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子沒想到李向東一五一十把什麼都告訴了大書記。 大書記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枝子幾乎崩潰了。她可以跟李向東大吵大鬧,可以罵他流氓無賴,可以罵他不是人,不像個男人,進而激怒他採用最兇狠的方式報復她。然而,跟大書記對話,她卻大氣不敢出。
他說,李向東已經把你們的事告訴我了。以前的事,我不想提,似乎也沒必要提了。李向東已經向省委、向地級市委交代清楚了。我們允許一個人犯錯,只要他的錯還沒造成大的影響,只要他能認識到自己的錯,這樣的同志,還是好同志。李向東同志應該是一個已經覺悟了的好同志。
他說,你枝子也是一個好姑娘,是一個很招人喜歡的好姑娘,不過,我還希望你不要太任性,希望你分辨得清什麼是好,什麼是壞?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不能做?李向東是有婦之夫,你跟他在一起有什麼好呢?第三者插足不說,你能跟他長久嗎?你能得到幸福嗎?你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副省長考慮嘛。他的女兒跟一個有婦之夫有染,這是一件多讓他擡不起頭的事?
他說,你枝子是一個聰明能幹的女孩子,年紀輕輕的就開公司賺大錢,這讓很多人羨慕。聽說,你要來青山市開公司做生意,我非常高興,非常歡迎,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有時候,錢要賺得其所,要賺得陽光。如果,你還想像在市縣那樣,通過某種手段賺那些見不得人的錢,我想,誰也不會高興,誰也不歡迎!
枝子心裡那個氣那個惱在翻江倒海,想你放狗屁,李向東那也算是好同志?李向東這樣的人也叫好同志,這世上就再沒有好同志了!我任性,我不辯是非,我第三者插足?李向東又算什麼?紅杏出?,尋花問柳!她馬上又覺得這兩句成語用得不對,紅杏出?是指女的,那尋花問柳把自己比喻成娼妓了。
她想不出合適的詞來達自己憤恨。
她想,大概就是那意思吧,李向東有婦之夫就對嗎?他佔了便宜就一點責任也沒有?他佔了便宜就不該讓我賺見不得人的錢?我圖什麼?爭取幸福?見你的大頭鬼,我纔沒那麼大的理想,那麼崇高呢!我爭取的是錢是爽!
有錢我心裡高興,跟那男人上牀我感覺爽,就這麼簡單!
然而,她嘴裡“嗯嗯噢噢”說不出一句整話。她想,你包庇他我不管,但我絕對不能讓他那麼輕易就把我甩了。他把我枝子當什麼?穿過的衣服?用過的面巾紙?我枝子可沒那麼大的氣量忍聲吞氣跟他好合好散!你跟我玩政治,跟我玩法律,我枝子玩不起,但我枝子可以玩江湖恩怨,我讓他橫屍街頭也不知是誰幹的!
枝子說到做到。她打電話給甄總,那個看似堂堂正正的傢伙還沒進政界時,只是江湖上的小混混,五天一小架,十天一大架,當了董事長總經理,就提攜了一幫曾經跟他在江湖上打打殺殺的沙煲兄弟。
她說:“甄總,我是大姑娘。”
甄總在電話裡陰陰地笑,說:“大姑娘怎麼想到我甄總了?怎麼就打電話給我這種小人物了?”
枝子笑了笑說:“你還記着那晚的事啊!那不是喝了酒嗎?喝了酒說話不靠譜,做
事沒大沒小,你就別往心裡去了。”
她恨得直磨牙,心裡罵道,你這王八蛋,我大姑娘不是到了這個地步,不是有求於你,你給我舔腳指也不配!
她說:“我們約個地方見見吧!”
甄總說:“這都什麼時間了?”
枝子看了一下時間才現已經快夜裡十二點了。她說:“你不是還沒睡嗎?我聽得出來,你還在外面風流??呢!”
甄總說:“大姑娘別誤會,我這是在工作,在接待客戶。”
枝子說:“你現在在哪?我過去找你。”
甄總支支吾吾,像是不想讓枝子過去,說:“你有什麼事就在電話裡說吧!要我甄總幹什麼?你大姑娘一句話,我還有不赴湯蹈火的。”
枝子笑了
笑,說:“也沒那麼嚴重,對你甄總來說,只是小事一樁。”
她說,你覺得,李常務市長這人怎麼樣?他太不給我面子了,我想讓你找幾個人教訓教訓他。
她說,當然,讓他知道點厲害就行了。
甄總嚇了一跳,你大姑娘跟李向東初次見面,有什麼深仇大恨,竟要找人教訓他?最多也就不過是開公司的時候,怠慢了你大姑娘吧?有必要那麼做嗎?人家跟你又不是十分熟,打打官腔這也正常嘛!你大姑娘仗着自己是副省長的女兒,仗着石市長念副省長的舊情,還不把我甄總放在眼裡呢!再說了,這是什麼事?你把我甄總看成黑社會了?我甄總會幹這種下三爛的事?
他說:“這種事,我哪幫得了你啊?是不是李常務市長不給你面子,跟你公事公辦了?你可以找石市長嘛!在青山市,還有什麼事石市長辦不了的?李常務市長也得聽他的。”
枝子問:“你是不幫我了?”
甄總說:“我是沒法幫。”
他心裡想,我不幫你又怎麼樣?不是看在石市長的面子上,我認識你是誰?
枝子又笑着說:“我知道,你心裡還有氣呢,還記恨我呢!”
甄總心裡想,你還有完沒完?你這麼羅哩羅嗦的,我的時間都被你浪費了。這時候,他正在桑拿按摩,按摩小姐正在給他推背,枝子的電話進來了,爲了不想讓枝子聽到他這邊的動靜,他叫那小姐停了手腳。但按摩的時間是按進房計的,按摩小姐沒幹活,也收錢的。錢還不是最主要的,這時間耽誤了,就不能享受全套服務。
他說:“我要招呼我的客戶了,我不能冷落了我的客戶。明天吧!明天再談吧!”
收了線,甄總心裡七上八下,想這大姑娘也太霸道了,想這大姑娘也太不識時務了。你算什麼東西?跟李常務市長比,我得罪你,也不會得罪他,更別說會找人對付他。
這麼想,他心裡跳了一下,想這倒是一個巴結李向東的好機會,如果,自己把這個信息告訴李向東,叫他防着點,他一定會感謝自己。
試想想,李向東孤身一人到青山市,總得找幾個貼身知己吧?有這機會,自己爲什麼不好好利用?雖然,石市長對他甄總也不錯,但多一個領導把他甄總當成自己人有什麼不好?何況,這李向東分管青山市的工業和招商引資,也算是他的頂頭上司,且又是大書記的人。
他甄總兩邊都有人,這海闊天空還不就任飛翔?至少,在企業,誰想對付他,挑他的毛病,說他的風言風語,在政府部門或市委部門,誰想拆他的臺,石市長這邊有石市長幫他說好話,大書記那頭有李向東幫他說好話。
他想,明天去李向東辦公室,把這信息透露給他。
拿定主意,甄總心也安下來了,便感覺,按摩小姐的技術不錯,力度很夠。他想,也不知李常務市長喜不喜歡這些玩意。他想,男人嘛!哪有幾個不喜歡這種事?尤其是這個時候,李向
東的夫人粗身大勢的,他正飢寒交迫,還不如狼似虎?如果,再在這方面下點工夫,這李常務市長不也像石市長那樣聽他擺佈了。
後來,甄總覺得,大姑娘的事,還應該跟石市長說說,石市長是肯定不會讓她幹那種傻事的,因此,大姑娘那邊也好交代。能不得罪人還是不要得罪人,何況是大姑娘這麼霸道的人!
(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