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易笑着說道:“沈省長,你想想看,既然劉飛大力提倡整頓幹部作風問題,這一點你要想爭政績肯定是爭不過劉飛的,因爲他有先天的職位優勢,他來搞這個工作是順理成章的,那麼你爲什麼不去轟轟烈烈的搞一場招商引資活動呢!不管你能否招到商,引到資,那麼既然你提出來了,那麼這件事情的主要政績肯定是歸功於你的,而且既然你大力招商引資,那麼劉飛肯定會大力支持的,肯定會拉動一些關係過來,這樣一來,你來搭臺,劉飛出力,你來唱戲,劉飛出汗,你拿政績,你說這算不算是貪天之功,放長線釣大魚呢?而且身爲省長,招商引資本來就是你的分內之事,這些年來,滄瀾省雖然社會和諧穩定,但是在經濟發展上的確沒有什麼大的進展,這將會成爲制約你能否最終戰勝劉飛的關鍵,如果你能夠利用這個機會,真真正正的把握好機會,巧妙的借劉飛的勢,撈你的政績,這豈不是美哉快哉!劉飛就算心中不爽,也不能不顧全大局?這可是劉飛一貫的作風啊!”
沈中鋒聽完之後,頓時雙眼放光,他使勁的點點頭說道:“嗯,好,這果然是一個絕佳的計策啊!司馬先生,這次真的太感謝你了,能得司馬先生輔助,我何愁大事不成啊!”
司馬易笑了笑:“沈省長,你也不要太高興,這件事情在操作的時候,一定要徐徐圖之,要把各項工作做得非常紮實,否則一旦給劉飛發現破綻,他就有可能溜走了。所以,各種準備工作您必須親自去監督,而不能指望着那些手下,說句實在的,招商局那幫人,飯桶的佔據大多數,有幾個稍微聰明點的也都是小聰明,把商人和資金引進來之後,他們考慮的不是怎麼樣去爲商人服務,做好相關的手續及支援工作,而是想的把這些人引進來之後,怎麼樣吃拿卡要,我認爲,這一塊的人,您必須要好好的琢磨琢磨,該撤換的撤換,否則,一旦真的招商引資成果了,而那些人又被您的那些手下給嚇跑了,到時候,恐怕劉飛會跟你拼命的。”
沈中鋒聽完之後苦笑着點點頭,在這一點上,他也是心裡有譜的。只是他雖然是省長,但是在有些事情上,他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能過於較真,否則,下面就沒有人給你幹事了。所以在用人上,他的用人原則和劉飛不太相同,他比較喜歡用那種既有一定的聰明,尤其是善於交際的人,又能夠效忠自己,對於這樣的人他比較喜歡用,對於那種才華橫溢,但是棱角分明的人,他反而不怎麼喜歡用,對於這種人,他往往是把他們束之高閣。不過隨着劉飛的到來,沈中鋒知道,他現在不得不稍微改變一下自己的用人原則,否則,如果手下真沒有什麼幹事的人,以後自己和劉飛的較量中是肯定要吃虧的,想到此處,沈中鋒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淡定的笑意。因爲沒有人知道,沈中鋒也是一個聰明絕頂之人,他雖然把那些才華橫溢之人束之高閣,沒有把他們放在相應的關鍵職務上,但是在級別上,對於那些真正比較有才華之人,他還是比較照顧的,不管這些人滿意也好,不滿意也罷,對於沈中鋒能夠解決他們的級別和待遇問題,還是從心底裡要感謝沈中鋒的。而這,正是沈中鋒時刻都會預留出來的後手。因爲沈中鋒非常清楚,做官,其實最關鍵的就是要研究怎麼樣治人而又怎麼樣不被人治,對於治人與治於人之間的辯證關係沈中鋒看得十分透徹。在這一點上,沈中鋒比較喜歡按照李宗吾那一套《厚黑學》的理論去實踐自己的一些想法和觀念。
滄瀾省招商局,政策研究辦公室內。政研室主任蘇文瑞正戴着眼鏡仔細的閱讀着一份英文版的世界經濟期刊,這是他用政研室每年有限的經費預算中擠出來從國外訂購的英文期刊,作爲從對外經貿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閱讀英文原版文獻對蘇文瑞來講,沒有任何障礙。在剛剛畢業被分配到滄瀾省省政府之後,他直接進入了省政府秘書處,成了一名普通的秘書,而作爲一個眼界十分開闊,心高氣傲的大學畢業生,他曾經三次給當時還是省政府秘書長的沈中鋒寫了三份有關滄瀾省發展改革的建議書,建議省委省政府抓住西部大開發的機遇,大力改革,發展滄瀾省的經濟,沈中鋒看完蘇文瑞的那些建議書之後,雖然十分欣賞,但是卻並沒有給他以肯定的答覆,只是說會拿給省領導看看的,實際上,沈中鋒並沒有拿給省領導去看,因爲他通過這三份文件看得出來,這個蘇文瑞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但是這個年輕人和很多剛剛畢業的大學生一樣,總是認爲自己才華橫溢就可以指點江山,激昂文字,實際上,現實世界和他們想象中的世界差別很大,他們能看到的很多東西,省裡的領導也肯定能夠看得到,但是一些措施之所以沒有具體執行,總是有這方面那方面的原因,後來,沈中鋒又連續交給了蘇文瑞幾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去做,而每一次,蘇文瑞寫出來的稿子都是才華橫溢,朝氣蓬勃,讓沈中鋒十分欣賞,但是也正因爲如此,沈中鋒不僅沒有把蘇文瑞的那些稿子拿出去讓領導使用,而是再次扣押了下來,因爲沈中鋒知道,那些稿子,蘇文瑞並沒有像一些普通的秘書一樣,都是從以前的講話稿中東拼西湊拼接起來一箇中規中矩的稿子,而是蘇文瑞經過調研取證之後,用事實和數據說話,甚至還引用了一些外國資料和媒體上的一些話,提出了很多新穎的觀點和意見。所以,沈中鋒對蘇文瑞便重視起來,不過他的這種重視並不是直接把蘇文瑞放在重要的領導崗位上,而是直接把蘇文瑞從省政府秘書處調到了省招商局,因爲省招商局的局長是他的人,沈中鋒把蘇文瑞調到省招商局之後,便把他安排到了政策研究室做起了一名普通的科員,然後讓蘇文瑞定期的交給自己一些他的研究論文。蘇文瑞雖然對沈中鋒的這種安排非常不滿意,也十分不理解,但是心高氣傲的他秉承着自己是人才,不管到哪裡都會放光的理念,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寫出一些研究論文來交給沈中鋒。而沈中鋒則拿着這些論文以自己的名義發表到國家級的期刊上,或者一些雜誌上,於是,沈中鋒聲名鵲起。當然,沈中鋒自然也沒有虧待蘇文瑞,十年的時間,沈中鋒從一個省政府的秘書長,走到了省長這個崗位,而蘇文瑞的級別,也從實現了從一名普通的科員到正處級政策研究室的華麗轉身,儘管蘇文瑞對沈中鋒那種竊用自己文字的行爲十分不齒,但是沈中鋒也跟他說的明白,如果這些文字以他的名字來發表,是會給他招惹來災難的,蘇文瑞一開始也不理解,但是當他看到當年那些曾經和自己一樣才華橫溢同樣進了機關的很多同學在多年之後,依然慘兮兮的混在基層,很多人甚至還停留在副科級科員這個位置上的時候,他突然有些醒悟了,而這個時候,他已經是政研室的正處級主任了。所以,這些年來,雖然招商局的局長換了幾任,雖然每任局長都不鳥他,但是在沈中鋒的關照之下,他的級別和待遇依然每年都能翻翻,而且每年沈中鋒都會以稿費的名義給他送去十來萬的慰問金,這讓蘇文瑞家的小日子也過得紅紅火火的。雖然手中沒權,但是他依然可以安心的塌下心來搞自己的研究,一開始他是無奈纔去研究的,但是後來,他卻漸漸的愛上了研究。
此刻,蘇文瑞正在研究着一篇美國著名經濟學家寫的《世界經濟危機下,亞洲國家應該如何自處》的文章,就在這個時候,蘇文瑞的手機響了起來,聽到專門爲沈中鋒設置的熟悉的鈴聲,蘇文瑞便是一愣。因爲這個鈴聲隨着沈中鋒現在職位越來越高,已經很久沒有響起來了。唯一不變的是,每一年,沈中鋒都會給自己的賬戶裡打上十幾萬塊錢。蘇文瑞有些時候都感覺到有些想不通,人家都是下屬給領導送禮,而自己這邊,卻是領導給下屬送禮。不過現在,蘇文瑞對沈中鋒更多的卻是一種感恩。因爲隨着年齡的增大,他已經漸漸能夠感受到沈中鋒對於他的那種關照是多麼難得了。
蘇文瑞立刻站起身來恭敬的說道:“沈省長您好。”
沈中鋒笑着說道:“文瑞啊,最近政研室的工作怎麼樣,辛苦嗎?”
蘇文瑞連忙說道:“沈省長,您是知道的,我們政研室不過是研究研究一些政策,沒有什麼實際的事物,倒是不辛苦的。”
沈中鋒笑着說道:“文瑞啊,我想這些年來,你對於我一直把你閒置起來肯定心中非常不滿吧?”
蘇文瑞連忙搖搖頭說道:“沈省長,說實在的,一開始我的確有些不滿,但是現在,卻也想明白了許多問題。”
就在沈中鋒和蘇文瑞說話的時候,劉飛那邊,劉飛坐在辦公室內,看着桌面上的一份文件,卻再次陷入了一種極度的憤怒之中。
到滄瀾省都已經兩個多月了,劉飛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憤怒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