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小事,算不上給你幫忙……”趙鳴武似乎隨意走到門口,朝樓下望了一眼,迴轉身帶上門,聲音壓得更低了,“小老闆,林市長要調走的事情,你聽說了嗎?唉,袁保國這個人,怎麼說呢,太墨守成規了些,而且也過於懷舊了,他好幾次人前人後唸叨着邢懷斌當年的伯樂之恩呢……”
趙鳴武話外之意已經再明顯不過了,他是在告訴沈放,林貴和走了之後,黃州就沒什麼人能指靠的上了,袁保國那還記着新泰的仇呢,就算他不記仇,他做事也缺乏靈活,不可能給你太多支持的,既然是這樣,那什麼人靠得住呢,這還用得着想嗎,當然是他趙鳴武了。
這種話沈放聽得明白,心裡也確實在考慮一旦王淼爭位失敗、林貴和調走,自己就失去了政治上的助力,雖然因爲經濟實體足夠強大以及王淼的原因,袁保國就算翻舊賬也不敢隨便給找自己麻煩,但很多事情辦起來就不會像現在這般順利了。
趙鳴武表現的如此熱忱,無非就是盯上了常務副市長的位置,可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在他前面還有幾個副市長和副書記擋着路呢,除非他上面有人,而且那人又足夠硬,否則想都不要想這種好事。
沈放不會幼稚得輕易就相信如趙鳴武這樣的老油子,可是並不介意跟他結成利益共同體,故而沉吟說道:“趙部長,我是個正當的商人,我沒賺過一分見不得光的錢,市裡面誰在掌權對我來說,其實意義並不大,如果袁市長真像你說得那樣,大不了我不在黃州投資就是了。”
趙鳴武附和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不過小老闆在黃州已經有了很深的根基,就這樣放棄是不是太可惜了些?”
沈放嘆道,“真被逼到那個份上,也是沒法的事,誰又願意放棄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根據地呢。”
趙鳴武見沈放繞着彎子轉自己,覺得再這樣推磨一樣推來推去,就是到了東平也不一定能談出什麼結果來,乾脆放下這張老臉,幾十年都熬過來了,被人騎在頭上拉屎拉尿都忍過來了,還差這一次摘下臉皮來麼?
“我跟小老闆可以說是一見如故,也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趙鳴武回頭瞟了一眼房門,彷彿擔心隔牆有耳般小心翼翼地說,“現在市裡面除了林市長和袁副市長外,其它幾個副市長和副書記都是半吊子的庸人,說句不好聽的,邢懷斌當初之所以能夠大權獨攬、橫行無忌,跟這幫子素餐尸位毫無作爲的窩囊廢不無關係,幸好還有林市長這中流砥柱在,否則黃州的天恐怕永遠也澄清不了。”
沈放微微笑着沒有說話,他知道趙鳴武肯定還會接着說下去,因爲這麼多話都還沒點着題呢。
趙鳴武呼出口濁氣,彷彿被壓迫的平民百姓般感同身受,“林市長如果被調走,將是黃州莫大的損失,但不能因爲他調走,就漠視容忍又一個邢懷斌走上臺來……小老闆,說句自大的話,現在黃州除了我,再無人能夠制衡袁保國了。”
“這倒也是……”沈放開口嘆了口氣,看着趙鳴武堅毅的表情,強忍着纔沒起一身雞皮疙瘩,“趙部長,我也覺得你要是能夠當上常務副市長,對我以及集團公司來說,是最有利的,可問題是,唉,我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呀,王淼書記那兒,我想你也應該也知道是什麼狀況。”
趙鳴武沒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高興地抓着沈放的手說:“小老闆,有你這句話,我就已經一隻腳踩在了常務副市長的寶座上了!”
沈放奇怪地“啊”了一聲,“趙部長,你別開玩笑了,我又不是君王天子,說的話那也不能當聖旨使呀。”
趙鳴武笑笑,鬆開沈放的手,慢聲道:“王淼書記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不過我可沒奢望過能讓他幫忙說話,但想要能夠跟袁保國分庭抗禮,還需要小老闆伸手在背後推老哥我一把呀。”
沈放忽然明白過來了,“你是說,關係已經走通了,就差花銀子打點?”
趙鳴武用力點點頭,然後毫無愧色地望着沈放,好像他正在做的是一件正大光明、有益於黃州百年的莊嚴大事。
沈放沒有猶豫,沒讓趙鳴武等太久,徑直開口道:“差多少?”
趙鳴武伸出三根手指頭,“上面的人胃口大,那位置大家也都盯着,所以價碼稍微高了些。”
沈放很不大氣地低聲笑道:“每人攤下來也就只有幾十萬,算不得高了,這事趙部長就別操心了,我會安排讓人給你送過去的。”
爲什麼有那麼多官員貪污受賄甚至恬不知恥地索賄,真的只是貪圖金錢享樂嗎,真的只是情婦囔囔着哭窮、不給錢就不讓入洞嗎,恐怕並非如此,跑官是門很高深的學問,但這門學問的基本前提是,老兄,你可帶了孝敬的銀子?
一級壓一級的事情,誰也跑不了的!
沈放陪爸爸到東平上任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確定將來的投資方向,儘快將東平的經濟建設帶動起來,讓爸爸能在短期內做出卓越的政績,這個任務在縣委辦和招商局兩個部門的全力協助下,用了不到五天的時間便基本完成,而另一個目的,自然就是能與黃汪炳見上一面好好談談,就算不能說服他盡力協助爸爸做好工作,起碼也不會明裡暗裡地唱對臺戲耍小手段。
在縣委縣政府的接風晚宴上,黃汪炳匆匆而來,與沈筠和高理談了幾句後又急急而去,根本沒有給沈放找他單獨說話的機會,沈放問起來才知道他兒媳婦這幾天就是預產期,十天有八天是待在醫院守着的,這可能是他表明態度的一種做法,也可能確實已經心灰意冷不想再跟任何人發生不必要的衝突。
在東平的第五天,剛剛從大橋鄉考察完七二四礦回到賓館,還沒來得及脫下皮鞋解放一下痠痛腫脹的腳趾,劉文錦就從黃州打來了電話,他先是語氣誇張地恭喜沈筠終於出任地方大員,然後告訴沈放說他老同學已經到了,問沈放能不能明天就回來,他同學是藉着出差的機會繞到來的,等不了太久。
沈放回答說東平這邊還有些要緊事,一兩天內肯定是回不去的,要真是想當面好好談談,那就乾脆來東平,反正開車六七個小時也就到了。
劉文錦無奈,在電話那頭問了下他老同學的意思後,嘆聲說也只能這樣了,誰讓你是小老闆呢,一會吃過晚飯就動身,爭取十二點之前趕到東平。
沈放笑呵呵地說:“那我把晚上的事情都推掉,安心在賓館等你們……路上開車不要太趕,反正我又跑不了的,慢慢開,安全第一。”
掛了電話後洗了個澡,出了衛生間聽到有人敲門,沈放喊了聲“稍等”,穿上睡衣打開門,發現一個如花似玉的女服務員站在那低眉順眼淺笑着,問自己需不需要客房服務。
東平最好的賓館就是政府招待所,連三星都掛不上,但服務員的素質卻端得齊整,就拿面前這小妮子來說,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剝光了往牀上一扔,那也是能迷倒成百上千男人的好貨,可問題就在這,明明是吃晚飯的時間段,她卻跑來問要不要客房服務,莫非東平流行上下兩張嘴連着吃兩頓?
沈放咧嘴笑着說:“好呀,你來給我捏一捏,連着在山溝溝裡跑了幾天,骨頭都要散架了……”
服務員瞪着大眼珠子表情很詫異,嬌嫩的臉蛋兒也脹得通紅,有些手足失措地跟着沈放進到屋裡,低頭咬着嘴脣,良久方纔下定決心般將門從裡頭鎖上。
這服務員家裡是農村的,初中畢業也沒什麼文化,原本就想着找個老實人嫁了將就過一輩子,卻因爲天生一副漂亮臉蛋和條子,讓鄉里的一箇中不溜秋的鄉幹部看上,弄進鄉政府去坐辦公室,自打她坐進了辦公室,鄉政府大樓就從沒安寧過,隔三差五就爆發陰謀陽謀的世紀大戰,也是這姑娘運氣好,半年多下來居然還能守身如玉沒被那些有夫之婦給拱了,後來前任現府辦主任到鄉辦事,又將她調到了縣招待所當迎賓,但是這女人千萬不能開了眼界,一旦開了眼界就不會在安於現狀,特別是漂亮女人,過去在鄉里還好,來來去去也就那麼回事,誰也不比誰金貴,到了縣招待所就如同走出了窮山溝溝見識了花花世界,眼見着身邊的女伴一個個鮮衣怒馬、揮金如土起來,她便也開始憧憬起這樣的生活,想着要找個金主把自己賣了,只是始終抹不開臉皮走出那一步。
沈放四腳扒叉地臉朝下躺在牀上,感覺服務員柔滑的小手在自己身上輕輕地捏着,一丁點兒章法都沒有,便開玩笑說:“你業務很生疏啊,有沒有專門學過按摩呀?”
服務員不敢搭腔,她聽說這小年輕大有來頭,只要討了他的歡心,立刻就能小雞變鳳凰,所以才鼓足了勇氣想來碰碰運氣,她哪裡會什麼按摩,連張開雙腿請君入洞都還沒試過呢。
“你這是在給我撓癢癢呢,呵呵……”沈放翻身坐了起來,看着服務員嬌豔欲滴又很窘迫的模樣,忍不住笑道,“看來你是真的不會,那你會什麼?”
服務員還是低着頭,雙手來來回回不停地戳着衣襟,“我,我,我什麼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