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志剛近來也是一門心思撲在科委的火炬計劃的項目的甄選上,所以跟商行的左媛就接觸得就少了。
一開始左行長還常來走動一下,用意也無非是鞏固客戶關係,不過到了後來,她發現科委的錢很老實地在賬上趴着,樑主任在意的只是每個月的返點能不能按時拿來。
正是因爲樑志剛將這些錢看得太重了,除了一開始那保護罩提了五萬出來,再沒有動過一分錢,四百九十五萬一直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
這次樑主任能發現不對勁,還是因爲那點財迷心思在作怪。
上個月結算返利的時候,左行長嫌樑志剛太過小氣,說是這返利半年結一次就可以了,“每次才兩萬多,你不嫌折騰得麻煩啊?”
樑主任當然不嫌麻煩,“呵呵,我們窮日子過慣了,一分錢都看得比鬥還要大,左行長你別拿你們銀行來跟我們比。”
“科委現在可是不窮,賬上的錢都能壓死人了,”左行長悻悻地嘀咕一句,她一直對那兩千萬趴在工行耿耿於懷,不過,那是邱朝暉分管的錢,樑志剛只顧護着自己這一攤,給邱朝暉引見了一下左媛,邱主任也不怎麼買賬,她只能徒呼奈何,“那馬上要到的英鎊投資,也不知道能不能進了商行的帳戶。“這個你就不要想了,”樑志剛嘆口氣搖搖頭,“這錢太多了,不是你們商行能摻乎起的。”
正是由於這次談話,樑主任才操上了心,這次,還差幾天纔到返款的時候,他就打電話聯繫左媛,用意不外是說,我不嫌麻煩啊。你不許半年才結一次。
結果商行的人告訴他,左行長去北京開會去了,樑志剛更不答應了,心說你要躲我嗎?說不得隔那麼一陣就給左媛打個電話,卻是不知道左行長在開什麼會,整整一天手機都關機。晚上也不曾開機。
第二天中午,也就是剛纔,他實在忍不住了,跑到商行去質問,結果纔得到消息,左行長已經失蹤五天了,只不過目前銀行還封鎖着消息。
接下來地結果。那也不用說了。科委賬上地四百九十五萬被席捲一空。而且根據底聯比對。可以確定。左媛是私刻了科委地章地。
這枚私刻地章。其實跟科委地章並不是一模一樣——這是廢話。而且差異肉眼可辨識。不過左行長既然是內鬼。自然有辦法瞞天過海。
這件事。鳳凰警察局地經偵支隊已經介入。爲了防消息泄露。樑志剛好懸沒被人控制起來。好在那些警察一聽這位是科委地副主任。就網開一面了。更有人苦笑。“完了。陳太忠地錢都被人動了。這下想不熱鬧都不行了。”
這次失蹤地人一共三個。一個是左媛。另兩個是商行會計科地副科長和會計。涉及挪用地款項有九千多萬。科委不過是其中一小塊。
現在。事情已經捅到了章堯東那裡。郭宇急得差點給章書記跪下。“再給我三天。就三天。三天找不到人再上報行不行?”
商行出事。地方zf身上地責任。可是比其他銀行出事地責任大多了。這原本就是歸當地zf管理地。不像其他國有銀行。地級市地二級分行上面還有省裡地一級分行。再上面還有總行。
章堯東冷冷地哼一聲。也不回答,反正事情已經是這樣了。責怪也沒用了,過三天就過三天上報好了,不過那是通過正規渠道上報的時間,這種事情不提早私下打招呼,誰也擔不起那種責任。
反正這是郭宇分管的口子,而且郭市長對商行的介入還挺深的,這次商行蒸發地九千多萬中,就有高新區的三千多萬,那是用來啓動“中關村街”的部分資金,其他六千多萬里,跟郭市長有關聯地資金也有兩千多萬。
陳太忠趕到商行營業部的時候,正好遇到常務副局長劉東凱下車,劉局長一見他就有點傻眼,“陳主任,你這是?”
“是什麼是啊?被騙了唄,”陳太忠嘆口氣,想說點什麼又發現實在無從談起,說不得恨恨地一跺腳就進去了。
樑志剛哭得跟淚人似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也真難爲他了,平日裡笑口常開的主兒,還是四十多歲的老爺們兒,劉浩麗紅着眼睛站在他旁邊,也是兩眼發直。
“走了,回了,這事兒不怪你,”陳太忠皺皺眉頭,走過去一拍樑志剛的肩膀,“又不是你一個人被騙了,回去先寫經過吧。”
要說他心裡不怪樑志剛,那絕對是假的,沒有這廝的極力鼓吹,科委的錢也進不了這個開戶行,不過不管怎麼說樑主任是爲了給科委賺點小錢,而且,正是因爲謹慎,這錢一直趴在帳戶上沒動,纔會引出這麼一出來。
要是那錢隔三差五地就多一點或者少一點,倒也不會出現這麼大地紕漏了,最起碼,左行長想捲走這一筆錢,就不可能採用這麼簡單粗暴的手法,換種更隱蔽的手法的話,涉案的人數也不會僅僅就三個人了。
“嗯,”樑主任哽咽着點點頭,站起身子向外走,一邊一個女人卻是抓住了陳太忠的手,“領導,我是電信局的,我只是會計,上面決定在這裡開輔助戶的,錢損失了,也不怪我啊。”
敢情,這位是被限制離開的,見陳太忠來,隨口就做出了讓一個人“沒責任”地決定,只當他是什麼大領導的秘書或者是某個強勢機關的人呢。
“莫名其妙,”陳太忠也懶得解釋,手一甩就走人了,我管得着你們電信局嗎?真是……真是太那啥了。
陳太忠帶着兩人才離開商行,還沒來得及上車,段衛華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小陳,你們科委的錢也被騙了?”
段衛華也挺關心此事,雖然這事情歸郭宇負責,但是上面真要追究的話。他這大市長也難免要受點連累,所以論起捂蓋子的態度,他比章堯東還要積極幾分。
當他聽說科委也損失了五百萬,馬上就把電話打過來了,生恐打得晚了,萬一小陳毛躁脾氣上來。把事態搞大,那真就沒什麼意思了。
換個別人,他或者還不會太在乎,但是陳太忠的脾氣和破壞能力,段市長實在太明白了,他必須先安撫好這小子,“薛時風的事情,我會幫你施加壓力地,不過商行這件事。你先剋制一下好不好?不要在社會上造成混亂。”
這不是段衛華急了,他可是老政工了,非常清楚在這種情況下。直接提出交換,才能引起陳太忠地關注,都火燒眉毛了,平日裡那些腔調啊暗示啊什麼,在這種場合不合適用了,進不了那些心急上火的人耳中了。
“哼,虧得郭宇還有臉想監管我們科委呢,”陳太忠也顧不得涵養了,當着段市長就開始發牢騷。“他地金融工作領導小組,就監管出來這麼一個商業銀行?”
“太忠,鎮定,拿出一個處級幹部該有的成熟出來!”段衛華一聽,陳太忠的思路尚屬正常,怨念也集中在郭宇身上,少不得就要厲喝一聲,“抓捕工作正在進行中,你要顧全大局。先不要到處嚷嚷。”
抓個毛的抓,人家已經出國了好不好啊?陳太忠有點哭笑不得,左媛來科委高息攬儲地時候,樑志剛跟其走得相當近,當時他很不厚道地懷疑,這兩男女沒準有什麼貓膩,所以在兩人身上下了長期的、信號極強的神識。
現在他的神識所及,已經能掃遍華夏大陸了,他甚至知道。騙子黃現在就在吳淞口一帶。但是根本掃不到左媛的位置,顯然。那女人已經潛逃出境了——而且還不是緬甸、泰國這些離得比較近的國家。
“那可是國家的財富,”陳太忠嘆口氣,“我們省吃儉用的,子兒不捨得花,這下可好了……唉。”
“我不反對你追究郭宇的責任,”段衛華苦笑一聲,“但是這個東西呢,需要個時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經偵支隊有不少成功地抓捕先例,你要相信組織。”
“我相信組織,”陳太忠有氣無力地回答,這一刻,他真的又想吐血了。
其實,他並不需要經偵支隊的抓捕,只要有人能提供左媛所在地大致方位——半徑不要超過三千公里,他就有信心將此人抓回來,不過,想到這裡面的錢大部分是郭宇的,他又有點提不起精神來。
這件突發事件,打斷了陳太忠所有的計劃,不過還好,他已經習慣了面對各種突發事件了,下一刻,科委四個主任齊齊地坐到了一起,討論這件事該給樑志剛怎麼定性。
類似事情,換個單位或者機關的話,樑主任就算是比較嚴重的瀆職了——當然那些身後有人的不算在內,而眼下在科委,相對而言就是比較平等地來評判了。
樑志剛很明智地放棄了自辯,事情擺在那裡,他給科委造成了五百萬的損失,基本上算是無法挽回的損失,還辯個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