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凱華這話,可謂是一針見血,直接挑明瞭李健地用心,不過,李主任不怕這個,就算你明白了我的意圖,可是你還得這麼做不是?
“孫主任,您這是第一家來學習的,我們也想把經驗推廣出去啊,”他笑着搖搖頭,“咱們科委以前是什麼樣子,你也明白,論私心呢,我們是有點兒,可是憑良心說……”
“憑良心說。要是沒有我們鳳凰科委陳主任這個典型,咱連個可以用來宣傳的榜樣都沒有,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你這傢伙厲害,一定是陳主任的左膀右臂,”孫凱華笑着拍拍李健的肩膀,“怪不得鳳凰科委一下子就冒出頭了。我看啊……你功不可沒。”
“呵呵,我可不算什麼,科委缺了誰都行,缺了陳主任纔是真的不行,”李健笑着搖搖頭,“您也看到我們小會議室黃老的字兒了吧?那是陳主任搞回來的。”
“行了,你們陳主任又不在,你說給誰聽啊?”孫凱華打趣着他,腦子卻是在不住地分析李健建議地可行性。
他琢磨了半天。發現這麼操作,還真地極有可能實現目標,同鳳凰一樣。繞雲的建委也很厲害,搞定建委,那麼環保局也不在話下了。
只要暗示做足了,宣傳攻勢跟上了,建委也未必就願意出頭來扛宣教部長,好歹人家也是市委常委呢,建委主任雖然管地錢和權都比較多,但是根本沒資格在常委會露面的,這麼小小的一塊肉。說放棄不也就放棄了?
而且,這年頭雖然說的是摸着石頭過河,但是有前例可循,誰還願意別出心裁?建委牽頭可以啊,你牽頭了,搞不好怎麼辦?責任算誰地?
建委真想牽頭的話,別的不說,只說有宣教部長在那兒卡着,你的宣傳跟不上。誰還肯買你的帳?別看宣教部冷清,職責範圍內,難爲你也就難爲了,你還找人評理去不成?
他越想,越覺得這是一條路子,想到最後,簡直認爲這就是自己囊中之物了,禁不住又感慨起了其他的事情,“可惜這個火炬計劃的扶持資金不好要。繞雲的財政也緊張。”
人心從來都是沒有盡的。這面纔有一點安定,孫凱華又得隴望蜀了。
“財政撥款這東西。就像擰溼毛巾一樣,只要肯使勁兒,沒多有少,總要落下幾滴來,”非常神奇地,陳太忠從門口冒了出來,他笑嘻嘻地點點頭。
“光追着財政局屁股後面要錢不行,要借勢造勢,比如說,你回去以後,藉着才學習和交流過地時機,跟分管市長說一說趕超鳳凰什麼之類的,繞雲好歹也是省會呢。”
趕超你,合着你鳳凰就是榜樣和標杆了?孫主任當然知道,陳主任這話也有目的,不過,這兩天他聽到地陳某人的話題實在太多了,真真切切地感到了這個年輕的副主任的口碑和強勢。
對強者,一般人多少是要存在一點盲從心理----人家混那麼好必然是有緣故的,所以,孫凱華一琢磨,覺得陳主任這話,還真的是有幾分道理。
趕超鳳凰,這口號或者有點拿不出手,不過,要是能以這個爲由頭要到錢的話,何必管它拿得出手拿不出手?“呵呵,那你們火炬計劃資金的使用方式,我們也得學學了……”
最後,繞雲科委一行人是相當滿意地離開鳳凰的,一週時間學到了東西不說,喜歡玩地也玩了,臨走每人還得了價值千元的禮物,所費的無非是點油錢,真正是滿載而歸。
就在繞雲科委的人離開的當天,素波市傳來消息,省委副書記朱秉鬆積勞成疾,自覺無法同時兼任素波市長,向素波市人大提請辭去市長一職。
接任者爲通德市市長趙喜才,此人爲蒙系人馬,在通張高速配套資金上做出了極大的努力,是省裡態度最爲端正的地級市領導,蒙藝既然出手搞了朱秉鬆,對這個位子肯定就是志在必得的。
不過杜毅也有所得,靠向他的素波市副市長臧華出任通德市副市長、代市長,倒是原素波市常務副市長同遼原地常務副市長互換位置,蒙杜聯手,擺出了一副清算素波市政府前一套班子的架勢。
不知不覺間,天南省黨政兩套班子的一把手,就逐漸地理順了工作,天南這裡也算是革命老區,各種勢力錯綜複雜,蒙藝和杜毅收拾得很辛苦。
遼原的常務副市長跟杜毅有點關係,不過蒙藝也不算吃虧,因爲臧華離任,空出一個副市長的位子,得有人接替不是?
接替的人讓大家大跌眼鏡。居然是省林業廳的仆街副廳長祖寶玉,說實話,這個結果,連祖廳長本人都沒有想到。
當然,就算再沒想到,他也會比大家更早地知道消息。不過這個時候,他生恐別人說什麼,已經不敢四處亂跑,只能規規矩矩地呆在家裡了,要不然,祖廳長第二個要謝的,絕對是鳳凰市科委的副主任陳太忠----第一個要謝地肯定是蒙老大嘛。
倒是支光明又飛到鳳凰來了,太忠厲害啊,前一段時間還被省紀檢審查呢。現在隨隨便便地出手,就把祖寶玉送到副市長地寶座上去了。
這時候,陳太忠剛接到荊紫菱。還說要陪着她去視察焦油廠呢,聽說支光明來了,猶豫一下,得,老支藏起來躲避天南省紀檢委,也算是幫自己了,見一見吧。
支光明見了陳太忠,二話不說就是一個大拇指豎起來了,“太忠。你能啊,這種事兒都讓你辦成了,林業廳副廳長直接轉成副市長了。”
“呵呵,”陳太忠苦笑一聲,“這麼說吧,老支,這件事看你要怎麼看了,說它是好事,肯定是好事。但是祖寶玉也就是這個位子了,再也升不動了,這輩子都不要指望正廳了。”
“呵呵,我明白,”支光明來之前,也是惡補了功課的,當然明白這個調動意味着什麼,“不過好歹是個市長了,蒙老大給安置了啊。”
“爲什麼升不動了?”荊紫菱聽得有點奇怪。以她地人情世故。當然品不出其中的道道兒----哪怕她是天才得不能再天才了。
陳太忠這也是連蒙帶猜,得出這麼一個結論來的。現在聽說支光明居然品得出其中的味道,一時間大奇,“你是聽蘇廳長說地?”
“我是聽樑省長說的,”支光明口中的樑省長,就是陸海省的常務副省長。
敢情,支光明聽說,陳太忠把祖寶玉搞到副市長的位子了,正好他去拜見樑省長,就請示了一下,這個是個什麼味道,當然,他這麼請示也不無賣弄之意,樑省長你看,小支我在天南也有點影響力了。
同理,隔壁家的事兒,樑省長也能點評一下,他略略地問了幾句,就做出了判斷,行了,那個副廳長就止步於此了。
祖寶玉在天南沒有根基,但是偏偏身後還有一點勢力,作爲交換,蒙藝可以安置他,但是絕對不會讓他升到正廳去。
一到正廳,就是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有扶植的基礎了,萬一哪天整出個幺蛾子來,有人一發力,祖廳長升到副省了,那就又是一股勢力插手進天南了,蒙書記怎麼可能答應?
安置是必須的,但是壓制也是必須地,祖寶玉從副市長的位子上發力的話,不出意料地話,他得走常務副再到正職這路子,中間兩個坎,等這兩個坎爬完,再想副省吧。
一個坎就夠祖市長爬到退休的年紀了,何況是倆坎之後還有大坎?只要蒙藝在,就絕對壓得住。
要是蒙藝不在天南了,那就隨便了,誰願意壓誰願意扶,又跟他蒙某人有什麼關係呢?
蒙書記這心思,基本上夠級別的,就能猜出個眉目來,但是你猜出來又怎麼樣?不管怎麼說,人家是安置了祖寶玉了,這就是人情,要不然你祖某人就空掛一個副廳長,混到退休好了,省會城市的副市長,再不濟也是有點小權力的,你從被邊緣化的位置,融入主流了,要還是人心沒盡的話,那也太過分了。
陳太忠和支光明你一言我一語,相互補充了半天,纔算將整個事件的脈絡順清楚,得出結論之後,支總不由得嘆一口氣,“嘖,看人家蒙老大做事,就是有水平啊。”
“經略一省,也確實不容易,”陳太忠對此也深有體會,他搞個科委都焦頭爛額的呢,想着要是再有別人想插手進科委,他也不可能答應不是?
“不知道蒙藝和杜毅鬥起來地話,又會是什麼樣的局面?”支光明居然突發奇想。
“那我絕對壁上觀,”陳太忠也沒覺得自己這話不合適,他肯定要旁觀學習的嘛,不過這話出口,卻是嚇了支光明一大跳,“敢情你覺得自己還有摻乎的能力?”
“不是吹牛,想保他蒙藝太平,我也就是伸伸手的事兒,”陳太忠傲然回答,不過,話音未落,他就緊張地四下掃視一眼:被人聽去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