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巖峰的車開出省委大院後,站在秘書長顧英河辦公室窗邊的楊興斌迴轉身,很隨意的從顧英河桌上拿起那包軟華夏,抽出一支點上,說道:“他們走了。”
顧英河苦笑的搖了搖頭道:“爲了這小子,你犯得着嗎?”
“這小混蛋,當初在藍林縣當個破常務,非要查什麼吃空.餉。小王八蛋,一點情面都不給我。”楊興斌吐了個菸圈,惡狠狠的說道。
“你都快五十歲了,脾氣還這麼火爆啊。”顧英河呵呵笑道。
“我主要是咽不下這口氣……”
怕是徐巖峰都不知道,楊興斌會如此怨懟他,主要原因正是出自去年徐巖峰在藍林縣搞的清查吃空.餉事件。
楊興斌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和學校一個女同學互相愛慕。可後來楊興斌分到南滄工作,而那個女同學則分到了藍林縣。
相隔這麼遠,兩人的關係也就開始變淡了。後來,兩人都和別人結了婚,並生了孩子。
可大概十多年前吧,那女同學出門來南滄求人辦事,最後事沒辦成。回去前,正好碰到了楊興斌。
楊興斌就問那女同學來南滄幹什麼,她就說來辦事,但沒辦成。
雖然,那時候楊興斌在省委還只是正科級幹部,但是和他關係鐵的像一個人的顧英河已經是副廳級幹部了。
楊興斌級別升不上去,不是因爲他能力不行。主要是他脾氣太火爆,動不動就發火罵人。人際關係弄不好,下絆子使壞的就多。當然級別就升的慢。
他級別雖不行,幫女同學辦不了事,但他可以找顧英河幫忙。
一個副廳級幹部出面,很容易就幫他那個女同學把事辦了。
事辦好了,那女同學就請楊興斌吃飯表示感謝。晚上兩人都喝多了,想起當時兩人上大學期間的眉來眼去,就忍不住開了個房。啪啪啪上了。
這種事,有一就有二,兩人都有家室。也不會影響對方生活,啪啪啪只是爲了重溫當初沒圓的夢。
於是兩人的關係保持了七八年,後來楊興斌歲數也大了,精力也不行了。再加上通過顧英河也有了不錯的職務。他也開始注意了。這纔跟那位女同學交往少了。
但是去年,那女同學又來找楊興斌,說她兒子中專畢業就在縣裡找了個工作,但是沒怎麼上班,和朋友一直在南方做生意。可縣裡清查吃空.餉,把他兒子給查了,要讓他們退還近十萬元現金。
女同學找楊興斌幫忙,就是不想退那筆錢。那時候楊興斌還在縣裡做縣委書記。也覺得這不是個大事,就拍着胸脯說跟藍林縣的縣委書記方日升說說。只要她兒子回去上班,錢應該不會被追繳了。
女同學聽了,當然千恩萬謝。又想起之前兩人在牀上的激情,互相挑逗後,又啪啪啪了一次。
那女同學也已經快五十歲了,容顏已經老去。但楊興斌和她愛愛,能夠回憶起當年的青蔥歲月,這是和老婆或者其他年輕女人愛愛體會不到的感覺。
答應幫着辦事,又再次啪啪了女同學,可結果卻是事兒沒辦成。
楊興斌確實找了方日升,可方日升多會說話,一副爲難的語氣,把責任都推給徐巖峰了。說徐巖峰仗着有市委書記撐腰,就是不網開一面。
方日升還說,他跟徐巖峰說了,那孩子是官縣縣委書記的關係。可徐巖峰卻說什麼時候官縣的書記可以管咱們藍林縣的事了?
楊興斌聽到這話,能不氣瘋了嘛。
其實當時方日升根本就沒怎麼幫楊興斌說情,他犯不着爲了楊興斌去求徐巖峰,草草說了兩句,聽到徐巖峰拒絕了,他也就沒再說。
這樣讓徐巖峰得罪一個縣委書記,方日升樂的心中高興。
而當時找徐巖峰說情的人太多了,方日升又沒說清楊興斌這名字,再加上楊興斌並不是那被清查者的親屬,所以徐巖峰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經得罪了楊興斌。
徐巖峰沒答應放過楊興斌女同學的孩子,楊興斌自然不能就此罷休,那樣多沒面子啊。於是他就想找顧英河出面幫忙。可那時候,顧英河正陪着華慶彪出國招商引資呢,一時半會也沒聯繫上。最後好不容易聯繫上了,可顧英河當時也沒空,就說等回國幫着找人說說。
徐巖峰那時候時間催的多緊啊。那位女同學見楊興斌多日沒有動靜,而其他關係硬的也都退還了資金,她真怕兒子被清退了編制。最後,那女同學只好乖乖的交了錢。
楊興斌聽到這信,更是鬱悶了。他是個男人,也要面子,沒幫自己的初戀,尤其還是剛啪啪啪了的初戀辦成事,他的臉可掛不住了。這讓他今後如何去見初戀?
那楊興斌能不把徐巖峰恨之入骨纔怪。
徐巖峰其實早知道他清理吃空.餉得罪的關係,早晚有一天會跳出來對付他,但他卻沒想到,現在已經來了。
除了吃空.餉這件事,讓楊興斌恨徐巖峰入骨外,還有當初沈崇被帶走後,許匠海爲了進步,可是沒少給楊興斌送禮。楊興斌也答應了幫他找顧英河說說。
憑着楊興斌跟顧英河的關係,許匠海覺得楊興斌答應了,那這事就十拿九穩了。
可是,誰知憑空殺出來個徐巖峰,直接把許匠海的副主任職務給搶了。又讓楊興斌的諾言落了空。
楊興斌本身脾氣就火爆,新仇舊怨,他能對徐巖峰有好臉色纔怪。
……
此時,顧英河嘆了口氣道:“那小子可是有老樑的關係,你做的太明顯了。可對你不利。”
“秘書長,你還怕老樑?”楊興斌道:“再說了,我有分寸。不會太着痕跡的。”
“你這次把他安排到延昌,你覺得他會進你的圈套嗎?還有,許匠海這人靠得住嗎?”顧英河問道。
“應該問題不大。許匠海這人心眼挺多的,對付姓徐的那個黃毛小子,應該沒問題。”楊興斌說道。
“但願吧……”顧英河道:“從我得到消息看,那小子並不好對付。”
……
……
顧英河和許匠海討論的時候,徐巖峰正坐在車上跟樑少康通着電話。
今天的任務急。他都忘記要去籤租房合同的事了。
“你就幫我簽了吧……行,行,不就是押金的事嘛。一會我給你個賬戶。把密碼也給你,你自己上去轉賬吧。”徐巖峰說完,掛斷電話後,就把賬戶和密碼發了過去。
“徐主任。你這是要做什麼啊?”許匠海笑問道。
“想讓朋友幫我租個離咱們省委近點的房子。”徐巖峰嘆道:“我在藍林縣工作的時候。從沒想過堵車的事。可到了南滄,上下班的高峰期能堵半小時。我之前租的房子距離省委太遠了。”
許匠海聽後熱情的笑道:“找到合適的了嗎?要不要我託人幫你找找。”
“不用了,已經找到了。本來上午說付押金籤合同呢,但咱這任務急,我就讓朋友幫着籤去了。那傢伙小心眼,怕我事後不給他錢。正好我那卡里還有幾千塊錢,給他自己轉賬去吧。”徐巖峰撒着謊,實際上他給樑少康的那張卡里。有好幾十萬呢。這只是他幾張卡中,錢較少的一張。
剛說完。徐巖峰就收到銀行短信,說卡里被轉走了1萬元。然後樑少康又發來短信“媽呀,土豪啊,你卡里50多萬呢。真想都給你轉了”。
徐巖峰也回了一條“我還沒說你呢,手真快。這才幾分鐘啊,就在電腦上把錢轉走了。小心眼子,趕緊給我把房租下來”。
跟樑少康交流了幾條短信後,徐巖峰便把手機放兜裡,靠在座位上假寐。實際上,他卻在窺探着許匠海。
許匠海在車上也沒什麼事,自然要思考一下昨晚楊興斌交待下來的任務。
去地市明查,基本上是查不到什麼情況。要想查到問題,主要還是靠暗查。
而楊興斌讓許匠海跟在這一組,就是讓他在暗查的時候,去給延昌市通風報信去了。
只要延昌那邊收到消息,知道徐巖峰準備暗查的時候查哪,那他們就能及時做好準備。
最後,徐巖峰自然什麼都查不到。楊興斌回來就能做文章,說徐巖峰故意包庇他老家延昌了。
要是徐巖峰什麼都沒查到,怕回來不好交差,就發着脾氣的亂查一通。那倪海權肯定不會允許他那麼做。
弄不好倪海權就會去省裡告徐巖峰一狀,說徐巖峰查不出問題,就故意編排問題,工作作風有問題云云。
楊興斌這招也夠陰狠的,而且不需要做什麼別的,只需要許匠海把情況偷偷透露給延昌市方面就行。
其實這種透露督查信息的事,每個組都會有人做。
各地市那幫人都牛着呢,總是能想辦法打聽到這次督查組裡都有誰。然後跟組裡某熟人聯繫,問什麼時候到,住哪了,明天去哪?
組裡那人一般都會說的。因爲平時經常有聯繫,不好意思拒絕,而且說了後,市裡那幫人爲了表示感謝,事後少不了會送份厚禮。
這種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說是暗查,其實過不了兩天,就全都“浮出水面”了。最起碼去查的時候,總是要露面吧。市縣那幫人,總是能搞清楚都有誰來的。
而得到消息的人,也不會說出去是找誰問的。官場這點事,都心知肚明。傻.逼纔會往外說是誰給自己提供了消息呢。要是說了,那以後誰還給他提供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