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上午十一點半的時候,檢查組便從那些資料中查出了黃琳籤的票據有問題。
“這是怎麼回事?”檢查組的組長管羣山道。
徐巖峰湊過去一看,然後皺着眉頭問向白燕道:“白主任,這是幹什麼的招待費?怎麼數額這麼大?而且還這麼多張。”
白燕忙低聲道:“徐縣長,剛纔我想跟你彙報的,可你一直沒空聽。”
“我問你這是什麼招待費?我問你別的了嗎?”徐巖峰皺眉道。
白燕心中冷笑:“現在知道着急了。活該!”同時,嘴上說道:“徐縣長,我也不清楚。這些票據都是黃琳籤的。我也是今早才發現,本來想問問黃琳是怎麼回事,可她死活不跟我說。”
徐巖峰的臉色有些陰,而那邊管羣山則道:“徐縣長,這件事我覺得有必要查一查。這麼高額的招待費實在太驚人了。這個簽字的黃琳同志在哪呢?”
徐巖峰笑的很不自然,說道:“我馬上叫她來跟領導們解釋清楚。”
說完,徐巖峰扭頭對白燕道:“馬上把黃琳給我叫來。”
白燕心中一笑,忙答應着。
黃琳剛纔也不知道哭着跑哪了,白燕打了兩個電話,黃琳沒接。在打第三個的時候,黃琳才接了。
“趕緊回來。你籤的這些票被市裡的檢查組看出了問題,你馬上回來給他們解釋。”白燕語氣不善的道。並且在說完後,白燕就掛斷了電話。
白燕也懶得給黃琳多說。最好黃琳不回來纔好呢。那黃琳的問題就更大了。
不過,白燕有些事與願違了,黃琳很快就回到了政府。
來到爲檢查組準備的會議室。管羣山道:“你就是黃琳同志?”
黃琳點頭道:“我是。”
“這些票據我剛纔看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張的票據數額都很大,我希望你能解釋一下。當時都招待了哪些人,招待了多少人。”管羣山語氣不鹹不淡的道。
管羣山問黃琳的時候,還是按程序來的。他沒有馬上說黃琳違規了,因爲如果招待了什麼部級幹部,並且招待了好幾十人,那花3000多塊錢還是可以的。
只是這種情況肯定不可能有。但按程序還是要先讓黃琳做些解釋。
黃琳咬着嘴脣,沒有出聲。
管羣山見狀說道:“黃琳同志,我建議你交待清楚這些費用都花在了什麼地方。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怕是你……”
管羣山說到這,並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而白燕此時澆了一把油的說道:“黃琳,剛纔我問你。可你不說。現在管處長問你。你總要說了吧。”
白燕這是要告訴管羣山,其實這問題我也發現了,只是我在詢問責任人的時候,責任人不給我說實話。
黃琳苦着臉,先瞪了白燕一眼,然後又看向管羣山道:“管處長,我……我……”
“黃琳同志,我這是給你機會讓你說清楚。如果你不把握好這次機會。那讓我們查出來了什麼,恐怕你的責任就更大了。”管羣山說道。
黃琳的眼圈又有點紅。看着徐巖峰委屈的道:“徐……徐縣長,我……”
徐巖峰嘆道:“小黃,我是很看好你的。可你這……你負責招待才一個多月吧。這就花了將近十萬塊錢。而且一頓飯都是幾千塊,這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這裡邊到底有沒有什麼違紀行爲呢?”
黃琳被徐巖峰說的委屈的要死,帶着哭腔道:“徐縣長,我怎麼可能做什麼違紀的行爲呢。”
說到這,黃琳便看向管羣山道:“管處長,我私下跟您說行嗎?”
管羣山本欲答應的,可是白燕卻道:“又私下說?黃琳,你太讓我失望了。有什麼話就在這說吧,我也想聽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燕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黃琳看着白燕道:“白主任,你不要逼我?”
“既然是你做的事,那你就要承擔後果。在哪說都一樣,還是快說吧。”白燕搖頭道:“你年紀輕輕的,爲什麼就不能學點好呢。我真是錯看你了。”
白燕現在的心裡興奮極了,說出來的話也有些缺乏思考,已經有點暴露她準備整黃琳的意思了。所以,管羣山都有點不說話了,他不願意攙和進來。
而黃琳聽到這話後,終於是憋不住了,嘶吼道:“我哪裡不學好了。白主任,你……你……這些……這些高額的招待費都不是我點的菜,都是薛縣長自己點了包桌後吃的。”
白燕正興奮呢,聽後忍不住一怔,說道:“黃琳,你怎麼能往薛縣長身上潑髒水呢。”
現在縣政府,薛濤是對白燕最好的一個副縣長。兩人都算是方日升派系的幹部,白燕當然不想讓薛濤出什麼事。
“我沒有往他身上潑髒水,我說的是事實。”黃琳脖子一梗道。
“事實?”白燕冷笑一聲:“我剛纔問你的時候,那你怎麼不說。現在管處長問你,你害怕承擔責任,就想推給薛縣長?”
黃琳盯着白燕道:“我剛纔就想說來着。可這件事涉及到薛縣長,他畢竟是副縣長,我不想當着別人的面說,我想私下跟你說。可你不讓我跟你進你的辦公室,非要我當着政府辦其他工作人員的面解釋。那我怎麼辦?我要當着政府辦這麼多人的面說,薛縣長今後還有什麼威信?”
白燕聽了心中忍不住一緊,細想剛纔的情況,難道黃琳說的是真的?
隨後只聽黃琳繼續道:“我太年輕,可能有些地方確實把握的不太好。不過。當初薛縣長剛上任的時候,有市裡的朋友來看他,我只是點了幾道很普通的菜。可是。薛縣長說我點的菜不好,丟他的面子,他就自己點了菜。而且嫌我帶的酒也不好,他就自己從酒店裡拿的酒。那一頓,就花了3900多元。”
“而且事後,他對我好一頓批評。再之後,幾次他的朋友來看他。基本上都是他自己點菜。還有一些市裡的領導來這裡視察,也是薛縣長出面招待的多,基本上都是他自己點包桌。讓酒店給他配菜。”
“我知道他點的太貴了,這樣可是違反國家規定的。但他是副縣長,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只能聽之任之了。我知道,這是我的失職。我願意接受處分。”
管羣山聽了。緊皺着眉頭道:“黃琳同志,你說的這些都有證據嗎?”
黃琳點了點頭,道:“你們等我。”說完,轉身離開。
幾分鐘後,又重新回來。
“每次薛縣長吃完飯,都是他先給酒店籤一個單子。然後我再去把這單子要回來,重新跟酒店籤一份正式的單子。當初薛縣長簽過的單子,我一直都留着呢。”黃琳說完。擺到桌上一疊單子,然後又指着其中一張道:“這是薛縣長第一次吃飯的時候。我幫他點的菜。他說太普通了,丟他的臉。”
管羣山走過去翻了翻,確實每張單子上都有薛濤的簽字。而且都能和黃琳籤的票據一一對應起來。並且黃琳說的她第一次爲薛濤點的菜,也確實符合國家標準,但薛濤改過後的,可就大大超出了標準。
“黃琳同志,你說薛縣長這些超額的招待中,還有多次是薛縣長在宴請他的朋友?”管羣山道。
黃琳點點頭道:“應該是有十次左右。都是薛縣長在任副縣長後,他在市裡以及望海區的一些同事、朋友來看他,他都對他們進行了宴請。”
薛濤在望海區工作了20年,接觸到的區裡同事、市裡的朋友確實不少。如今薛濤就任副縣長,那來了十撥人祝賀他,也太正常不過了。
就算一般人當個正科級局長,都可能招待好幾撥來恭賀的人,更別說副縣長了。
如果只是薛濤招待市裡的領導,那就算招待費超標了,倒也能讓人理解。可是,他招待自己的同事和朋友,那即便是隻花了公家一分錢也是違紀。
其實這種用公款招待自己私人朋友的事很多。沒被人捅出來,那就沒事。可今天薛濤的事被人捅出來了,那就成了事。
白燕也走過去翻了翻黃琳拿來的單子,確實都有薛濤的簽字。
這讓白燕差點沒鬱悶死。
本來白燕是想設計黃琳的,怎麼忽然薛濤攙和進來了。而且按照黃琳剛纔的說法,那隻要市裡追究,恐怕薛濤就會承擔這件事的主要責任,並且還會有非常大的麻煩。
爲了今天的劇情發展,白燕可是提前一個多月就在設計了,並且昨晚又把劇本進行了細化。可是,今天怎麼就忽然多出來了個劇本里一直沒有的角色呢。 шшш •t tkan •C〇
而且這個角色一出現,直接就承擔了黃琳大部分責任。
並且最tm可笑的是,今天這起事件本來是不必發生的。
可是白燕爲了對付黃琳,偏偏要把事鬧大,最後沒把黃琳設計進來,卻把薛濤給設計了進來。
而且黃琳本打算私下跟管羣山說,這樣知道的人少,薛濤可能還可以找找關係,逃過這事。
可是,白燕非逼着黃琳當衆說。現在這個會議室裡可聚滿了檢查組和政府辦的工作人員,這些人可一下都知道了。
事情鬧的這麼大,恐怕薛濤找關係都不好開脫了。
如果薛濤知道今天的事是白燕鬧出來的,那薛濤肯定要恨死白燕了。要是薛濤再因爲這次的事,受到了什麼處分,那方日升恐怕也會大罵白燕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方日升運作來了薛濤,就是想讓薛濤在政府給蘇正羣、徐巖峰打對臺的。這對臺還沒開打,就這麼被白燕攪的受了處分,那方日升不生氣纔怪呢。
白燕真是越想越鬱悶,她費了這麼大的勁究竟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