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徐巖峰和馬志強前後腳來到了徐巖峰租住的地方。
馬志強先向徐巖峰彙報了他已經通知其岳父,並且他岳父已經答應拖住苗州騰的情況。
然後馬志強又道:“徐縣長,我仔細回憶了一下,當初在建商業廣場前收地的時候,苗州騰應該是涉嫌了一些違紀問題。”
“你具體說說。”徐巖峰道。
馬志強點了點頭,說道:“是這樣。當初我們鄉里在建商業廣場前,已經對那片土地上所有建築的用戶進行了通知,還制定了一個詳細的建設規劃,並以鄉政府的名義發了出去。可是,在正式收地的時候,我們卻發現在原有統計的建築數量上,多了一個臨時搭建的倉庫。”
“這個倉庫搭建的很簡單,可是佔地卻不小。並且所有的手續都很完備,我們當時沒有辦法,只好按照補償措施,在收地的時候對那倉庫的擁有者進行了補償。”
“但是,事後我才發現,那倉庫辦理手續的時間都是在我們鄉里對那片地制定了規劃後才辦的。也就是說,很可能是有人知道我們鄉里要收購這片地,並且要建商業廣場,所以就找了關係建了這麼個倉庫。我在懷疑後,便進行了瞭解。結果我發現,那個倉庫的所有者竟然是苗州騰老婆的親弟弟。”
徐巖峰一聽就明白了,說道:“你的意思是苗州騰知道了鄉里的規範,便以其小舅子的名義在那裡建了一個倉庫,並通過一些關係順利的拿到了正規手續,並依此來獲得鄉里的補償金。”
馬志強點了點頭。
徐巖峰又問道:“當時你難道就沒有向鄉領導彙報這件事嗎?”
“沒有。”馬志強搖頭道:“當時發放補償款的時候,我也沒注意那倉庫手續辦理的時間。事後錢都已經給人家了,再去追究這事,怕錢也追不回來了。而且,你也瞭解我,呵呵……我在知道這事可能和苗州騰有關後,也更不能去追究了。我也不想和他鬧什麼矛盾。”
徐巖峰明白。馬志強的性格就是這樣。如果不是這次苗州騰逼他,並且有徐巖峰慫恿他,馬志強也絕不會拿出那個倉庫的事來說的。
徐巖峰想了想,這件事的證據很好收集。鄉政府出的紅頭規劃文件和那個倉庫的手續上面,都有明確的時間。只要兩相一對比。那就能看出這其中的貓膩。
只要把這件事報給紀委。那肯定就會有人來查。
查的方向自然會先從那個倉庫的戶主查起,然後很快就能查到苗州騰頭上。到時候只要紀委肯深查,那這裡面的貓膩可就很快便會浮出水面了。而且很有可能還會涉及一些縣裡的國土、建設、規劃等部門的幹部。
徐巖峰覺得這件事不能只舉報到縣裡,因爲徐巖峰不想親自出面。所以如果只是匿名舉報的話,就怕他們不當回事或者爲了保護某人而調查的太慢,導致讓苗州騰有時間反撲。
所以,徐巖峰決定動用市紀委的關係。
市紀委的一個副書記雷鳴宇和姚振良的關係不錯,徐巖峰曾經和姚振良一起跟對方喝過酒。這個雷鳴雨也是在薛貴海被提拔到紀委書記的位置後。被市裡提拔到副書記的位置上的。
想到這,徐巖峰就給雷鳴宇打了個電話。
徐巖峰也沒指望雷鳴宇會親自派人下來查這事,只要他督促一下縣裡抓緊時間查查就行了。
雷鳴宇在接到徐巖峰的電話後,當然很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隨後,雷鳴宇就給藍林縣紀委書記唐景躍打了電話,告訴他市紀委接到了一封舉報信,是舉報藍林縣長米鄉在當初建設商業廣場的時候,曾有人利用職務之便,騙取政府補償金。
唐景躍一聽此事都舉報到了市紀委。便忙表態會馬上讓人去長米鄉調查此事的。
唐景躍的動作也真的很快,掛斷電話就給下面的人打了電話,讓他們趕到長米鄉調查此事。
這件事真的不難查,因爲證據都是明面的。縣紀委的人一到鄉里,馬上就把之前的規劃和那個倉庫所批的手續找到了。
這當然都是馬志強從徐巖峰家裡走後。馬上回到鄉里準備好的。
在縣紀委的同志拿到這兩件東西后,他們也發現了不妥。於是便在報告給唐景躍後,馬上將倉庫的主人,也就是苗州騰的小舅子帶了回來。
而此時的苗州騰還跟着王順生在長米鄉瞎轉呢。
苗州騰也鬱悶。王順生這是要幹嘛啊,一會去看這個。一會去看那個,而且還讓企業安排了晚上吃飯。難道是因爲快退了,所以就想多抓緊時間耍耍副縣長的威風?
苗州騰想不明白,但是他還是要跟着轉。
就在這時,苗州騰接到了他老婆的電話。
“什麼?耀軍被紀委的人帶走了?因爲什麼事啊?紀委的人沒說?我問問吧。”苗州騰打完電話,就找了一個縣紀委熟人的電話打了過去。
而一旁的王順生看着苗州騰臉色大變的表情,便猜到估計徐巖峰和馬志強那邊已經成功了。
苗州騰在打通了紀委那個熟人的電話後,和對方說了情況。但由於苗州騰的小舅子白耀軍也是剛被帶回來,並且也不是苗州騰這個熟人負責的,所以他也不清楚情況。
“我幫你問問吧,估計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協助調查的吧。”那人道。
苗州騰忙說謝謝。
直到此刻,苗州騰都不知道他小舅子白耀軍爲什麼要被紀委帶走。畢竟那個倉庫的事也過去許久了,苗州騰一時之間還真沒往那事上想。
但是,苗州騰讓那位紀委熟人去幫他詢問情況,可是加快了他在此事上的暴露。
那位紀委熟人找到負責此事的同志,第一句話說的就是:“你們是不是帶了一個叫白耀軍的回來?”在得到肯定回答後,他第二句說的是:“他是長米鄉副鄉長苗州騰的小舅子。他犯了什麼事?”
白耀軍自己還沒說他是苗州騰的小舅子呢,可就被這位紀委熟人一下暴露了。
紀委的同志正在調查倉庫的事到底有長米鄉的哪位幹部參與,現在知道白耀軍是苗州騰的小舅子了,那整件事一下子明瞭拉。
肯定是苗州騰得知了鄉里的規劃,於是就趕緊利用關係幫他小舅子在規劃的土地上建了一個倉庫。
如果只是一個匿名舉報。可能在調查出背後有長米鄉副鄉長的時候,紀委會暫緩調查。會在充分了解這件事背後錯綜複雜的關係後,再確定一個不太敏感的線查下去。
但現在不行了。這件事已經舉報到了市紀委,並且市紀委副書記親自給唐景躍打了電話。那這件事現在就不好考慮那麼多關係了,必須要儘快查清楚好給市紀委一個交待。
於是在給唐景躍再次彙報後。負責此案的同志馬上就去把苗州騰帶了回來。
苗州騰還等着那個熟人給他回信呢。可沒想到回信沒等到,卻等來了紀委的同志。
苗州騰被帶回紀委後,他才知道帶他回來竟是爲了那間倉庫的事。這讓他一下懵了,這事都過去那麼久了。怎麼現在還翻出來說。
紀委的同志讓苗州騰交待,可是苗州騰自然說不清楚情況。
不過,紀委如果想辦一個人,可不是對方光說不清楚情況就能逃脫的。
只要去查一下政府補償金髮放的時間和金額,還有苗州騰和他小舅子白耀軍的賬戶。馬上就能發現。在政府把補償款打給白耀軍的第二天,白耀軍就把這筆錢全部匯給了苗州騰,而且金額一分不差。
在鐵一般的證據面前,白耀軍首先頂不住的交待了。他說他確實是受苗州騰指使,找人在那塊地上搭建了一個倉庫,搭建倉庫的費用是苗州騰給他的。而所有的相關手續也是苗州騰去跑的。白耀軍只是負責把身份證給了苗州騰,並簽了幾個字。
白耀軍這一招,苗州騰那邊也扛不住了,只有實話實說。同時。幫苗州騰辦手續的幾名縣直局的相關科股長也一起被帶到了紀委。
在經過連續幾日的調查,事情也基本上查清了。
其實這件事本來就是明擺的事,手續在政府規劃之後辦的,那沒有貓膩纔怪呢。
這也不是苗州騰當初辦手續的時候不知道把時間改了。主要是這些手續都有文號呢,假如15號文件是5月3日辦的。那16號文件想把時間寫到2月1日,顯然是不可能的。
經過一系列的調查後,那幾名參與辦手續的科股長全都受到了記大過處分。
而關於苗州騰的處理結果,唐景躍還是請示了雷鳴宇。畢竟這件事是雷鳴宇派下來的工作。那結果肯定要給對方彙報的。
沒想到雷鳴宇聽到這事後,馬上就怒道:“這個人就是政府的蛀蟲。鄉里的工作開展起來已經很不容易了,他竟然還騙取鄉政府的錢。鄉政府能有多少錢讓他騙?這種人肯定不止這一件事,唐書記,你要一查到底,對這種人堅決不能姑息。”
雷鳴宇這句話就等於爲這件事定了基調。唐景躍想關照苗州騰都關照不了,只有一查到底。
如果紀委肯出面徹查,那苗州騰的問題根本就無所遁形。他的一些違紀行爲,以及和長米鄉本地企業老闆的權錢交易,全部浮出了水面。
苗州騰現在是徹底傻眼了,他現在根本沒有精力去多考慮鄉長的人選問題。他能保證自己不被關進去吃牢飯就不錯了,還當什麼鄉長,現在這個副鄉長他都已經知道保不住了。
在苗州騰這個副鄉長被免職後不久,長米鄉的領導班子也完成了交替。
阮長傑被任命爲新的黨委書記,馬志強則成功的當上了長米鄉的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