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可是做夢也沒有想到,蒙勤勤來電話,正是他想的內容,“陳主任晚上有事沒有?我們紫行長想約你一起坐坐。”
“我明天想回呢,晚上把該走地人家走一走。該謝的人謝一謝,也包括你家,”他笑一聲,“對了。你們紫老大找我幹什麼啊?”
“他要去你家啊,秦科……”電話那邊,隱約傳來了女人們的嬌笑聲,顯然,有些女孩八卦心比較強,在電話邊上聽着呢。
“咳咳,”蒙勤勤輕咳兩聲,“是這樣地。我個人認爲,中行在外幣業務的處理上,有比其他銀行更爲豐富的經驗,現在,也只有我們中行開設了個人外匯業務項目,這個你知道吧?”
敢情是盯上哥們兒的六千萬了啊?陳太忠聽了笑笑。“秦科,我們科委地文主任正好在素波呢,剛簽了一個英鎊投資協議,這樣吧,我讓他去找你們紫老大談,這總可以吧?”
蒙勤勤自然要答應了。她這原本就是被行長趕着鴨子上架的,有個交待就行了,雖然她也知道,行長想找的是拉投資落地地陳太忠,但是文海是科委地大主任,她做到這一點,紫老闆也不能說什麼,他總不能說----我只是想找跟你爸挺熟悉的陳主任。
對中行來說,六千萬英鎊真地算好大的單子了。撇開存款業務不提,也不提外匯這性質,只說有單位能拉到這樣地資金並隨意支配,這樣單位的負責人,紫行長也是要見一見的。
那就讓文海處理吧,陳太忠也不想這事兒了,掛了蒙勤勤的電話,文主任的電話還在那邊老實地等着,說不得他吩咐一句,才掛了電話。
他要去的三個人家裡。肯定是許紹輝家爲第一位地。荊家跟他已經很熟了,蒙藝家那邊也是人到了就行。至於蒙老大在不在家,那都是無所謂的。
許紹輝最近也忙,倒是許純良聽他說要上門拜謝,直說不用,不過最後還是開車拉到他家去了,陳太忠聽說許省長閒暇時愛喝兩口,正好翻出兩罈子曲陽黃來,再加一瓶洋酒,土洋結合,也算是那麼個意思了。
許紹輝家在省委大院九號,不過有意思的是,小二樓里居然住了兩戶人家,樓上一戶樓下一戶,跟他的省委常委的身份不太相符。
許家在樓上,樓下是誰,陳太忠沒問,許純良自然也不可能說,兩人蹬蹬上樓,許純良纔打開門,裡面就躥出個人來,“誰?”
“泠泠?你啥時候來了?”許純良嘀咕一句,轉身笑着向陳太忠介紹,“這是我妹妹許苒泠,在北京上學呢。”
陳太忠上下打量一下,小丫頭個子不高,大概就是一米六三六四的模樣,長得倒是跟許純良有幾分相像,一看就是兄妹倆,不過,這相貌長在許純良臉上有點可以說漂亮,可是長在她臉上,卻又算得上有點男人味兒地英俊了。
這兄妹倆長得倒是都挺中性的,陳太忠聽着許純良介紹完自己,笑着衝她點點頭,“倒不知道你在,要不也會空手來了。”
許苒泠卻是沒想到,自己的哥哥還陪了一個人回來,衝陳太忠笑着微微點一下頭,也不說什麼,轉身走了。
“你們兄妹倆,還真的挺像的,”陳太忠坐在屋子裡,四處打量一下,也許是許紹輝來了時間不長的緣故,家裡顯得空空蕩蕩的。
“她脾氣可比我大,”許純良笑着嘀咕一聲,張羅着給他沖茶倒水,然後兩人就說起了關於施工隊的事兒。
施工隊是掛了許純良的一個同學地名頭,目前也沒打算做資質審覈,就是想靠着這個工程,練出一幫人馬來,到時候再決定是不是搞下去,鳳凰交通局牛局長那邊已經準備了幾輛推機和挖機,隨時可以折價出手,不過施工中用的大卡車和自卸車,那就要許純良自己買了。
“要買就要買點好的,不過資金還是有缺口,”許純良看問題眼光很遠,“能訓練出一幫熟練的技術工人,將來就好辦了。”
陳太忠一聽就笑了,“你這話是沒錯,不過你知道不知道下面是怎麼修路的?全是拿人頂着上的,還自卸車……有毛病,人力裝卸就不錯。”
“天氣不好。工人們很辛苦的,不是曬死就是澆個落湯雞,效率也不高,”許純良堅持自己的觀點。“而且我需要能熟練操作設備地人,不是民
“那有一臺自卸車就足夠了,大家輪流上手,”陳太忠笑着搖頭,這傢伙也真是的,能說出“何不食肉糜”這樣地話,工人辛苦?沒活幹地話,那就不是辛苦地事兒了。是要餓肚子了。
對道路施工,陳太忠還是比較清楚地,專業設備肯定不能忽視,不過卡車實在沒必要買那麼好的,你的路段早早地修完,隊伍還是散不了。必須等別人的路段修過來,雙方共同對接。
對接時,有一方敢不在場,那麻煩可是多多的,而且人家公路驗收,也不會等你這一段好了就驗收這一段。那是要從直接順延過去。
說穿了,就算是你設備好,幹得快,但是到了最後還是要等,隊伍還不敢散,吃撐着了幹得那麼快?
不過,他也懶得指點許純良了,“下面的事兒,跟書本上寫的不一樣。你多問問牛冬生吧,他可是門兒清。”
“我問他不如問你,”許純良吃了他地教訓,卻也不在意,不過倒是又打起了退堂鼓,“先讓我同學幹着,實在不行,幹完這單咱不幹了不就完了?”
你倒是真能折騰,陳太忠聽得有點哭笑不得,不過他大致也能理解許純良的心思。小良人在體制內。想成就點事業卻是又不能放手去幹,完全交給別人又不甘心。所以纔有了這矛盾的心理。
正聊着呢,許苒泠從客廳邊兒上探個腦袋出來,衝許純良一招手,“哥,你來一下。”
許苒泠倒是真像她哥哥說的那樣,還真的有點不拘一格的性子,家裡來了客人,居然就喊了她地哥哥過去,嘰嘰喳喳地說了半天,卻是學校裡的什麼事。
好半天,許純良纔回來,衝着陳太忠歉然地笑笑,“我妹妹就是這脾氣,別理她,說咱的……”
說話間,就到了七點,許紹輝終於回來了,見到陳太忠,笑着點點頭,“小陳今天有空啊,什麼時候回去?”
“想明天就走,”陳太忠站起身笑笑,待見到許紹輝坐下,才坐了下來,“這次被審查,多謝許省長幫我說了公道話。”
“哈哈,我是對你的墮落痛心疾首而已,”許紹輝笑嘻嘻地擺一下手,動作相當灑脫,“既然證明是誤會,倒是歡迎你這十佳青年常來坐坐。”
這話說得有幾分玩笑之意,可見陸海蘇廳長對他的評價還是挺準的----許省長是風趣幽默之人,隨便聊了幾句之後,他撂下兩人去開了電視,“你們哥倆聊,我看新聞了。”
許省長家之行,還真地挺符合陳太忠對他的一貫認知,人挺隨和挺低調,低調到了離譜的地步,而且心胸尚可。
不管怎麼說,這次他來了許紹輝家,就是正式同許省長建立了聯繫,以前那張模模糊糊的紙終於被捅穿了,當然,以後有什麼事兒,他還是先跟許純良說比較合適,這種普通分寸的掌握,已經難爲不住陳太忠了。
出了許紹輝家,他又來到了十四號院,難得的,蒙藝也在家,也正坐在書房裡看新聞聯播,見他來了,隨手擺一下,目光卻是沒從抗洪的畫面上移開。
直到這一段播完,蒙書記才側頭看他一眼,下一刻目光又移到了電視上,嘴裡淡淡地發問,“要回去了吧?”
“是,這次來,就是想問問蒙書記還有什麼指示?”陳太忠勉力做出一副恭順的樣子。
“我能指示你什麼?”蒙藝淡淡地笑一聲,卻是不看他,“指示你,那是章堯東的事兒,對了,又讓杜省長擠出一個億來?”
咳咳,陳太忠心說這麻煩了,蒙老大不高興了,不過,胡攪蠻纏是他地強項,“說是一個億,就是五千萬,再多我也不可能答應了。”
小子倒是挺會轉移話題的,直接卸了我的力道啊,蒙藝心裡越發地意識到,這個年輕人的性子還真的跳脫,不過,陳太忠在杜毅那裡的表現,他還是滿欣賞的,分寸確實把握得不錯。
“嗯,你現在能搞錢的名聲,越來越大了啊,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來省裡?要不素波也行,”蒙書記終於扭了頭過來,直視着他。
這個……面對省委書記的關愛,陳太忠一時有點猶豫了,好半天才撓撓頭嘆口氣,“關鍵是放不下手裡的事兒啊,我一走,怕是就前功盡棄了。”