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沒有出過事,那一次追舊債,短頭把人家的孩子綁架了,威脅那人不準報案,人家偏還就報了,當時,短頭就在所長辦公室。所長要他把人放了。他說,我放了人,還追得回債嗎?所長說,這個我不管,但你不放人,我先把你抓起來了。短頭只好放人,但這天,那人鄉下的祖屋卻被一把火燒了。
短頭的嘍羅對那人說:“你等着,還有你哭的時候!”
再有一天,那人的公司被人砸了,派出所的警察來了,問他是不是跟人結了怨?如果跟人結了怨,人家在暗處,我們不可能二十四小時保護你,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保護你。我們是爲人民服務的,你只是大海里的一滴水。第二天,那人的汽車被人砸了,警察也來了,看了看說,這種民事糾紛,我們也無可奈何!那人找到所長。
所長說:“你把人家的錢還了,不就行了。”
那人說:“我欠他的債不假,但他這麼幹是犯法的
,你們警察不能不管。”
所長說:“你怎麼就知道是人家乾的,你那隻眼看見了?”
那人說:“他賣通人乾的。”
所長說:“這個我不是不知道,但有證據嗎?是誰幹的?你能線索嗎?”
那人似乎知道公事公辦解決不了問題,就把一包錢放在所長辦公桌上,說是給警察兄弟們的一點辛苦費。所長手一撥,把那錢掃到地上。那人撿起來,還是陪着笑,又拿出一包,疊着又放在一桌上。
所長便瞪着他說:“我保得了你一時,但保不了你一世。”
那人說:“是的,是的。我會盡快把舊債還了。”
還沒還?所長不知道,但他叫短頭再不要找那人麻煩。
短頭說:“大哥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鬧出人命。”
所長說:“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短頭看着所長,好一陣沒想明白。他這麼幹,得利的不僅僅是他短頭一個人。
所長說:“有人化錢要你辦事,他就不會化錢要人給他辦事?”
短頭一拍腦袋笑起來,說:“明白了,你早說,我不就明白了嗎?我聽大哥的,以後我再不找他麻煩了!”
所長問他什麼意思?他說,你以爲他收買我了?他說,我警告你,以後別太猖狂,還有比我大的人,我保不了你。短頭雖然沒成這筆,但也收了辛苦費,也給所長增添了麻煩,所以,他還要請所長吃飯唱卡桑拿按摩,更沒少了所長要拿的那一份。
短頭知道,錢是大家賺的,沒有所長罩着,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鬥不過公安警察。有了錢,嘿嘿,公安警察比他短頭也好不到哪去
!
這個事件後,短頭悟出一個道理,錢可以黑白兩頭賺。他對所長說,我賺這黑錢,你賺那白錢。黑錢裡有你一份,白錢你賺多少都是你自己的。那時候,所長正缺錢化,要結婚了,化錢的地方多,快過年了,上面的人要打點打點。派出所那點經費,給大家加班補貼也杯水車薪。
但是,他給短頭定了兩條規定,要他管住他那些人,別把事情鬧大,更不能出人命!要他別太大野心,別想把世界的錢都賺了,在他城北派出所管轄區內鬧鬧還可以,跑到別的地頭,他可罩不住。
所長雖然缺錢,雖然能在城北派出所一手遮天,但也知道僅憑自己的力量還不夠,要想兄弟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能不讓他們也得點好處,因此,白道賺來的錢當贊助放在公家的帳上,讓大家覺得,他是一個很爲大家謀利益的好所長。
這世道風平浪靜,誰知道公安警察的作用?只有時不時鬧點事,人家纔想到你公安警察,短頭那夥人就經常在城北派出所的轄區內鬧點
事,比如向那些公司企業收點保護費,也不多,一次一千八百的,你給不給?不給可以,不幾天,你的公司就有麻煩,警察也來了,警察辦案辛苦吧?你總得請吃飯吧?請吃頓飯,一千八百夠嗎?娛樂場可是賺大錢的,過去鬧一鬧,讓他們停業幾天,老闆撥拉一下損失,倒還不如就化幾個錢打打這些鬧事的人。下一次,想想,這些人快來了,請公安警察來把門,把門那幾天,還平靜,這一走,鬧事的人好像踩着腳後跟來了,警察的贊助沒少給,那所謂的保護費也沒少化。
還是有人反映上去了,也有市局的人過來處理過,但市局的人還是要撤的,最後還是交給城北派出所來處理。
城北派出所表面也很焦急,也想迅破案抓住那些傢伙,於是便化裝蹲點了一段時間,果然就抓住幾個鬧事的,鬧事的人只承認是酒後鬧事,死都不認收過保護費,城北派出所咬定他們就是收保護費那幫人,但沒有確鑿證據,又不能不放人,於是,便埋怨,現時的法律太重事實,太重證據,不但要有人證,還要有物證,缺一不可,這說是不冤枉好人,其實,卻讓那些犯罪分子輕易就鑽了空子,更像是保護
犯罪分子了。
理由雖然有點偏,但也不是不成立。方政委便說,你們不要強調客觀,你要自己努力了嗎?以後加強跟蹤!所長說,是的,是的。說了大家就去吃飯喝酒。酒喝了三巡,所長就問方政委不是要買新房了嗎?怎麼也不請大家去賀一賀?方政委說,這不是怕影響不好嗎?所長說,我們城北的賀禮都備好了,你不請,就只好讓你帶回去了。說着,當着教導員、副所長的面,把那賀禮塞進方政委兜裡。
然而,走多夜路總會遇着鬼。這年的春節,就遇上了,而且一下子遇到了兩個。短頭保護費已經好幾年的事了,每一個公司似乎也習慣了,想這些人也得罪不起,想這錢也不多,就當是多派了一個過年紅包。因此,短頭也沒有些忘乎所以,見枝子那公司生意不錯,見枝子又是一個女人,且還是一個省城來的很有些兒韻味的女人,便也不打聽清楚人家的底細,就欺負得過頭了。當所長一個電話打過來,他才慌了,忙向所長賠罪,忙說他確實不知道那女人來頭這麼猛!把錢退了,想也應該沒什麼事吧?
晚上又糾
結一幫人去鬧娛樂城,偏又遇上一個外商臺灣佬。
以前,也不是沒有砸過車,。那車砸得也不算厲害吧?換了別人,也不高興,也報案,但報案的目的多是拿個憑證向保險公司索賠,這個外商臺灣佬卻認死理,卻以爲自己在市縣投資就大過天了,一定要討說法,一定要市委市政府懲治肇事者。
也算是氣數已盡,一夥人都雞飛狗走了,以爲避過風頭就沒事了,那知才三幾天時間,警察就堵住了門。
短頭不想出賣兄弟,不想把所長招出去,但是,那幫嘍羅都一個個軟蛋,警察幾句話,一個個都屁滾尿流了,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讓他們知道所長是保護傘!
公安局長很堅決,所長也扣留起來了,不僅所長,還有教導員、副所長。他用的還是那一招,通知他們來市局開會,三人一進門,便被同是穿警察制服的人堵在門裡了。
隔了幾個小時,方政委才知道這事。當時,所長去市局開會
的路上,還打過電話給他,問他開什麼會?他心裡有一種不祥的感覺,方政委說自己也不知道開什麼會,他就意識到,可能出事了,但他又能怎麼樣呢?他只能寬慰自己,想短頭早就離開市縣了,想以後,說什麼也不能賺那種錢了。當像他一樣穿着制服的警察衝出來堵住門口時,他乖乖地舉起了手。
那時候,他還有一絲兒希望,想方政委總不會見死不救吧?
(明天四更,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