縣,在青山市,只有你小郝記者能理解我幫過我,所以,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也一定會盡力幫你。話雖這麼說,但他知道,小郝記者不會白要他帶她們往山裡鑽。每一次,小郝記者到他這來,總會有新的感受和體會,總會寫那麼一兩篇宣傳他的文章。
這一次,他陪她們的興趣更濃了,小郝記者竟還帶來了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暫不說會不會發生點什麼風流韻事,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在身邊,一起遊山玩水,這本身就夠寫意的了。
在餐廳的另一個房間裡,李向東他們也在商量明天的行動。黃對女副縣長說,明天,你能不能帶我們去一趟同學外商的總部?他說,你不是說他那有一個寬縣旅遊規劃的大模型嗎?他說,最好不要驚動同學外商,最好是他不在家的時候去。
女副縣長說:“即使,他不在家,他那些手下也會告訴他的。你們不是還不想讓他知道,你們來寬縣嗎?”
黃“嘿嘿”笑着說:“他知道我們來寬縣也沒關係,只要不讓他不知道我們是來寬縣投資的就行。”
他說,你別那麼老實,可以說,我們是其他縣的同志,來寬縣參觀學習的。
這會兒,女副縣長已經有些不願意黃來寬縣投資野人國這個項目了。如果,黃把野人國搶走,同學外商還會在寬縣投資搞旅遊嗎?野人國可是他整個投資的精華。沒有了精華,還怎麼打造寬縣的旅遊?
她覺得,李向東這麼做,把黃引來,有點太不明智,你想要政績可以理解,但你不能因小失大啊!黃雖然可以投資野人國,但從他剛纔說的話裡可以斷定,他並沒有更大的實力,不可能像同學外商那樣投資所有的項目。
黃繼續說:“我們借參觀的名義,詳細瞭解他們投資野人國的整個構想,包括都有些什麼內容,要投入多少資金,如何循序漸進,分幾期投入,甚至於怎麼向外宣傳推介等等。”
陳小雨笑着說:“說不定,我們可以原原本本地照搬他們的構思。”
黃說:“照搬就太沒水平了,我們完全可以在他的基礎上,加以完善。”
他說,完善有兩種,一種我們完全超過他,一種是在我們資金允許的情況下,只吸取他最精彩的部分。
女副縣長看着黃和陳小雨一臉的得意,心裡很不舒服,想這兩個傢伙,簡直就像小偷,正在想方設法偷取別人的東西。她想,同學外商對寬縣的整個旅遊構思是否屬知識產權呢?是否能夠得到知識產權的保護呢?她想,自己應該怎麼看待這件事?難道真要把他們帶去同學外商的總部?真要讓他們一目瞭然同學外商的構思,並盜爲己有?她想,剛纔自己還誇李向東夠爽快,夠開誠佈公呢?看來這個事,一定要慎重!
此時,她還清楚這都是李向東的主意,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不可能反對李向東的決定。在公,他是上級,在私,他待她不薄。她那慎重的意思是,她應該向李向東闡述自己的觀點,一是黃投資搞野人國這個項目,會不會因小失大,撿了芝麻卻丟了同學外商這個大西瓜?一是黃他們這麼幾乎完整地剽竊同學外商的構思,合不合情理?
她對黃說:“明天再說吧!明天,也不知同學外商在不在家?如果,不在家再決定去不去吧!”
她問李向東:“你今晚就趕回青山市嗎?”
李向東說:“吃了晚飯就走。”
她問:“不能住下來嗎?”
李向東笑着說:“沒這必要了,家裡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他說,把他們交給你,我沒什麼不放心的。”
他卻又像是不放心地叮囑道,你儘量配合他們,就像對待每一個來寬縣的投資商一樣。
女副縣長本是希望李向東留下來,能有時間好好跟他談談自己的看法,李向東執意要走,她就又猶豫了。她問自己,是不是應該把自己的看法告訴李向東?李向東聽了自己的觀點會不會不高興?她當然不希望李向東不高興。但李向東能高興嗎?有哪個領導喜歡手下提出反對自己的意見?他把人都帶到寬縣來了,且下了那麼大的決心要把這項目交給黃,這種時候,還提反對意見,這不是要招惹他嗎?不是想把自己擺到他的對立面嗎?
她想,導致今天的結果,只能怪同學外商,誰叫你總扮深沉,總不願主動與政府聯繫?好像這世界上,除了你就沒人來寬縣投資了。李常務市長是那種普通的領導嗎?你不給人家信心,人家就可以找人來搶你的項目。把你的項目搶走了,你還矇在鼓裡呢!
這麼在心裡責怪了同學外商一番,倒覺得好受一點了,想說到底,她也不能讓李向東不高興。寬縣是讓同學外商全面投資,還是隻讓黃單項投資,與她又有多大幹系?李向東如果不高興,如果因此改變對她的態度,對她來說,纔是大事!
飯局散了,把李向東送走了,女副縣長回到自己辦公室,心裡還很不是滋味,想同學外商辛辛苦苦這半年,可能就要竹籃打水,想寬縣一個好好的旅遊大開發,可能就只能搞野人國這麼一個項目了。
她很爲同學外商不甘,很爲寬縣不甘。
她想,是不是應該要向劉書記?是不是可以通過劉書記把自己的意見反映上去?如果,劉書記把意見反映上去,或許,能避免李向東對她有看法。
她撥通了劉書記的電話。劉書記問,還在辦公室啊!女副縣長笑了笑,自從丈夫進去後,她就一直住在辦公室。她再不想回那個家,再不想回憶過去那些事。
她說:“李常務市長回青山市了。”
劉書記問:“他那兩個朋友還在寬縣嗎?”
她說:“是的。”
劉書記說:“你好好配合他們。畢竟是李常務市長的客人嘛!”
她說:“都已經安排好了。明天,帶他們去幾個地方走走,讓他們瞭解我們寬縣對投資商都有哪些優惠政策。”
劉書記說:“是應該讓他們瞭解瞭解寬縣。李常務市長引來的人嘛,總有幾分把握,總比那同學外商可信!”
女副縣長想要說的話便卡在嗓子眼裡了。她想,劉書記不可能不知道黃來寬縣的目的,可能也像李向東那樣支持黃搞野人國這個項目。要知道,劉書記一直都不看好同學外商,一直都懷疑他隱藏着某種欺詐行爲。
她想,如果,她把自己的觀點告訴他,他會比李向東更不高興。
有那麼一陣,她真想打電話給同學外商,把黃要來寬縣投資野人國的事告訴他。至於他怎麼處理,就由他自己考慮了。有一次,她拿起了電話,卻又放下了。她想,自己即便斗膽向李向東反映意見,招惹李向東不高興,也不能幹這種泄密報風通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