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簡直快被劉飛氣瘋了,當警察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堅強的男人,這個劉飛就好像是絕緣體做的一般,任憑如何電擊,哪怕是暈厥過去,都不會說出那個他期待已久的字眼。
硬。真他媽的硬。唐三在心中暗暗的豎起拇指。但是,他卻不能不接着進行下去,因爲他也是跟着局長混口飯吃的,如果局長交代下來的事情他辦不好,那他的這個位置就坐不住了。開玩笑,這個位置一年的進項可是二十多萬呢,多少雙眼睛都盯着呢,他怎麼能不盡心盡力的去做呢。
劉飛再次被涼水給弄醒,便咧嘴笑道:“孫子,怎麼樣,爺爺的骨頭夠硬的吧?有什麼措施儘管上,爺爺我只要皺一皺眉頭,就不是你爺爺!”
唐三氣急了,大吼一聲:“麪條劉,給他準備悶錘子,奶奶的,今天我要是不把你給弄服了,我就不混了。”
麪條劉人如其名,長得就像麪條一般,身材瘦高瘦高的,似乎風一吹就能把他給颳倒。他屁顛屁顛的拿過一把錘子,一條毛巾和一本厚厚的《警察行爲規範手冊》,一樣樣的擺在劉飛的面前,眼神中閃動着興奮之色,那樣子如同一頭飢餓的野狼一般,雙眼已經開始散發出猩紅的殘忍之色,他的手指開始痙攣起來,聲音顫抖着說道:“隊長,還是我來操錘吧!”
唐三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笑罵道:“麪條劉,這個人你可要悠着點,別整出個意外來!”
麪條劉立刻躬着身子彎腰拾起地上那把小鐵錘興奮的說道:“隊長你放心吧,我手底下有數,保證他沒有一點外傷,但是五臟六腑全都移位!”
一個警察配合他把書本和毛巾墊到劉飛的胸前,麪條劉高高的舉起鐵錘,掄圓了胳膊,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勁頭出來,錘頭猛然砸下。
“錘下留人。”一個急促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一個胖乎乎的身影就像一頭肥豬一般,衝了進來。
麪條劉嚇了一哆嗦,那錘子就砸偏了,正巧砸到劉飛身邊的椅子上,就聽噹的一聲脆響,堅固的椅子在瞬間分崩離析,劉飛的身體也噗通一聲跌落到地上。
進來的胖子正是南平市公安局長趙飛躍,他一邊大口的喘氣一邊罵道:“他奶奶個熊,誰讓你們這麼整人的,萬一整出人命來怎麼辦?都他媽的是一羣豬。趕快把人送到看守所去。不要再審了。”
麪條劉早已拎着錘子,低着頭站到一旁,乖得就跟孫子一般。
唐三也十分利索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畢恭畢敬的站到趙飛躍的跟前,小心翼翼的問道:“趙局,怎麼不審了?”
趙飛躍使勁的抹了抹臉上的汗,臉色有些蒼白,氣呼呼的罵道:“問這麼多幹什麼?趕快把人送到看守所去,記住,是第三看守所,給他弄個單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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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這時可就有點迷糊了,心說趙局的安排真是有些奇怪啊,這第三看守所可是非常有講究的,這裡號稱看嫌疑犯的地獄,是所有看守所裡面最混亂的看守所,一個活生生的人進去,出來的時候不死也得脫層皮。因爲那裡關押的都是全市最囂張、最冷酷的貫犯,他們都是打錯不犯,小錯不斷,但是他們的心卻是最黑的,他們的情是最冷的,當然,那裡還有最爲恐怖的……
唐三真的不明白,既然不讓審訊了,不讓對他下手了,爲什麼還要把他送到第三看守所呢。但是領導既然說了,他就得執行,於是,他和幾個警察辦理了相關手續連夜送到第三看守所。
蒼穹如墨,天氣變得異常悶熱。
夜風皺起,空氣中開始有了一絲涼意。
警車在夜幕下飛馳。劉飛斜靠在車座上,身體好像還處於那種痙攣的感覺之中,渾身的汗水依然滴答滴答的往外流淌着。是冷汗,也是虛汗。他知道,自己剛纔幾乎在鬼門關前行走了一遭。幾分鐘之前,發生在市局的一幕還在他的腦海中不時的迴盪着,麪條劉那瘦高的身體,那興奮的有些變態的猩紅的眼神,那佈滿青筋的麻桿一般的手臂高高舉起的錘子,還有那錘子所爆發出來的強勁的力量,就在那一刻,死神距離自己是那樣的近,當時劉飛已經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他幾乎認爲自己要交代了。卻沒有想到,那個胖胖的局長居然出來了,然後自己就莫名其妙的被送往看守所。
劉飛心中不禁產生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爲什麼?爲什麼他會在那個時刻出現?但是,給劉飛留下印象最深的卻不是心中的疑問,而是唐三和麪條劉在胖局長進來之後的那種表情以及他們的身體動作,劉飛冷眼旁觀,他發現這兩個人在胖局長面前像孫子一般乖巧,像狗一般諂媚,他們臉上那虛假的諂笑,那深深彎下的腰,在對比他們對自己的態度以及行爲,那種強烈的反差,帶給劉飛一種難以磨滅的印象。
側頭望向車窗外面,密集的雨點如同爆豆一般敲打着車窗,下雨了。
權力?難道這就是權力的魅力嗎?居然讓那兩個幾秒鐘之前還驕橫跋扈如同禿尾巴狗一般囂張的大男人在幾秒鐘之後變得那樣的低賤,那樣的無恥。
沒錯,這就是權力!這就是幾千年來,一代代華夏男人爲之奮鬥的權利。
權力可以讓人活得趾高氣揚,權力可以讓人低三下四,權力可以讓人墮落腐化,權力可以讓人粉身碎骨,權力可以讓人醉生夢死,權力可以讓人流芳千古。這就是權力。
當官爲的是什麼?權力!
爲什麼是權力?因爲有了權,你可以做很多常人難以想象的事情。就像剛纔那一幕,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劉飛絕不會相信世界上還有如此低賤之人。但是,那一幕卻是清清楚楚的發生了。
在一時之間,劉飛感覺到有些迷茫。當初他進入官場的目的就是爲了當官,當一個副廳級的官,至於爲什麼當官,他只知道,只有把官當到副廳級才能見到自己的父母,可是真正的深層次的原因,他卻不清楚。當他平時跟在蔣副省長身邊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出權力到底有多少威力,可能是時間太短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爲那個層次太高的原因,但是今天,劉飛卻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權力的魅力。
“咯吱!”警察門一開,劉飛被一個警察拉下警車,鑽進茫茫的雨幕之中,滂沱的大雨瞬間打溼了劉飛的全身,雨水順着額頭點點滴下,有些酸,有些苦澀,但是,卻解渴。
直到此刻,劉飛才發現,自己渴的厲害,嗓子眼裡好像有一團火焰在熊熊的燃燒着,他仰面朝天,貪婪的大口的把雨水接進自己的嘴裡,可是,卻是杯水車薪。
還沒有等劉飛接到幾滴雨水,他已經被警察拉到了一個漆黑的大鐵門前,辦理了相關手續之後,劉飛被移交給一個看起來十分彪悍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