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開選用人才,其實是很有傾向性的。
性格太過剛硬的,他是不會用的,剛則易折,不好,性格太過陰柔的,他也是不會用的,陰柔則易近於詭道,也不好。
所以他還是比較看重既有能力,性格又比較平實穩重的幹部,尤其是對於自己有比較強烈的依附感的幹部。
這個其實也容易理解,我好不容易把你拉上來了,結果你屁股一扭跑到別人陣營裡面去了,這算是怎麼回事兒呢?
這種情況肯定是不允許發生了,若真是出現了這種情況,估計整個葉系人馬,立刻就出手把他給滅了,這是原則性問題,決計不允許出現的。
其實對於葉開而言,官場上的人才並不是很缺,但是缺乏有能力有想法的幹部,就比如說是他一路上提拔的這些人,將來都會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現在他最缺乏的,其實是適合國情的懂經濟會經營的人才,就像是凌鋼的邵江平這樣的人物,有手段有能力也有進取心。
所以,儘管邵江平存在一些問題,他也不介意將他撈出來,洗乾淨了,然後委以重任。
前提就是,邵江平得對他言聽計從,必須表現出足夠的忠心。
如果說自己手底下的人才不能夠腳踏實地爲自己辦事兒,那還要他們做什麼呢?
葉開跟齊羽聲分開之後,就在凌鋼賓館接待了邵江平。
邵江平一進來,撲通一下子就給葉開跪下來了。
“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葉開一看,頓時有點兒暈,趕緊喝止道。
雖然他葉開確實有點兒王霸之氣,可是正廳級的幹部跑進來,納頭就拜,這個似乎也有點兒太那啥了,況且,葉開還是計劃要用這個邵江平的,自然不能看着他這麼胡鬧。
邵江平現在一肚子心事,腦子裡面也有點兒凌亂。
如果不是悟出了萬芳芳對他說的那句話的意思,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想明白,自己這一次要如何脫身。
從葉開來到凌城的這兩日的舉止,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位葉書記雖然年輕,卻是不容易糊弄的,既然中.紀.委敢把他派過來查處此事,那就說明他完全有能力查一個水落石出。
邵江平雖然也想過很多應變方案,可是一項項從腦海中浮過之後,就都紛紛放棄了,除非是鋌而走險,否則的話,真是逃不脫這一次的危機。
“葉書記,一定要救我啊!”邵江平硬是磕了幾個頭,就是趴在地上不起來。
“你再不起來的話,我可就不幫你了。”葉開被他這種無賴行爲弄得沒有什麼脾氣,只得威脅道。
邵江平一聽這個,頓時覺得有門兒,趕緊爬了起來,老老實實地站在了一邊兒。
“其實你的問題,我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葉開端起旁邊兒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然後才說道,“總體來講,除了那三個金庫之外,並沒有太嚴重的揮霍行爲,對企業的經營管理也比較上心,工人們的總體反應是不錯的,也不希望你被拿下,影響到大家的生計。”
邵江平聽葉開說已經掌握了他的情況時,還不怎麼相信。
不過聽到葉開說起他的三個金庫時,臉色頓時就變了,沒想到葉開連這件事情都清楚,那還真沒有什麼是他查不到的事情了。
邵江平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面,渾身痠軟無力,沒想到自己辛苦了好幾年,攢下的一點兒家業,一下子就落入了葉開的掌握之中。
也就是說,其實人家葉開根本就不需要他的配合,要殺要剮,也就是要一句話的事兒。
“葉書記,我……”邵江平想要說點兒什麼,卻發覺自己發不出聲音來,嗓子裡面一陣乾澀,他趕緊拿起旁邊兒的茶杯來,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水,這纔算是舒服了一點兒。
“你還挺能折騰的,我現在都有點兒好奇,那麼多的金磚,是怎麼弄來的?”葉開對於這件事情,是非常好奇的。
搞掉幾個億不是什麼大事兒,可是在幾年間就攢了那麼多的金磚,確實讓葉開感到有些好奇,所以他要特意問邵江平一聲兒。
“其實這事兒也簡單……”邵江平解釋道,“鋼材產品進進出出的,金額數目都非常大,假如我在銀行走賬的話,很容易就暴露了,只要稍微查一下銀行方面的交易記錄,就能夠掌握我究竟從這裡面拿走了多少利潤。”
“所以你乾脆以物易物?”葉開一聽,頓時就明白了。
邵江平點了點頭,“凌鋼的很多產品都是比較受歡迎的,二級市場上的利潤也比較高,所以經銷商們都喜歡,全都是現款結賬,我額外提出一些要求,不是什麼大事兒。”
葉開聽了,也是有點兒吃驚,沒想到凌鋼被邵江平搞得這麼好。
要知道,現在企業結算都不是很順利,尤其是三角債問題比較嚴重,邵江平能夠咬死了現款結賬,這也確實是凌鋼能夠在困境中生存下來,且沒有被三角債拖垮的一個重要原因,如果沒有他的遠見,現在凌鋼的日子怕也是不好過的。
“也就是說,如果這三個金庫不暴露,那沒有人能夠拿住你的真正把柄。”葉開點了點頭道。
邵江平作爲這麼大一個國企的老總,吃吃喝喝什麼的都算不得什麼,這點兒事情在虧損的企業中都隨處可見,在一個盈利如此驚人的國企中,更算不得什麼了。
如果說有人只是拿住邵江平的一點兒小事做文章,那針對性就太強了,也不會有什麼人信服。
“我自認這事兒做得非常隱秘,沒想到還是被老闆給發現了,這是能說我命中註定的。”邵江平嘆了口氣道,他現在的心裡面,是真的對萬芳芳的推算之道有些佩服了,“有人早就預言了這一點,並且說我會遇到明主,看來果然如此,從今往後,葉書記就是我的老闆了,您有什麼指示,我都會不折不扣地執行。”
到了現在,邵江平算是徹底服氣了,他只是有點兒擔心,葉開會不會接納他的投誠,並且將他給保下來。
葉開這麼年輕,真的能夠在這麼大的事情上做主,保住他邵江平嗎?
對於這件事情,邵江平自己心裡面也沒有底兒,只是他就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賭萬芳芳跟他說的話,不是騙他的。
他自認對萬芳芳也算是夠不錯了,在這種生死攸關的事情上,萬芳芳應該不會蒙他。
“算了,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兒上,我也就不爲難你什麼了,你這個人我罩了。”葉開非常大氣地揮了揮手道。
“謝謝老闆!”邵江平聽了,終於放下了心來。
只要是葉開做出了肯定的答覆,那麼這件事情總算是可以做一了結。
“不過你也不能一點兒事兒都沒有。”葉開說道,“回頭我拿出一個章程來,你照着看一下,然後根據這個情況弄出個條陳來,最後的處理力度,我給你控制在黨內記大過上,凌鋼的黨委書記職務,你是不能兼任了。那三個金庫是隱患,你把詳細情況都跟我的警衛李海交代一下,讓他代爲處理掉。”
“金庫的數額比較大,會不會影響到……”邵江平有點兒擔心道。
“早知道金額比較大,你還藏那麼多金子,不是自己找死是做什麼?!”葉開沒好氣地罵了他一句道,“沒有見過你這麼蠢的,藏那麼多金子能吃啊?!你就是藏點兒白.粉,也更容易出手嘛!”
他這倒不是胡扯,如果真是價值幾個億的白.粉,體積還真不會太大,而且確實很容易出手,轉手往海外某些國家一賣,輕輕鬆鬆就是錢。
可是這麼多的金子,你要是出手的話,真不容易的。
國家對於黃金製品的管制是比較嚴格的,進出口也控制得很緊,沒有很強的關係,根本就不可能大規模出手。
兩個人就善後的問題彈了彈,邵江平覺得黨內記大過的條件,比自己所設想的要輕多了,而且葉開還允許他繼續留在凌鋼老總的位置上,只是要給他派個黨委書記來分分權,這都是完全能夠接受的條件。
畢竟,邵江平感到自己是剛剛從生死關頭走了一圈兒回來的人,葉開肯如此輕鬆放過他,實屬不易,這也讓他感到天命不可違,果然萬芳芳說的沒錯兒。
“老闆,既然你早就知道了我的情況,拿下我也只是一句話的事情,爲什麼會給我這個機會呢?”邵江平覺得這件事情,是他始終想不通的。
“呵呵,我願意放你一馬,無非就是因爲你這個人不但有能力,有謀略,也有進取心,最主要的是你能夠帶領凌鋼繼續發展下去,而且心不算太黑!”葉開笑了笑道。
“心不算太黑?”邵江平聽了,感到有些驚詫。
他都已經貪了好幾個億了,爲什麼葉開還說他的心不算太黑呢?
這句話,讓邵江平覺得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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