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鄭建勇來到劉飛的辦公室的時候,他看到劉飛正坐在那裡批閱文件,臉色顯得十分平靜。
然而,鄭建勇卻又十分敏感的感覺到,辦公室內的氣氛卻又讓他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
這只是鄭建勇的一種感覺,但是鄭建勇卻又感覺不到到底是哪裡不太對勁,因爲此刻,人只有劉飛和自己,但是氣氛卻和以往來到劉飛辦公室內不太一樣了,那種感覺讓鄭建勇感覺到有些心慌。
坐在劉飛對面的椅子上,鄭建勇笑着說道:“劉書記,還在忙啊。”
劉飛笑着放下手中的筆,看向鄭建勇說道:“老鄭來了啊,海峰,趕快給鄭書記上茶。”
林海峰很快便把鄭建勇的茶水給準備好了,然後把房門帶上走了出去。
“劉書記,您找我有什麼指示。”鄭建勇問道。
劉飛笑着說道:“老鄭啊,這次咱們滄瀾省各地市的排名名單你看到了吧。”
鄭建勇點點頭說道:“已經看到了,劉書記,真是有些慚愧啊,雖然我和沈中鋒同志都已經盡力了,但是還是沒有能夠達到您的要求啊。”
鄭建勇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一半是出於恭維,還有一半是出於無奈,因爲他發現,儘管他不願意承認自己在發展經濟上不如劉飛,但是他卻不得不承認,劉飛那些嫡系人馬在同樣的政策條件下,僅僅是依靠自己而不是依靠劉飛的力量,便已經把各個地市的經濟推向了高速發展時代。
劉飛的臉色此刻突然陰沉了下來,沉聲說道:“老鄭啊,現在已經是我到滄瀾省的第二個年頭了,而且已經開始進入第三個年頭了,最新的這一年來,我們滄瀾省前兩年落地的各種項目都需要開始發力了,但是,眼前各地市的發展還是非常不平衡,發展快的地方速度非常快,發展慢的地方雖然有着省裡各種政策和資金的扶植,但是卻已然比不上發展快的地方,而且2年前全省經濟第一的滄瀾市,恐怕再過2年,很有可能被東江市甚至是其他地市給超過去,所以,我決定,對滄瀾省各地的人事工作進行大範圍調整,把那些能力強、發展經濟水平高、品德好的人放在經濟發展的第一線,讓他們確確實實的爲我們滄瀾省的經濟發展出力,你看你是什麼態度。”
聽到劉飛這番話,鄭建勇大吃一驚,因爲他已經習慣了在遇到人事調整問題的時候,在沈中鋒和劉飛之間左右平衡了,如果劉飛要大範圍進行人事調整的話,對他是非常不利的,因爲那意味着整個事情的主導權部分都會處於劉飛的掌控之下,他相信,沈中鋒是絕對不會同意劉飛的這個意見的,所以他沉思了一會緩緩說道:“劉書記,在這件事情上我認爲我們應該慎重對待,畢竟目前而言,我們滄瀾省各地市雖然經濟發展不太平衡,但是總體趨勢還是非常好的,各個地市的領導們都在積極向上,如果現在把一些不該調整的地市領導都給調整了,那樣恐怕會讓一些同志們寒心的,這一點,我想沈中鋒同志應該也未必會同意吧。”雖然沒有直接表明反對,但是他卻又狡猾的把沈中鋒給推了出來,想要拿沈中鋒做擋箭牌,聯合沈中鋒再次和劉飛進行掰手腕。
劉飛沉聲卻說道:“就在之前,我剛剛和沈中鋒同志溝通過,他已經表示同意這次人事大調整了。”
聽到劉飛這樣說,鄭建勇的臉色刷的一下便沉了下來,劉飛的這句話對他的打擊很大,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什麼劉飛這麼明顯的似乎是針對沈中鋒的行動,沈中鋒卻不進行反抗呢,他第一個意識便是劉飛在說謊,但是隨即他就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爲他相信,以劉飛的地位絕對沒有撒謊欺騙自己的必要,畢竟劉飛是省委書記,即便是不徵求他的意見,劉飛如果想要強行推動全省人事大調整的話,也還是可以的,只不過是阻力比較大而已,所以一時之間,鄭建勇立刻沉默了下來。
劉飛也沒有說話,而是淡定的看着鄭建勇,此時此刻,劉飛只是看鄭建勇的表情,便可以把他此刻心裡在想什麼琢磨個八、九不離十,因爲他現在對於人的心裡和人性的研究,和他剛剛進入官場之時相比早已經判若雲泥,今非昔比,劉飛甚至可以通過人的面相和舉止就可以大體判斷出一個陌生人的職業、學歷和大體職位,這並不是什麼所謂的相面,而是基於多年官場閱歷,把從一個人身上捕捉到的各種信息進行綜合分析之後得出一個比較貼近實際的結論,現實中所謂的相面和算*命者大部分也是通過對客戶的言語、服裝、說話的語氣和家庭背景等多方面進行綜合分析,從而推斷出一個比較貼近算命者心裡需求的一種結果,這也是爲什麼很多街頭擺攤算命的人大部分都是以40歲以上的人爲主,因爲40歲以上的人所積累出來的人生閱歷已經足以讓他們分析推理出很多東西,而很多商場中人之所以對於外貌、禮儀、着裝要求幾乎到了精緻那種地步,也是爲了在第一印象上給客戶一個比較好的表現,從而讓客戶在對自己的分析上得出一個他比較滿意的結論,這樣更有利於談成一筆交易。
沉默了一會之後,鄭建勇沉聲說道:“劉書記,如果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沒有意見了,不過我想問一句,這次的人事調整主要由誰來主導。”
劉飛淡淡一笑,說道:“這一次由我親自來主導,省委組織部負責對所有備選幹部以及在職幹部進行全面考覈,以公平公正的態度對待每一個幹部,這次人事大調整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必須要確保滄瀾省每一個重要的位置上,都出現一個合適的幹部,不能讓任何人託我們滄瀾省發展的後腿。”
聽劉飛這樣說,鄭建勇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但是他沉默了一會,卻並沒有再提出任何反對意見,只是輕輕點點頭說道:“嗯,我知道了,劉書記,還有別的事情嗎,沒有的話我就走了。”
劉飛笑着說道:“沒有了,主要就是這個事情,希望鄭書記在明天的常委會上支持我的工作。”
鄭建勇點點頭,沒有表態,邁步向外走去。
此刻,鄭建勇的心裡早已經猶如沸騰的油鍋一般,上下翻騰起來。
直到此刻,鄭建勇才意識到,自己千算萬算,還是低估了劉飛,一直以來,他都爲自己能夠在劉飛與沈中鋒之間左右逢源,縱橫捭闔而感覺到沾沾自得,他認爲這樣下去,自己絕對會在滄瀾省的勢力越來越大,然而,劉飛今天突如其來的這一手卻讓他意識到,自己可能錯誤估計了滄瀾省的發展形勢了,從眼前的局勢來看,沈中鋒再次被削弱已經成爲定局,而沈中鋒被削弱之後,只有自己在滄瀾省具備了和劉飛叫板的時候,但是自己的職位也僅僅是省委副書記而已,只是劉飛的副手,作爲一把手,人事大權大部分都掌握在劉飛的手中,而現在,滄瀾省全省各個地市的經濟發展形勢已經走上了高速發展的軌道,而在這個時候,劉飛突然提出了要對全省各個地市的幹部進行大調整,這簡直就是射向他的一隻利箭,很有可能直接將他前面兩年左右逢源所取得的一切戰果化爲須有,現在,他已經開始有些明白,爲什麼前面兩年裡,劉飛對於自己左右逢源的戰略從來沒有說三道四過,也從來沒有反對過,甚至有些時候,還主動和自己進行一些交易,以換取自己的支持,現在想來,自己最終還是着了劉飛的道了,因爲以前的交易,即便是自己把一些自己的人馬安插到了一些重要的位置上,但是到了這次調整,如果這些人能力不行或者是品德不端,那麼很有可能被調整,而這一次,看劉飛的意思,他準備完全公平的操作此事,那麼恐怕任何人都很難真正的去操縱這次的人事調整,如此一來,自己這兩年來費勁了心思所取得的那些成果,看起來卻顯得那樣弱不禁風,而劉飛卻通過這兩年來不斷的和自己合縱連橫成功的削弱了沈中鋒,自己強大起來了,也就是說,這一次的人事大調整,是劉飛蓄謀已久,精心下了兩年的一步棋,這步棋對於滄瀾省的形勢大局將會起到一錘定音的效果,而且當劉飛的這一步棋落子之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未來滄瀾省將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局勢。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鄭建勇回憶着自己在選拔人才和用人上的種種舉措,他稍微喘了一口氣,好在自己在識人、用人上和沈中鋒不太相同,尤其是在劉飛提出了那個廳處級幹部培訓班以後,自己更是遴選了很多善於發展經濟的人才,即便是劉飛公平的調整,自己也不會輸得太多。
“哎,劉飛啊劉飛,你當真是下得一步好棋啊,這步棋你竟然整整下了兩年,瞞了我兩年,我對你真是想不服都不行啊,只不過,我很好奇,沈中鋒那邊你將會如何交代呢。”鄭建勇心中暗暗想道。
就在這個時候,他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了,這個電話,是從燕京市打來的,這讓鄭建勇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因爲這個電話,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了,而與此同時,劉飛、沈中鋒也紛紛接到了從燕京市打來的電話。
滄瀾省的天,終於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