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總統迎接,總統歡送,這接待的規格好像是提高了一格兒啊。”葉開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很是有些詫異。
不過對於蘇聯總統戈爾巴喬夫這個人,葉開了解得並不是很多,雖然後來也有過關於他的一些文章、傳記之類的東西出版,但是寫在紙上的東西究竟有多少能相信,真還不好說。
戈爾巴喬夫接見葉子平的時間只有一刻鐘左右,畢竟葉子平只是一名享受正部級待遇的副部長,能夠得到蘇聯總統的接見,估計還是因爲戈爾巴喬夫瞭解到,他是葉相乾的兒子,否則的話,人家未必會打理他。
葉開自然也在被接見的隨員之中,他還特意帶上了鍾離妤,號稱是企業家代表,來蘇聯尋求合作項目的。
近距離地觀察戈爾巴喬夫之後,葉開就發現這人講話非常有感染力,講話不帶打草稿的,卻很輕易地就能夠左右談話的節奏和走向。
只是很可惜,對於蘇聯這個沉痾難起的老大帝國而言,所需要的更多的是對於國家的掌控力,並非是政客的誇誇其談,這一點上戈爾巴喬夫做的並不好。
直到後來很多年,有人說如果戈爾巴喬夫不改革,蘇聯至今猶存,他現在仍是蘇聯的領導人。如此說來,戈爾巴喬夫是蘇聯改革的最大輸家。但這只是理論上的假想,現實的情況並非如此。
蘇聯的歷史發展證明蘇聯模式是不成功的,民衆要求改革的意願在赫魯曉夫時期和勃列日涅夫時期都有,但由於民衆沒有表達意見的正常途徑,他們的願望並不能成爲蘇共的政策。危機不斷積累,到戈爾巴喬夫上臺時,修修補補的改革已經無濟於事了。
已經在老人政治下生活了十幾年、在不到3年時間裡接連爲3位總書記舉行國葬的蘇聯人,迫切盼望出現一位講話不用講稿、思維正常、行動方便的領導人,戈爾巴喬夫應運而生。人們對新的、年輕的總書記寄予厚望,希望能儘快改變國家的現狀。
戈爾巴喬夫這些在蘇共二十大後成長起來的新一代領導人,也切身感受到蘇聯體制存在的問題,感受到蘇聯的發展日益離開了世界的潮流,已被世界新科技革命的大潮拋到了後邊,再像勃列日涅夫、契爾年科之流那樣迴避矛盾和問題、只爲保住自己的權勢而掌權,是極不負責任、也是極不道德的。
面對蘇聯發生的全面而深刻的危機,戈爾巴喬夫只能進行根本改革。
戈爾巴喬夫開啓了蘇聯政治民主化、經濟市場化之路,但他只不過是歷史使命不自覺的執行者,走上這條路並非他事先設計好的。
葉子平的神情比較淡定,畢竟是見多了場面。
葉開也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兒,東瞧瞧西望望,對周圍的一切都很感興趣的樣子。
鍾離妤的心裡面就很震動,自己居然見到戈爾巴喬夫了哦,蘇聯的總統,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真是如同在做夢一般。
要知道這不可是從電視屏幕上看到,而是真正的面對面的交流,相聚不到十米遠的距離,這要是跟同學說出去的話,估計都沒有人會相信。
鍾離妤向後看了看,就發現幾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輕人,伺立一旁,眼睛不斷地掃來掃去,不用問就是那種保鏢,沒準兒就是蘇聯的克格勃什麼的。
戈爾巴喬夫接見葉子平,也不過是興之所至而已,最近他過得比較累,國內的事情一團兒糟糕,經濟改革沒有見到成效,國民經濟幾近崩潰,而他轉而啓動了政治體制改革,卻將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政局推倒了分崩離析的境地。
儘管他曾經無可爭辯地君臨世界上最大的帝國,儘管他一個命令就可以使全世界毀滅十幾次,儘管他掌握着世界上最令人生畏的秘密警察力量,儘管他動動小指頭就可以讓任何一個反對者屍骨無存……只要他願意,他可以成爲世界上最隨心所欲的人,什麼權力,財富,地位都不在話下。甚至,他還可以篡改歷史,把自己描繪成一個完美無缺的聖人。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人,當他擁有了這一切時,卻開始替自己掘墓。
從這方面來看,戈爾巴喬夫應該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他要給人們自己選擇自己政府的權力,自己卻無可奈何地失掉了權力;他要給人民以說真話的自由,自己卻從被謳歌的領袖變爲被咒罵的罪人;他要讓人民知道這個世界的真實狀況,自己卻因爲打破了多少年來約定俗成的規矩而失掉了特權;他要給人民擁有自己財產的權利,自己最後卻淪落到靠賣書和演藝謀生……真不可思議,他竟然還是那麼樂觀。
在瞭解到鍾離妤這個年輕女孩子,竟然擁有博士頭銜,此外還掌控着一家大的投資集團之後,戈爾巴喬夫表示了讚許,認爲中蘇之間也應該加強貿易合作關係,並且表示蘇聯對於中國的日用品和食品也很感興趣。
鍾離妤則按照葉開的吩咐表示,食品有些敏感,不過日用品貿易可以考慮,如果蘇聯方面給開綠燈的話,一個月之內就可以組織價值上億美元的中國日用品輸入蘇聯境內。
戈爾巴喬夫對此表示了讚賞,並且吩咐他身旁的辦公廳主任,要跟進此事。
接見結束之後,葉子平就跟兒子談起了戈爾巴喬夫這個人。
“這人雖然掌握了權力,卻並沒有駕馭它的能力,你說得對,蘇聯的解體已經是不可避免了,或者我覺得,戈爾巴喬夫並沒有阻止這一進程的想法。難道,他對權力真的一點兒眷戀都沒有?”葉子平有些狐疑地對兒子說道。
“大家的想法不同罷了。”葉開沉思了一下才回答道,“雖然戈爾巴喬夫有可能把蘇聯搞垮,但是他卻結束了冷戰。什麼是偉人?偉人是那些改變世界歷史,使人類免於災難的巨人;而那些改變世界歷史,讓人民陷入苦難的便是惡魔。如果蘇聯解體,對一小撮人來說他是罪人,對於廣大蘇聯民衆來說,他解放了他們,爲他們送走了一個糾纏他們七十年之久的幽靈,他就是天使一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