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風騷的女人來找到方政委,乞求他原諒她,乞求他不要把這事說出去。 她說,她並不喜歡公安局長,她跟他在一起,只是想利用他。因爲,只有他的簽字,她才能拿到出國簽證。所以,她只能用她的美色,在他不經意的時候,騙到了他的簽字。她說,其實,她喜歡的人是他方政委,但是,如果還可能的話,她現在倒希望和他在一起。
方政委仰頭大笑,說:“還可以嗎?你這種貨色,我還會要你嗎?”
那風騷女人卻慢慢脫下衣服。警察的制服是很莊嚴的,一粒粒釦子解開來,便一點點透出裡面的萬般風情,方政委的眼睛也一點點瞪大,一點點瞪圓,後來那嘴也張大了。當那雪白的身子躺在辦公桌上時,他就不再是人,而是一隻瘋狂的野獸。那風騷的女人不愧是風騷,最後躺在辦公桌上的竟是不人不獸的獵豔者。
她要他駕車送她去深圳,要他目送她過羅湖橋。他說,他累了。他說,不急嘛!他說,他們都這樣了,他還會害她嗎?他還要好好享受她,哪一
天覺得她應該走了,自然會把她送出去。她“絲絲”冷笑,說,別再想好事!別跟我玩陰的,別以爲,過兩天就可以翻臉不認人。她說,我就是今天不走,明天不走,就是等到你覺得自己可以脫身了,我也有你強*奸我的證據。她從他辦公桌的紙巾盒裡抽出幾張紙,擦乾淨流在大腿上的穢水,很整齊地疊好,很規範地裝進收取罪犯物證的塑料袋裡。那會兒,他像被子彈擊中般。他想,或許這一連串規範的動作,還是從他某一次向警察們授課時學會的。
他沒能控制那風騷女人,反被她控制了。他只能送她走,只能控制公安局長。在送那風騷女人離境的路上,他想,或許,這應該是最好的結果,假若不把那風騷女人送走,即使他和她沒有辦公室那一幕,她也會坦白交代他與她未遂的那場通姦。有了這個污點,即便掀翻了公安局長,他也坐不上那個位置。
送走那風騷女人,他接了一個電話。公安局長在電話裡說,可以談談嗎?他反問他,還有什麼可談的。但是,他心裡希望能跟他談一談,他要提出他的條件,他要讓公安局長答應他們各自爲政。
那一刻,他已經想明白了,就算他清白得與那風騷女人一點關係也沒有,他也不可能坐上局長的位置上。在考查誰當這個局長時,他不是清白的嗎?爲什麼就沒讓他這個政委轉任局長?顯然,那是組織意圖。公安局長即使不當那局長,組織上也未必會讓他坐那個位置,或是調一個人來,或是從副局長中提拔,但對他來說,都沒有現任的公安局長繼續擔任好。至少,他已經被他方政委控制了,他不能不聽他方政委的。
他控制了他五年。
這五年裡,他們相安無事,公安局長還是一把手,但不管他方政委的事,他方政委也很清楚,要保持這種狀況,他只能暗中控制,表面上製造一種服從一把手的團結友好。黨政班子不團結,組織上定要進行調整,不是調整他,就是調整公安局長,但大多數要調整的是他這個二把手。
這五年裡,方政委得了許多好處,公安大樓籌建時,公安局長動用了許多關係籌足了資金,他一句話,那工程建設就交給他監管了。交警那一塊罰款多,手頭流動資金充裕,他一句話,就歸他
分管了。城北派出所是他的地頭,只要不出問題,公安局長從不過問。
方政委要派出所那幫人想辦法弄錢,現在什麼人不依靠公安警察?不是說,有困難找警察嗎?警察困難當然就得找人民。這人民主要是那些有錢的企業老闆,像枝子那樣的老闆,像娛樂城的老闆。然而,他沒有想到,下面的人不僅想辦法,還製造辦法,串通惡勢力去企業鬧事。
當然,惡勢力開始還不是惡勢力,只是得到某種許可後,才變本加厲,展壯大成惡勢力。
當方政委現時,已經控制不住局面了。
他不希望出事,他對下面的人說:“治安不能亂,一定要保證這個前提。”
還能保得住嗎?惡勢力只能更猖獗,根本不可能收斂。
公安局長提醒過他:“我不管你的事,但你也不能玩火**,最後,我們都會賠進去。”
公安局長的話貌似兌現了。否則他怎麼會老實向李向東坦白自己五年前的過失?顯然,他開始設法把負責推到他方政委身上,設法利用他與李向東的關係脫身。
方政委對李向東說:“李書記,你誤會了我的初衷。”
他說,當時,我的確沒想過要當公安局長。我在公安部門工作那麼多年,我知道那是一個苦差事,出個什麼案子,上下左右的人都盯着你。不管這案子有多難,上下的人都要你迅破案,什麼叫迅破案?三天還是五天?一個星期破了案,人家也會罵你無能!左右的人已經很盡力了,你還很不符常理地催,一定要求迅破案,左右的人能不埋怨你嗎?能不罵你當了局長就不說人話嗎?
他說,我這人可能沒什麼鬥志,不想受這種氣,只想能當這政委,工資資金也不比局長少,也很滿足了。所以,知道他生那個事時,還真有點擔心事情張揚出去,撤了他那局長,讓我這政委去挑那擔子。我左思右想,覺得這男女之間也不是什麼大事,何況,也告一段落了,想他
也應該汲取教訓,以後不會再犯類似錯誤了,便替他把這事隱瞞了下來。
他說,這麼些年了,我是如何支持他,配合他的這個班長,那是有目無睹的,你可以向班子其他成員瞭解,提意見的時候,我會袒開來說,但他已經做出的決定,我即使保留意見,也會堅決擁護他。比如,前幾年,討論籌建公安大樓的,我是反對的,後來,決定下來了,誰都沒有我積極,不管工作多忙,每天都抽時間去工地看一看,大樓建成了,成了市縣建築的樣板工程之一,不敢說我有一份功勞,但也灑下了許多汗水。比如,加強基層派出所隊伍建設,當時黨委會上分歧很大,我站在他一邊,才頂住了各種阻力。
方政委說:“我不知公安局長是怎麼跟你說的,但我覺得自己問心無愧!”
他說,我能理解他爲什麼提起當年的事。現在城北生了那樣的事,又是我管轄的地頭,追究起責任來,我是逃脫不了干係的,他擔心,一旦要我承擔這個責任,我會把他以前的醜事抖落出來,乾脆就自己先說了。
他說,其實,這也不是什麼事了,都過了那麼多年,你又是一個開明的領導,只能說,是他自己心虛,早想把自己清洗乾淨。
他嘆了一口氣說,到了這種時候,各顧各也很正常。平安無事的時候,大家可以是好搭檔好兄弟,一旦生狀況,就只能自己考慮自己,要想真正做到“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是根本不可能的。
李向東相信公安局長,還是相信方政委?心裡早就有底了,想如今,還不是與方政委亮出結果的時候,想只要穩住他,只要等公安局長那邊把那些小混混一個個抓起來,審訊出個結果,看你方政委還說什麼?
他說,你放心,是白是黑,總會了解清楚的。
他說,公安局長這種行爲,不管是多久以前的事,都要嚴肅處理,不過,在市委還沒做出決定時,我希望,這事暫時還是不要向外說。
他說,城北派出所是你分管的,雖然,這次沒造成太大影響,但
必須以此爲戒,必須加強管理。還是那句話,你要想辦法查出內奸。
方政委離開李向東辦公室時,總覺得這結果有些蹊蹺,就這麼完事了?李向東那麼鄭重其事,豈能怎麼草草收場?
(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