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是不是有什麼想法?”葉老爺子看着孫子,笑着問道。
葉開坐在沙發上面,用手託着下巴,顯然是有心事的。
“今天這事兒,怎麼說呢?”葉開在葉老爺子面前,倒是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話,“幫山區人民修路這種事情,我自然是樂於去做的,花點兒錢也不在乎啊,更何況是您的老戰友提出來的,責無旁貸嘛。不過把我扔到那種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山裡面,對我其他方面的工作影響,是比較大的,有點兒得不償失啊。”
葉開的心中最爲糾結的,就是無法直接指揮經濟方面的各項工作了,無論是鍾離妤那邊兒,還是裴昀秋那邊兒,或者是國際市場上的一些動態變化,這些都需要呆在大城市環境當中,才能夠遙控指揮的,否則的話,信息閉塞不通,怎麼判斷市場方向呢?
更不要說剛剛有了一些眉目的準未婚妻楚靜萱,正在搞風險投資,這個行業的風險確實是比較大的,葉開甩給了楚靜萱一億美元不假,但是如果她操作不當把錢都賠光了的話,就算是葉開不在意,可是楚靜萱自己肯定也會悶悶不樂的。
所以這事兒,還得葉開從側面幫襯着一些,纔會比較放心。
“你這心裡面,還是有些不大情願啊。”葉老爺子笑着說道。
葉老爺子打過仗,搞過政工,最後又搞經濟工作,現在做到了二號首長,幾十年革命生涯,經驗何其豐富,怎麼會看不出來自己孫子的情緒不高,心裡面有些疙瘩?
他對葉開說道,“嗯,茶几下面有煙,給我拿一包兒出來。”
葉開順手從茶几底下摸了一把,果然摸出一包煙來,“喲,大前門啊?!”
他倒是從來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印象當中,似乎大內的這幾位所抽的煙,還有中政局這些位抽的煙,基本上都是特供的那種白皮煙,沒想到老爺子這裡居然還有大前門,真是讓他感到有些奇怪。
“大前門”煙標是中國的著名品牌,是英美菸草公司於民國5年年推出的,曾和“老刀”、“大英”、“哈德門”、“三炮臺”諸牌號一起,在上海風靡一時。
解放後,“大前門”被收歸國有。
所謂的“大前門”其實就是明清兩代內城的正門,正陽門。
當初京城和平解放,曾在此舉行入城式,當時還有一首詩“正陽屹立護天安,俊偉雄姿足壯觀。更喜古都增異彩,大軍威武入城關。”
這首詩明着是稱讚正陽門,實際上是“大前門”的軟廣告,由此也能夠看得出來,當時“大前門”在社會上的影響力。
“很奇怪吧?我怎麼還抽這種六毛五一包的大前門?”葉老爺子笑了起來。
“確實有點兒奇怪。”葉開點點頭道,“按說大內的審覈非常嚴格,這種東西應該進不來的,你們都是抽特供嘛。”
其實特供這種東西,早就在圈子裡面流行開了。
當年太祖在世的時候,是一杆有名的大煙槍,保健人員爲了他的健康着想,就想了個辦法,將香菸的過濾嘴加長,每支菸裡面只有少少的一部分能抽,以此來控制他吸菸的數量,這個也算是限量特供了,而且生產數量絕對稀少。
後來的特供香菸,主要就是講究質量和檔次了,對高層的特供煙,數量甚少,市面上難得一見,就是偶爾見到,多半兒也是仿冒的東西,這個時候的特供煙,基本上就是一種身份地位上的象徵了。
說起抽菸這種事情,在當代,太祖與蔣公恰恰分屬於吸菸與反吸菸的兩大陣營。蔣公一生嫉煙如仇,從不沾脣,而太祖則嗜煙如命,頃刻不離。
不能說太祖是用一支支香菸煙熏火燎地把蔣公攆到了臺島,但的確可以說,是一根根香菸伴隨着太祖,走完了他人生的全部征程。
當年爲太祖特製雪茄煙,是西南軍區承辦的,對製作技術的要求特別嚴格,要選上好的菸葉,先去煙梗,爲了增加溼度,要拿越南桂皮、麴酒蒸,然後用特級花茶漂,之後是晾曬、卷制,最後放在烘箱裡烘乾,10支1包,裝進煙盒,要派專人送到京城。
做雪茄不但味道要好,對菸灰的要求也相當高,菸灰大致有3種:麻灰色、黑灰色、白色。好的雪茄煙,菸灰不但雪白,落到地上還要保持完整的煙的形狀。
爲了鑑定是否“接火、灰白、香足、味濃”,每支菸要剪下尖部點燃品嚐,因爲這個事情,曾發生過捲菸師傅吸至暈倒要吃生米急救的事。後來,用土製工具代替人吸。繼而又採用草灰水浸泡以解決灰白問題,才解決了這一難題。特供煙全用手工卷制,單人日產僅爲20至30支。包裝用白盒,編號封條,由專人送到西南軍區政治部,一月一次。
特供煙組的工人一天做多少支,上級過問不嚴,但一旦發生質量問題,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有一次,幾支點不着的煙被國家衛生部封條蓋章退回來,按照煙上的次號,很快查出是誰做的,並立即將其撤出特供煙組。
另一次,國務院開會,中央領導人正抽着,結果菸頭彈出了火花,將檯布燒了一個大洞。電話立即打到了西南軍區。
在“九一三”事件發生之後,送京的特供煙停止使用,爲了確保太祖吸食雪茄煙的安全,中辦才決定將卷制組舉從西南軍區遷到了京城。
雖然是閒話,但是也可以看出,牽扯到中央領導的絕對沒有小事兒,如今從衣食住行等各方面,都形成了專門針對大內的特供製度,很多行業都已經成爲固定模式了。
“其實這大前門也不錯的,當初的國宴上就是用這個。”葉老爺子從煙盒裡面抽出來一根,放到了嘴裡面,等着葉開給他點上,吸了一口,這才緩緩地說道,“其實這抽的這大前門,也是改良過的了,想要抽原汁原味的大前門,估計是不容易了。”
葉開點點頭,這個倒是真的,就算是他有心帶回來幾包給葉老爺子享用,也得能夠通過老爺子身邊這些衛士的檢驗才行。
對於中央領導的衣食住行,中辦有相當全面的安排,想要隨意一些是不容易的,除非是在一些特殊的情況下,纔有可能實現。
“本來想着明年就能夠退下來了,生活會過得隨意一些,可是現在看起來,又得再勞碌一陣子了。”葉老爺子對葉開說道。
原定着葉老爺子是要退下去的,可是出了老陳家和老馮家的事情之後,整個高層動盪,有些不大安定,所以葉老爺子不得不繼續留任一屆,充當定海神針。
當然了,除了對老爺子的身體有些不利影響外,實際上這個決定對於老葉家的正面影響要更多一些,畢竟五年之後,葉老爺子的影響猶在,而葉子平的中政局委員也坐穩了,新老交替完美實現,不會出現中間的斷層,自然是少了許多的麻煩。
自然受益最大的,還是江成同志,他如今的位置並不穩當,對於葉老爺子的依賴性比較強,如果此時葉老爺子退下去的話,高層內立刻就會出現很多打壓不下去的山頭,對於他的領導地位也會構成比較嚴重的威脅,到時候可就不好收拾了。
“既然還要坐在這個位子上,總得做點兒事情才行。”葉老爺子又說道,“做人,有兩種。一種活在別人眼裡,一種活在自己心裡。當官,也有兩種,一種靠演技,一種憑良心。演技,不能是演技派的通行證,良心,也不能是良心派的墓誌銘。如今的黨內同志,不外乎有兩種,一種是塗漆的,一種是補洞的,塗漆是面子工程,關乎政績;補洞是民心工程,關乎政權。”
葉開聽葉老爺子說着這些話,心中也有所感悟。
這些話其實大家的心裡面都很清楚,可是爲了小集團的利益之爭,在很多時候,良心派和補洞派都得不到什麼好下場,這樣的政權是危險的,這樣的國家也是可悲的。
葉老爺子此時提起這些事情,無非是對孫子的勉勵和期望而已。
“基層還是要去呆一陣子的,沒有基層的經歷,你就不知道人民疾苦。”葉老爺子說道,“若是做官不能把老百姓的事情放在心上,那就是跑偏了,最後的下場可以預料。我讓你去豹子那裡當村長,這一番苦心,你慢慢領會吧。”
葉開此時倒是也沒有太多抱怨,雖然人在山區呆着,肯定是有些不方便,但是變通的法子還是會有的,此時他經過一陣子的思索之後,心裡面基本上也有譜兒了,所以也不再因爲此事而感到多麼煩躁。
因此聽了葉老爺子的話之後,葉開就鄭重表示道,“爺爺你放心好了,作爲根正苗紅的紅三代,我既不缺錢,又不缺權,我要從政圖個什麼?不就是希望流芳百世嘛!下基層,我去!路難走,我修!窮根兒去不了?我來斷!總得讓人豎起大拇指來說,葉相乾的孫子,果然是好樣兒的,纔算是對得住您老人家吧!總而言之,我絕不給老葉家丟人!”
葉老爺子聽葉開這麼一說,頓時笑了起來,微微點頭,表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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